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妇已经掀开马车帘,从车上扶下两人。一个二十五、六,做妇人装扮,发髻都被颠散,脸上满是泪,看着十分狼狈;另外一个则不是狼狈,而是可怖,前襟上都是血,脸上几道翻肉的血檩子更是触目惊心。

    那二十五、六的妇人,正是三房王青汉第二任继室丰氏。显然是吓的狠了,她也顾不到是不是在马路上,“哇”地一声哭出声来。

    她那妹子,则像是厉鬼似的尖声道:“猫,有猫,该死的猫,抓住它……”

    周遭都是三房的随从仆妇,却没有人应答。

    旁人没看清,跟着的两个仆妇却是看的真真的,方才惊马前,确实从车厢里出来一只猫,是被摔出来的,正摔在马尾上。

    那猫随后在马屁股上抓了几把,这才惊了马。在众人忙乎惊马这会儿,那猫早就跑的没影,去哪里去找?

    王琪见丰氏只是一味哭,她那妹子也跟傻子似的喊着找猫,长随仆妇没个顶事的。旁边的路人街坊却惊动了,闲汉们围过来看热闹,指指点点,实在不成样子。

    他皱了皱眉,唤了三房的一个男仆道:“都杵着作甚,还不去禀告你们老爷!”

    那男仆认出是宗房孙少爷,像是有了主心骨似的,应了一声,转身飞奔回十二房寻王青汉去。

    王琪看看天色,真想一走了之,可是那样说不定不仅在三房那里落埋怨,祖父也不会饶了他。

    没法子,他只能硬着头皮道:“婶娘,先别哭了,这些人看着呢。”

    丰氏睁开眼睛,才发现四下里不知何时聚上来不少闲汉,忙以袖遮面。

    王琪道:“侄子叫人回十二房喊汉大叔了,要不婶娘先上车等会。”

    听到“上车”二字,丰氏身上一哆嗦,惊恐地看着自家的马车,不停摇头。

    闲汉们围在旁边,已经开始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莫不是大娘子与小娘子打架,抓花了小的脸?”

    “大的也没占什么便宜,头发乱了,前襟松松的。”

    “怎么就打起来了?小的还是闺女装扮,怕是偷了大的汉子,才挨这死手……”

    大家说的正热闹,丰氏的妹子神智终于情形些,不知是疼的,还是怕的,尖叫不已。

    丰氏毕竟是当家主母,这会儿功夫也晓得轻重,忙吩咐两个仆妇堵了妹子的嘴。最好的处置方式,莫过于姐妹两个重新上车,车帘一落下,再驱散闲汉就是。

    可是尽管拉车的马已经安静下来,她依旧心有余悸,不敢再踏上自己马车。

    无助间,她的眼睛正好扫到几丈外停着的马车,认出来,对王琪道:“七郎,这个马车婶子是不敢上了,婶子先带妹子上你家马车上避一避。”

    她自说自话,也没有征询王琪的意思,立时吩咐仆妇拉她妹子过去。

    王琪见她如此,不由皱眉。可是毕竟是族亲长辈,只能闷闷地疾行几步,道:“婶子,外九房叔祖母在车上,我先过去打声招呼。”

    丰氏点点头,脚下依旧飞快,与王琪前后脚到马车前。

    当着她的面,王琪也不好说什么,便道:“叔祖母,三房汉大婶的马车惊了,那边坐不得,带着小姨先过来避一避。”

    两辆马车不过几丈远,前面乱糟糟的,聚了地痞闲汉,王宁氏也觉得不妥当。

    见她们姊妹过来,王宁氏便挑了帘子,让她们姊妹进来。

    丰氏还凑合,对王宁氏躬躬身,她妹子却对王宁氏视若无睹,被仆妇放开后,便冲着丰氏道:“去寻大夫,快去寻大夫!”

    先前丰氏被惊马吓到,只知晓妹子被猫抓伤,顾不得仔细看。这会儿一看,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

    只见她巴掌大的小脸上,除了额头还算光洁,双颊连着下巴,没有一块好地方,左腮抓的最狠,伤口外翻。这样的伤处,岂是寻大夫就顶用的?

    旁边的王宁氏顾不得计较丰小姨的无礼,也被这恐怖的伤口唬得脸色发白。

    王琪本就心里有些不痛快,见丰小姨待王宁氏如此无礼,越发不痛快。因此,待丰氏跟他说,先用他的马车去寻医馆时,他便道:“婶娘稍安勿燥,先等等汉大叔。医馆里挂堂大夫,哪有几个得用的?说不得还得汉大叔出面,请个好大夫才是。”

    丰氏听着,也是这个道理,便低声呵斥了妹子一句,不再提去医馆的话。

    她妹子即便骄纵,也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糟了这一番大罪,就只剩下哭,又怕眼泪脏了伤口,便哽咽着。

    丰氏低声自语:“好好的马车,怎么就上了只猫……你也是,打它作甚?”

    丰小姨抽泣道:“不是我先打的,是那死猫先往我身上扑,我才打它……”

    王宁氏在旁,低下头,看着手中的佛珠,手指微动。

    道痴回头,望向十二房的方向。这里距离十二房的宅子只隔一条街,王青汉差不多该来了。

    正想着,便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马路口出现几骑。

    转眼而至,来的不只是王青汉,还有王珍以及族中几个青壮。

    城里惊马可是大事,不单单是涉及自家人安危,要是撞死了路人,说不得还要惹上官非,王青汉如何不着急?

    等到近前,看到地上长长一条血迹,他越发心惊。待下了马,见自家马车完好无损,晓得自家马车没有撞行人,地上只是车夫的血,他悬着的心终于踏实下来,这才问起妻子与姨妹。

    待晓得她们姊妹只是受了惊,上了宗房的马车,王青汉抹了一把汗,对王珍道:“还好,没伤了自己人,也没伤了外人,虚惊一场。”

    听到丈夫的声音,丰氏挑开车帘,带着哭声道:“老爷。”

    王青汉在侄子们面前,不好安慰妻子,便呵斥道:“这大马路上,哭哭啼啼作甚?这人丢的还不够?”

    王琪在旁,已经等得不耐烦。王珍见状,低声道:“耽搁不了多暂功夫,洪大叔随后就到,晓得是惊了马车,应该会安排马车过来。”

    王琪听了,这才安下心。

    过了不到半刻钟,王青洪果然带了马车赶过来。晓得没有伤亡,他也松了一口气。毕竟今日三房出门是来十二房吃酒,要是归途真有万一,那他心里也过意不去。

    既有新马车过来,丰氏便带了妹子换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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