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表轻轻接过手帕,摆摆手,示意刘琮坐下。
刘琮坐下以后,注视着刘表,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安慰话说,就问:“爹!我们荆州八郡,疆域千里,人口数百万,精兵十几万,良将千员,足以与天下任何人争锋。眼见得曹操逐渐得势,孙权日日坐大,为何不及时将其削弱?”
刘表苦笑道:“呵呵,琮儿,在人世间办事情,不能一厢情愿,要审时度势量力而行。
初平元年,原荆州刺史被遇害,董卓上表朝廷,推举我为荆州刺史。我来上任时已经四十八岁,虽然接近不惑之年,但是依然雄心勃勃,立志把荆州治理好,上对起朝廷,下对起荆州百姓。还有一点,对起自己的祖宗妻子儿女。所以就抛家离业,将你兄弟留给你母亲在洛阳抚养,只身入荆州上任。
经过十几年的努力奋斗,终于把荆州治理的初步繁荣,这过程中的艰难困苦,就不用多说,只说一点――十几年下来,为父我自觉年事已高身体有病,要办什么事情,也是力不从心了。
要是老天再能让我退回到十年以前,那时候我手中有着荆州八郡,十几万雄兵强将,可以说,为父可以与世上任何人争锋,何惧曹操孙权。孙权的爹爹孙坚,不就死在我军末将之手吗?
但是,现在不行了,不只是现在,退回几年去,我就感到岁月不饶人了――不用说带兵临阵作战,就是在家里听到外边有坏消息,便受不了,心跳加速,头昏眼花,一点刺激都受不了啦。
当年荆州初定,我就知道自己多年劳累,染病在身了,也知道不能在沙场争锋了,就想,世间事情不如意者乃十之**――本来想把荆州一地管理好了以后,再带兵四顾,清除奸贼,重兴汉室天下,绝不让汉家天下易于奸贼之手。但是实事求是的说,自己再也不能带兵了。没法子,就这样吧。为官一方能够造福一方就不错了,何必求大?
于是,为父这几年来一直这里管理荆州,绝少与列强争锋。之所以这样做,实属事出有因啊。”说到这里刘表火气攻心,又咳嗽起来,刘琮就急忙过来拍背理气。
蔡夫人见了,吩咐丫鬟去熬一碗人参燕窝粥来。刘表摆摆手说;“不用了,喝了那东西并不舒服。倒不如弄点蜜水喝喝。”
蔡夫人就赶紧吩咐丫鬟去拿,这边刘表喘气顺了,继续说:“外人评论父亲是胸无大志,是守成之主。呵呵,让他们评论去吧。荆州的事情,我只能做到这样了。”说到这里,刘表转脸看了看刘琮,苦笑道:“看你弟兄们的造化了。呵呵。”
刘琮一听,豪气顿生,呼的一下站起来,手握佩剑请示:“请父亲调拨一旅之师归琮儿指挥,琮儿一定先过汉江生擒曹仁,拿下樊城,然后直下南阳,数日之内,定从曹兵手中夺回失去的荆州故地。”
刘表看了他几眼,笑道:“兵旅战场之事,不是靠义气就会办成的,你还需要磨练。记着,眼前一心一意把婚事办了,之后,要多向有本事的人交往学习――只有智勇兼备了,才可以谋划大事,却是不可学你哥。记住啦?”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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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5章长子刘琦
刘琮答应着,却觉得老爹办事不果断,想着劝解他一番,就说:“父亲身为荆州之主,当然不必事必躬亲。沙场争锋,开疆扩土只交给手下大将就可以了??????”
刘表看了他一眼,停了一会才说:“这些事情你现在还理解不了,我只管说于你听吧——只从我决定守成荆州以后,荆州军政衙门所有官僚就随着显出暮气,各为自己生计作想,谁还再去卖命?
再说,荆州虽然带甲将士十几万,却是没有一个是曹仁对手,不用说曹仁,就是江东孙权手下的几员战将,也在荆州找不到对手。
咳,荆州一地暮气越积越厚。不过,这几年以内还不会有事。所以呢,你弟兄们可要抓紧时间充实自己,以备担当大任。”刘表说到这里感到累了,就吩咐:“琮儿去吧,我要睡一会。”
刘琮刚要起身告辞,就听得门人传呼;“大公子求见主公,此时正在门外候着。”
蔡夫人听了,翻着白眼看了刘表几下,不耐烦的把身子掉向一旁。
刘表也是没好气的吩咐:“传他进来。”
就听得一路靴子响,门帘开时,一位脸色苍白的高大汉子,在门口截住了明处。
刘表蔡夫人都不吱声,只听得这汉子喊道:“儿子刘琦过来拜见父亲母亲。”说罢躬下身来双手抱拳先朝刘表施礼,刘表也不抬头自管喝茶,刘琦转身朝着蔡夫人施礼,口中念叨;“琦儿拜见母亲。”
蔡夫人又翻了一眼刘表,不冷不热地说“免礼,琦儿一边看坐吃茶。”
“喏。琦儿谢过母亲。”刘琦说罢,两眼却是直直的看着案子上的一摞新衣不动身子,看了一会就问:“这是给谁做的新衣服,这么多,颜色光鲜也漂亮。”边说这边过来就要动手翻看。
蔡夫人冷着脸拦住道:“不可不可,这是你弟的新郎服,你这当大伯的却是不可乱动,别冲了弟弟的大喜。”
刘琦就住了手,抬头望了望刘表,刘表没有显示什么,就转过脸来朝着蔡夫人说;“不是琦儿埋怨,爹娘就是偏心——当年琦儿十八岁结婚,老爹只给琦儿两套新衣,还都皱皱巴巴的。您看您看,弟弟要结婚了,竟是这样一摞新衣服!这还不算,爹娘赏给他的金银宝贝还不知有多少呢。”说完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只管气呼呼的站在一旁,再也不言语。
蔡夫人一听脸色就发青,递上一句道:“就是呢,琦儿攀得对!不能只攀你弟弟,也得攀攀你那爹——问问他结婚时,穿了几件新衣服?”
刘琦倒是不带精神,听蔡夫人这样说,就跟上来道:“谁敢攀爹?弟兄们到可以攀比——都是一母生人,为何当爹当妈的就有偏心呢?何况都是嫡出,难道那一位是后娘生的?哼!”
这话一说,蔡夫人脸色就是一阵红一阵白的。
刘表在一边听得不耐烦了,就骂道:“不识廉耻的东西!都三十多岁了,弟弟要结婚了,不知道过来张罗着忙里忙外的,却是过来胡吣什么?你这辈子就不想出息一步啦?”
刘琦却是不示弱,马上跟上来嚷道:“能有出息吗?从少爹娘就不喜欢,直到结婚了,爹娘还是有偏有向!谁家这样的孩子能出息好了?咹?”
刘琦自管这样乱嚷嚷着,返身到了窗前正在做针线的四位丫鬟跟前,一边嘟哝一边伸手拉起布料来看,看了一眼又嚷嚷:“你看你看,新衣服到底有几套不说,光这崭新的被褥,也不知道有几百几千套呢。”
说到这里只听那香菱丫鬟尖声叫了起来,好似被蝎子蛰了。
原来是被刘琦从布料底下伸过手来,摸到了香菱姑娘的要紧处,又用手使劲往里顶了一顶,这香菱姑娘便失声尖叫起来。
刘琦一见漏了馅,便自己打圆场道:“不就是不少心踩了脚吗?用的这样大惊少怪的!”边说边用眼光偷偷窥视老爹刘表。
只见刘表气得脸色铁青,一边咳嗽一边挥手示意,要刘琦滚出去,刘琦就顾不得头腚的慌忙掀帘走了。
刘琮看到了一切,心想;“这就是我那大哥?史书上只说他受不尽父亲和继母的气,怕被继母害了,所以四年后套得诸葛亮的一条计策,远离父母到江夏带兵自保去了。
却原来是这么一个不成材的家伙,要是将来父亲把荆州托付给他,非败在他手里不可。又是这样不识廉耻,父母哪里能喜欢信任?
眼见得要和我争着荆州之主的位置,我何不将他先哪个了,也省了以后留下祸乱。”
刘琮想到这里,紧紧咬定了牙关,两边脸腮上的咬嚼肌,紧噔噔的凸显出来,手握配剑晃郎晃郎顿了两顿。
这些都被刘表看在眼里,就说:“你哥就这样不成材,我也没有法子了。三十多岁了,将来能不能吃上碗饭,全靠你这当弟弟的拉扯。”说到这里见刘琮不说话,刘表就转了话题:“在这里大半天了,我也想睡一会了。琮儿出去活动一下吧,住会回来在这里吃饭。”
刘琮听了起身告辞,蔡夫人满心喜欢的嘱咐:“琮儿,出去溜达一会散散心,却是不可走远,一会就回来吃饭。”
刘琮答应着,掀帘走了出来。
此时正是七月天气,这天虽然没有太阳,却是闷热难耐。
几天没有下雨了,襄阳城刺史衙门前边的东西大道上,商贾来往行人不绝,十分热闹。
路面上被行人碾起的尘土,时不时呛得行人咳嗽。
刘琮就低头手握着佩剑边走边思索:“大哥这样不成器,父母又不喜欢他,眼见得父亲不会把荆州大事交给他。
但是,从今日的谈话可以看出——虎毒不食子,父亲尽管不喜欢大哥,却是舍不得处置他,依然吩咐我将来好好看护。这就留下一种可能,将来万一我哪一点做错了事情,父亲会照样会重用大哥。
这不好,这将影响我远大计划的实施。我想??????在父亲重用大哥之前,将大哥处置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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