听到这名次,道痴真的有些惊心,等到只剩下兄弟两人时,忍不住道:“三哥也是,即便是收着点,也不用如此。中等偏下,稍有不当,就在孙山后了。”
三郎笑道:“要是院试初次不第,旁人看来,不更像是伤仲永么?”
道痴摇头道:“不至于此。”
三郎笑了笑道:“总要适应的。”
回程时,气氛就有些压抑。三郎名次虽不好,毕竟还在榜单上,落榜那三人,心情更郁闷。
王珍担心六郎不懂事,还专程告诫一番,引得六郎几乎翻脸。六郎看到三郎时,越发冷着脸,倒是没说刻薄的话,可是眼中都是不忿。
进城之前,王六郎终于忍不住,上了三郎与道痴的马车,气冲冲地对三郎道:“又不是落榜了,耷拉着脸给谁看?一个小小院试,你就如此,那还怎么去应乡试、会试?有种你长点志气,乡试时一鸣惊人好了!”
噼里啪啦地说完,他便哼了一声,挑了帘子下了马车。
道痴与三郎面面相觑。
三郎的脸上慢慢浮出笑意,道:“二郎,六堂兄这是安慰我么?”
道痴跟着笑道:“嗯,是安慰吧,怕三哥一蹶不振失了对手。”
马车外,王六郎重重地打了个喷嚏,揉了鼻子自言自语道:“谁在念叨我,不会是七胖子吧,看我回去怎么修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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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送弥勒手足作别
黑色儒巾,草绿色生员襕衫,映衬着少年越发唇红齿白的好相貌。王宁氏看着孙儿,欣慰地笑着,笑着笑着,眼泪就出来。燕嬷嬷在旁,也忍不住红了眼圈。
“祖母,等过了今年岁考,孙儿就想法拔贡。到时候奉祖母去了京城,就能与姐姐团聚。”道痴一边帮老太太拭泪,一边道。
老太太迟疑道:“拔贡还罢,可是真要出行的话,你乡试时如何?”
道痴笑道:“祖母,监生可以在京城下场。即便孙儿不进国子监,等到乡试后,也得跟姐夫他们似的北上。以贡生身份提前进京,也能多适应适应京城水土不是。还得劳烦祖母在孙儿身边照顾,姐姐不在,孙儿只能靠祖母。”
老太太笑着点点头,道:“好,好,老婆子就照看我的孙儿去。”
老人家心里当然明白,孙子的话不过是安慰自己,道痴来外九房半月就进了王府,向来将自己照看的好好的,她一个老婆子能做上什么。
可是,人上了年纪,怕离别。尽管不愿背井离乡,可同骨肉离别比起来,老人家还是愿意与孙子一起进京。
安陆到京城两千多里路,水路陆路交替,若是孙子独自上路,万一有个闪失,也是要她的老命。
燕嬷嬷也试了泪,喜气洋洋道:“老太太,二公子既中了秀才,家里是不是要请客?这可是大喜事。”
老人家与道痴同时摇摇头。
王宁氏道:“二郎还没及冠,可已经有了功名。若是宴客,少不得二郎陪酒应酬。二郎还小呢,等到以后在宴客也罢。”
道痴也道:“王府的假差不多,今天回家前,大族兄已经领着拜过学政,明儿我去趟十二房,后日便回王府。”
他虽然重视这次院试,也只是为了功名。现下的秀才功名,就像上辈子的大学毕业证似的,是立足士林的必需品。如今功名到手,暂时可以歇口气。
在书本上的苦熬,比不过在王府的经营,他不会因小失大。
祖孙两个想的很好,可架不住贺客上门。搁在宗房里,子弟中了举人的比比皆是,秀才实不算什么。可在外房族人中,秀才已经算极体面,况且道痴年纪在这里摆着。只要不傻的都晓得,他的前程绝对不止于此。
翌日一早,贺客就不断。王宁氏无法,只好临时置办几桌,宴请上门的街坊与族亲。少不得又是八房大太太、二太太帮忙,才不至于乱糟糟。
道痴连陪了两波客,才寻了个由子抽身出来,除了那座紫金弥勒之外,还有王宁氏给容娘准备的一对金耳坠,一对绞丝银手镯。那尊白玉观音也带了,作为催生礼,请三郎带进京转交顺娘。
同外九房的热闹相比,十二房则显得过于冷清。
就连门口小厮脸上,也无多少笑模样。同样是中了生员,对于外九房是大喜事;对于十二房来说,却是丢脸至极。三郎从府试案首落到院试中下,在旁人看来,是“江郎才尽”,想要再进一步,谈何容易。
就是十二房本身,也欢喜不起来。王青洪想的是自己起复无望,嫡长子又是这个成绩,等到到了京城,还不知怎么惹人笑话;王杨氏则是心疼儿子,本是金玉之质,受师门影响要藏拙受污。
要是之前没有“小才子”的名还好,十三岁的生员,即便名次底些,旁人也说不出什么;有了“小才子”的名声,就要受族人的嗤笑嘲讽。
就算三郎能受得住,王杨氏也舍不得。
熬了一晚上,王杨氏终于下定决心,这次带儿子进京后,就求娘家父亲与伯父,想法子给儿子留在京城,入国子监读书,不再回安陆。也可借此让儿子与婆母分开些,要不然以婆母的秉性,说不得又要惦记在崔家找孙媳妇。
若不是她强拦着,丈夫又实看不上崔家门第,三郎早就与崔家女定亲了。
自己的儿子即便暂时只能雌伏,可大鹏总有凌空之日。师们借不上力,妻族定要选个好的。
疏通同归,说的也是三郎与道痴这对兄弟。只是兄弟两个,现下还不知。
听说道痴来了,被三郎带进了桐院,王杨氏的心里跟着颤了颤。
昨日三郎到家,王青洪问起儿子名次后,脸色就不好看;待到一一问过其他三人的名次后,脸色方缓和些。所为何来?不就是庶子榜上有名,而且名次不错,使得他觉得多少缓解了他的尴尬。却不想想,那孩子从来没受过他一日教导,如今与他也没有父子名分,即便在出息,又干他王青洪何事?
这个时候上门,是来炫耀的?
又不像那样轻狂的人。
王杨氏心中分外复杂,沉默了好半响,吩咐许嬷嬷道:“去桐院看看,问问三郎,留不留客用饭。”
许嬷嬷迟疑一下,应声下去。
桐院上房,除了三郎与道痴外,容娘也被请了来。
摸索着手中的紫金弥勒佛,容娘笑道:“二郎你可想好,这东西可是你半个身家。这就送与姐姐?要是你以后再遇到手头紧,可连周转的东西都没有。”
这紫金弥勒佛,虽不是纯金,只有六、七分成色,可价格绝对不亚于纯金。容娘当初请当铺供奉时,曾用着东西试过对方眼力,得出的结论这是唐晚期宫廷里流出来的老物件。要是出手的话,在本身的价格上,价格还能翻两番。
道痴笑笑道:“真要赶上手头紧,求到大姐姐跟前,大姐姐还能撵我不成?我身边也没什么好东西,只有这弥勒与观音还拿得出手。观音作为催生礼,送给顺娘姐姐;弥勒像大姐姐现下要是不收的话,我也只能明年再送。”
容娘先是一愣,随后啐了他一口,道:“好好的,学会贫嘴了?谁说我不要。好东西既已经到我手中,还想要讨回去,哪有那么好的美事?别想省银子,明年真要你再送礼时,你也得用心准备份好的来。”说到最后,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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