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我当然清楚!”李勤叹了口气。看似匈奴兵初战失利,实际上主动权在人家那里呢,总体上来讲,匈奴兵仍旧占着完全的上风,而扶角军却是处在下风,危险之中。
贾诩道:“不是要看我们怎么样,而是要看匈奴的将军怎么样了。如果他领兵退走,等着大部队上来,那么我们就一切好说,进城休整也罢,退回富平也罢,都不会有损名头,也不会降低士气。就怕那敌将屯兵城下,那就会有大麻烦了,县令一定不敢开城门接我们进去,甚至连出城支援都不敢,那我们只能单独面对这支匈奴兵了,打不见得能赢,我们如退走他们必追,我们直接完蛋,而匈奴大部队一上来,我们还是直接完蛋!”
李勤嘿了声,道:“进入死局了,怎么着都是个完蛋,现在退走以后完蛋,过去还是完蛋!”
贾诩叹了口气,道:“兵法中,这时最好的办法,应该使用围魏救赵,让这支匈奴兵自己退走,变成我们追击,可是……”
李勤长长地叹了口气,道:“上哪儿围去啊,围哪儿啊?”
这时,乌蛋子凑了过来,他一直就在李勤的身边,可是李勤和贾诩说话,他不敢过来插话,见两人同时叹气,显然陷入了困境,他这才敢吱声。
乌蛋子道:“李郎,属下刚才想明白一件事,不知对你有没有帮助?”
李勤哦了声,转头道:“你是斥候首领,意见是很重要的,你想明白了什么,说来听听!”
乌蛋子道:“刚才属下和典军侯一起冲过去,五十人冲两千人,却出现了一件大大意外的事……”
他把刚才的事情说了出来,又道:“属下听得懂匈奴话,也了解一些匈奴人的习姓,战斗中想不了太多,可退回来之后,一回想,那个人逃跑的人好象是巫师,他喊的只是扶角军来啦,没喊别的,可后队的匈奴兵却跟着他逃起来了,这事很怪啊!”
听他说完,贾诩咝地抽了口气,道:“你刚才怎么不早说?听你的意思,那个巫师把你们当成是妖怪了啊!你们做出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让他觉得你们是妖怪?”
乌蛋子想了想,道:“就是典军侯丢了个人,他……”又把典韦的壮举说了出来,他见惯了典韦的强悍,已然成了习惯,现在一回想,匈奴兵没见过啊,可能就是因为这件事,所以才把他当成妖怪的!
李勤和贾诩互视一眼,两人同时笑了起来,匈奴兵里有巫师,又什么古怪事情都相信,这点大有可利用之处啊!
在信仰方面,匈奴人信奉一切巫术,而且在战争中,匈奴兵将的迷信程度可以用骇人听闻来形容,比如巫师扔几根骨头,算了一通,说要想打败汉兵,不用人上战场,只要把牲畜的尸体扔在路上,就可以打败汉军了,结果匈奴人真的到处扔牲畜的尸体,结果还真把汉军给打败了,所以匈奴人坚信巫术无所不能!
“闻汉军当来,匈奴使巫埋羊牛所出诸道及水上以诅军。”这就是真实的历史。当然,这是用牲畜的尸体,向汉军传播疾病的战术,只不过背景是巫师使用了“巫术”而已,但不管原因和结果如何,巫师在匈奴人心中的地位很高,这是毋庸置疑的。
贾诩笑道:“那个巫师被吓跑了,他一定不会承认是害怕,而会把咱们说成也会巫术的,这样他的颜面才能得以保全,否则他就完蛋了呀!”
李勤也笑了,道:“那么,这点可得好好地利用一下了!”
一想到了应对之法,心情就舒畅了,好不好使另说,但总比唉声叹气要强。
待到扶角军到达廉县城下时,天色已然大黑。往城上望,灯火通明,廉县士兵全部都在城上,而且还有无数的壮丁,虽看不清具体如何,但猜也猜得到,他们都在紧张地防备着,深怕匈奴兵半夜攻城!
而往远处看,就见草原平地上,篝火无数,远远地延伸出去。两千多名匈奴兵,加上他们所带的俘虏,不是一个小数目,而匈奴兵的火堆并不集中,除了关押俘虏地方外,匈奴兵尽可能的分散开,使得营盘极大。
李勤只望了城上一眼,便去看匈奴兵的营盘,他道:“匈奴兵总是这么下营的吗?把营盘扎得这么大,万一有夜战发生,也不好集合啊!”
乌蛋子道:“他们平常不是这么下营的,只有面对强敌时,才会这样下营,为的是能迅速撤退,怕半夜撤退引起混乱,万一乱起来,自己人砍自己人就糟了。他们匈奴人的营啸,比咱们汉兵的还要可怕得多,往往各小部的人趁机乱砍,当官的尤其死得快!”
贾诩道:“这说明他们怕了咱们,把咱们当成是强敌对待。不少人有雀蒙眼的病,晚上看不见东西,得这种病的人不用多,一百个里头有一个,就很要命了,就能引发营啸,让所有人都乱起来。”
李勤哦了声,心想:“雀蒙眼是夜盲症,不过这种病吃动物肝脏就可以预防的,匈奴人不该缺少这种东西啊,那么有可能是近亲结婚的关系?”
原因很多,但具体是哪种,李勤现在不是在做医学研究,只要知道结果就成了,不用管为什么。但匈奴兵和汉兵极少夜战,倒是真的,而且他们都害怕营啸,这也是真的!
李勤叫过乌蛋子,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地吩咐了一遍,乌蛋子立即带着骑兵们,偷偷地向匈奴兵的营地靠过去。
李勤传下命令,不许扶角兵举火,就在城边安营,就地休息,不许埋锅造饭,只吃干粮嚼干肉,所有士兵不允许出声,保持沉默。
远处,匈奴兵发现扶角军到了,刘十一和格勃巫登上一座新搭起的木架子,往城墙那边眺望,却什么也看不见,只知道那边来了一支军队,而且人数不少,光从地皮上的震动就能知道,至少有五六百的骑兵,步兵人数不得而知。
刘十一道:“真是怪了,他们怎么不点火把啊,摸黑扎营吗?我觉得他们不但应该点火把,而且还应该多点才是,这样才能装成是有很多兵的样子,用来迷惑我们!”
格勃巫很尽职地分析地道:“一定是他们军中的巫师要做法,不能见着光亮,想必是和黑暗有关的巫术,非常的邪恶!”
“在黑暗中使用的巫术?这太阴毒,太邪恶了。”刘十一转头道:“本来我还以为这支扶角军只是在咱们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占了些便宜去,可经你这么一说,看来这是一支邪恶之军啊,那领兵的将领难不成是个吃人脑髓的恶魔!”
格勃巫郑重地道:“极有可能!”
越说越害怕,刘十一只感后脊梁骨直冒寒气,而格勃巫说着说着,连他自己也害怕起来,联想起那些恐怖的巫术,他竟然哆嗦着,开始自己吓自己了!
李勤尚不知,他被匈奴人定义成是吃人脑髓的恶魔,他安置好了军队,纵马向城下奔去,要和廉县的县令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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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可怕的一夜
城外又来了一支军队,而且还没有点火把,从声音上来看,是一支骑兵部队,人数还不少。这让一直守在城上,不敢回衙的裘盛更加害怕。
下面的军队离城极近,几乎就是在弓箭的射程边上,似乎是在安营扎寨,可士兵们又没有发出声音,这种情况极少见,不但裘盛害怕,城墙上所有的人都把心提了起来,没有谁是例外的。
裘盛对张奣道:“张军司马,咱们要不要先放箭,把城下的匈奴兵赶走,他们离得太近了呀!”
张奣到底是员武将,心中焦虑,可仍努力保持镇静,他摇头道:“射不到那么远的,而且如果咱们放箭,说不定会引起匈奴兵的还击,也许马上他们就会攻城的,咱们能拖一刻是一刻,万不可主动挑起战斗。”
裘盛又跺脚道:“他们怎么不点火把啊,又射不到他们,干嘛要摸黑办事呢!”
就算是离城墙超过一箭之地,可点火把也是挺傻的一件事,毕竟离得这么近,什么意外都有可能发生。要是别人的县城挨打,那裘盛是能想明白的,可轮到他的县城被围,他就着急了,总想着能看看敌人到底什么样,有多少人,有没有带攻城器!
忽然,远处亮起一只火把,但仅是一只,几骑奔来,离得老远,就有人叫道:“廉县的人听着,富平援军到了,领兵将军乃是下任本郡校尉李勤,便是李郎最仗义的那位李勤!”
喊话之人声音洪亮,吐字清楚,怕产生误会,而且语速较慢,城上的人听得清清楚楚。
裘盛又惊又喜,道:“富平的校尉来了,李勤?不对啊,咱们北地郡没有校尉啊,连郡守都没有,哪来的校尉?”将信将疑,患得患失。
张奣却道:“说是下任校尉,可上任是谁?下任……这个……”他扒到了城垛上,定睛向下面望去。
就见宽阔的护城河外,站定了几匹高头大马,全部穿着铁甲,瞧铁甲的样式,竟是京城里羽林军的制式铁甲!
张奣叫道:“下面的弟兄,末将是本县军司马张奣,敢问哪位是李勤李校尉?”
李勤勒住站马,向城上望去,见个个城垛都探着脑袋,上面的人全都在看着自己。他大声道:“我便是李勤,并非本郡校尉,任职的文书尚未下达,现在只有一个扶角堡军侯的职份,张军司马客气了!”
顿了顿,他又道:“听闻有匈奴兵寇边,所以我立即引兵来援,只因是在野外扎营,为保安全,所以没有点亮火把,还望张军司马莫怪。敢问贵县的县令大人可在?”
裘盛没有回答,他冲张奣努了努嘴。张奣会意,叫道:“本县县令在调集兵马,已然集合了一万大军,都整装待发,只待明天与匈奴兵决一死战了!有一事请问,从富平来此,并非一曰路程,我们是今天才得到消息,匈奴兵要来的,何以李军侯今曰便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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