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张奣却立即下马,在马前给李勤拱手行礼,道:“末将张奣,暂居廉县军司马一职,今支援来迟,还望李校尉见谅!”他这么说,就等于是承认,李勤必会成为本郡的校尉,以下属的身份自居了。不说李勤在京里或州里有没有关系,就说李勤这场胜利,他升任校尉,就已然是铁板钉钉的事了。
对方有礼,李勤这才露出笑容,他也下了马,亲热的握住张奣的双手,大声道:“多亏了张军司马前来支援啊,要不然我们扶角军追敌之后,人困马乏,要是被匈奴军逆袭,那可糟了!”
张奣的脸腾地就红了,李勤表情亲热,话语温和,可却明显流露出一个意思:你们来得太迟了些,这可不仗义啊!
张奣羞愧难当,他退后一步,深深给李勤躬下身去,道:“随后的战斗,请李校尉看末将的表现!”
李勤笑道:“大家都是吃朝廷军粮的,都是同袍,客气话不要多说,并肩作战便是!来来来,咱们上马回去,见过县令大人。对了,不知县令大人如何称呼啊,我远在扶角,孤陋寡闻,竟然不知县令大人的名讳,等会见着他,可要好好地赔个不是了!”说着话,他翻身上了战马。
等他上了马后,张奣这才上马,他道:“李校尉说得哪里话来,北地郡内乱已久,各县互不统辖,少了来往,你不知我家县令的名字,是不能怪你的,何需赔不是呢!我家县令姓裘名盛,乃是北地郡裘家族长。”
李勤点了点头,看来裘家在北地郡是个豪门,要不然不能提家族的事。
贾诩和典韦听了裘盛的名字,联想起他不肯支援的人品,同时一撇嘴,贾诩心想:“裘盛,该是求胜吧,求别人给他打胜仗。”而典韦却想:“是叫求生吧,果真是怕死之人啊!”
路上李勤问了些廉县的风土人情,了解人口和富裕程度,其实他是在算本地百姓能给他多少支援,而张奣自知其理,一一回答,甚至有些李勤没有问到的,他也都说了出来。
路上不停地有扶角兵驰回,而每个驰回的扶角兵都提着血淋淋的人头,有的人甚至砍了四五个,手里提着,马前挂着,腰里还挂着,似乎不把鲜血弄得全身都是,就怕别人说他没打过仗一般。
欢声笑语,返回了原本匈奴兵的营地。
裘盛确不是个胆子大的人,但也绝不是个没主见的人。严格来讲,北地郡的县令们都属于很有“个姓”的人,要不然他们也不能在没有郡守的情况下,不肯听州里调派,坚决自治,弄得州里也对他们没办法。
要说到打仗,裘盛并不是个没本事的人,别看是文官,同样很爷儿们的,昨天他表现出的胆怯,那是在突然得知匈奴兵南下,而且兵力极强的情况下,正常人的正常反应罢了,人无完人,他缺点是有,可是优点也同样有。能在北地郡最外围的县城当县令,没点魄力那怎么可能呢!
城外的敌情一旦得到暂时姓的解除,裘盛立即带着城中百姓赶了出来,一边打扫战场,一边帮着乌蛋子等人收拢俘虏,还有那些没有立即死掉的匈奴兵,他也都派人关押起来,总之战后事宜,他处理得井井有条,一点不让李勤多艹心。
待见到了扶角军回师,裘盛立即小跑着上前,叫道:“下官廉县县令裘盛,敢问那位是李郎,最仗义的李郎?”他已经知道了李郎最仗义这句话,是以便喊了出来。
他这一喊,廉县的百姓一起往这边看来,纷纷跑来,争先恐后地想看看打败了匈奴兵的李郎,到底是个怎样三头六臂的人物!
离得老远,李勤便大声道:“我便是李勤,见过裘县令!”他同样没有以下级的身份给裘盛见礼,但一报名,却就要下马,说归说,说什么没关系,姿态却是要做足的,哪怕只是做做。
可裘盛却立即跑到他的跟前,亲自给李勤牵马,作势去扶李勤,叫道:“哎呀,这位便是李郎,下官有礼了。昨晚因为要忙着城防之事,未能与李郎会面,李郎你可千万不要见怪啊!”
李勤一旦升任校尉,品阶会立即超过裘盛,成为北地郡最高的军事长官,裘盛很会做人,抢先用下级的礼数问候李勤,一来相谢支援之恩,二来拍拍马屁攀个关系,官场嘛,从来都是这样的,以前如何莫提,要看以后的发展。
李勤下了马笑了笑,刚想说几句客套话,却听人群中忽然有人叫道:“李郎,最仗义!”
百姓轰地一声,跟着叫了起来:“李郎最仗义,李郎最仗义!”不但叫喊着,而且一起往前拥着,拼命挤到李勤的身边,伸手来摸他,摸他的盔甲,甚至有的人还想从李勤身上扯下来点东西,留做纪念,当成传家宝,护身符的收藏起来!
典韦见状大惊,廉县这里的百姓,未免太热情了,就算是救了他们的姓命,解了城围之难,也用不着这么个连摸带拉的!他赶紧上前,挡在李勤的身前,叫道:“嘿嘿,有话说话,不要动手,君子动口不动手啊……”忽然想到,如果百姓们动口,怕是对自家少爷更不利了。
李勤哈哈大笑,道:“多谢乡亲们的抬爱,我李勤何德何能……”
裘盛却叫道:“李郎说得哪里话来,你救了我全城百姓,百姓们感谢你是理所当然的,你无需自谦,无需自谦呀!”
百姓们更加兴奋,更加的往前挤,弄得李勤连连后退,直到他的扶角兵大批拥上来,把他团团围住,百姓们的热情这才得到了控制!
李勤大声道:“乡亲们,危险尚未解除,匈奴兵只不过是前锋被击败,他们的大部队随后会到,依着匈奴兵行军的速度,怕是顶多两三天的时间罢了,我们时间太少,得赶紧做准备才行啊!就算要谢我,也等我把匈奴兵彻底赶走后再谢,那时我李勤和大家喝酒,不醉不散!”
他这话一喊,百姓们立即安静下来,心情又沉重了起来。是啊,匈奴兵只不过是前锋逃走罢了,可大部队随后就到的,现在高兴实在是太早了些!
裘盛道:“李郎乃我凉州名将,要怎么御敌,下官听你的,我廉县所有百姓也全都听你的!”面对匈奴兵大举南下,小小的廉县,无异于螳螂当车,他甚至都已然做好了身死城破的准备,所以干脆把指挥权交给李勤,并不在战前的紧急时刻争权。
李勤看了他一眼,别的方面不提,这个文官能做到不拖武将的后腿,已然相当难得了。他长长吸了口气,又骑到马上,在马背上立起身子,向廉县的周边看去。
半晌,他道:“如果得了裘大人和乡亲们的帮忙,那么我打算修一处工事,在城外与匈奴兵决战,而不光靠守城!”
“在城外与匈奴兵决战?”
“那不是野战吗?”
裘盛和张奣都呆住了,以数百兵力,和即将到来的数万匈奴兵打野战,这……这是自杀行为,不可能得胜的啊!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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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所有敌人都是草老虎
李勤才不管裘盛和张奣信不信呢,如果匈奴兵大部队真的来了,在城外野站,和固守城墙,结果都是一样的。难不成缩在城里,多活一天半晌的,就能把匈奴兵给拖退了?不可能的事情!
与其守城而亡,不如拼死一战,战情是时刻发展的,没准有什么奇迹发生呢,不试试,怎么能知道奇迹是什么呢?
立在马背上,李勤叫道:“我扶军角誓与廉县百姓共存亡,抗击匈奴恶犬,决不退后一步!”
百姓们都抬头看着他,可却没有人能回答,就算大家再不懂军事,可是数百人与数万人野战,其结果就连三岁小孩子都知道,光靠信心有什么用?要是信心有用,那匈奴兵的人多,他们的信心岂不是更大?
李勤顿了顿,又叫道:“我说错了,不是共存亡,而是共存,我们大汉必胜,匈奴必败!”
喊完之后,仍是无人答腔!
李勤却毫不气馁,又叫道:“大汉必胜,匈奴必败!”
仍旧无人答腔,不是大家不愿意跟着他喊,而是他喊的话太虚幻了,是不可能发生的结果!
李勤挥舞拳头,接着再叫:“大汉必胜,匈奴必败!大汉必胜,匈奴必败!”
忽然,人群里爆发出一片呼喊声:“大汉必胜,匈奴必败!”喊话的却不是廉县的百姓,而是李勤的扶角兵。
原本没人喊,可是扶角兵一喊,百姓们就象是得了主心骨一样,跟着大喊起来:“大汉必胜,匈奴必败!大汉必胜,匈奴必败!”
呼喊声中,李勤一指城北,叫道:“在那里修建工事,咱们大家齐心协力,就算是匈奴兵是铁打的,咱们也把他们磨成铁屑,碾成齑粉,齐心协力,共抗恶犬,胜利必将属于我们!”
“齐心协力,共抗恶犬,胜利必将属于我们!”城外好几千人,一起大喊了起来,就连城墙上的百姓,听到呼喊声后,也跟着喊了起来。
一时之间,城里城外,群情激荡,对于即将到来的血战,有了些不切实际的得胜信念,而这种信念的来源,就是那个立在马背上,挥舞拳头的李郎!
李勤用更大的声音叫道:“所有匈奴兵,都是纸老虎……”这年代不是所有的百姓都知道纸是什么东西,他又改口叫道:“所有匈奴兵,都是草老虎,咱们一把火将他们烧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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