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达德利却不愿意放过艾德，加重了语气打断了艾德的话语，“愿不愿意？”

    艾德挑起了眉毛，眼神透露出小狗的神色，微微缩了缩肩膀，轻声细语地说到，“不愿意。”他所坚持的正义，是法律的判决，这也是他步步高升的武器，是他的底线。达德利所说的方法，他无法接受――或者更为准确一点说，为了他的未来，他不能接受。

    “你愿意用严刑拷打的方式让犯人招供吗？”

    “不愿意。”

    “你愿意从背后射杀一个顽劣的罪犯，以免律师为他脱罪吗？”

    达德利步步紧逼，艾德无可奈何地低下头，伸出舌头抿了抿自己干涩的唇瓣，轻轻地吐出一口气，但还是抬起头坚定地看向了达德利，“不愿意。”就好像是孩子在向父亲表述自己的立场般。

    “那就看在上帝的份上，不要做刑警。”达德利苦口婆心地说服到，“去那些你不用做出这种事的地方。”

    “达德利，我知道你一片好意。”艾德的声音软化了下来，没有了刚才面对记者时的客套和生疏，似乎这才是真实的他，但即使是这样的他，看起来也依旧一丝不苟，那温柔的话语里也没有什么人情味，“可是我不见得要学你……”艾德认真地看着达德利的双眼，一动不动，仔细地看到达德利的视线深处，乃至心灵深处，“或者是我父亲。”

    如此温柔的话语，却说出了如此坚定不移的话语，甚至可以从那一句简单的“我父亲”感受到他牙齿微微摩擦的声响，冷血而残酷。那一种反抗的力量、迸发的野心，在那金丝眼镜背后刹那间迸发出来，然后转瞬即逝，几乎让人意味是自己眼花了。

    也许，的确如此，这样的艾德才是真实的他，没有了虚伪的包装，那种磅礴的野心从那消瘦的面容、呆板的头发和规矩的制服角角落落渗透出来，让人产生一种直接摔他一个耳光，把那该死的金丝眼睛摘下来的冲动。

    达德利看着艾德的眼睛，不自在地动了动身体，眼神里流露出一丝失望，“那至少把你的眼镜拿掉吧。我想不出来局里还有谁戴眼镜的。”说完，达德利就径直转身离开了警局。

    艾德闭上了嘴巴，但却轻轻地磨着牙齿，那紧闭的唇瓣和微垂的眼帘透露出他的不屑和冷酷，然后他转过身体看了达德利的背影一眼，鼻子里若有似无地吹出一口气，嘴角也若有似无往上勾了勾，那股子嘲讽越发显得他狂妄自大起来。

    “卡！”柯蒂斯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可是这次不等他继续开口，现场就有不少人都哈哈大笑起来，而且一部分笑起来之后，连带着更多人都纷纷笑了起来，完全忍不住。柯蒂斯不明所以地四处看了看，他没有明白刚才到底什么地方好笑，只能是瞪大着眼睛看着现场的热闹，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依旧独自站在摄像机面前的雨果，慢条斯理地拿下自己的金丝眼镜，然后认认真真地对着镜片呵气，用口袋里拿出来的手绢擦拭了起来。这一个简单的动作，让现场彻底大爆笑，记者群里甚至有人直接笑做了一团，一片混乱。

    这下，柯蒂斯也明白了过来。刚才艾德的模样真的是令人牙痒痒，恨不得就把他的金丝眼睛拍掉，然后达德利就如此说话了，自然是大快人心，让所有人都纷纷叫好。明白了这一点之后，柯蒂斯也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露出了笑容。

    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艾德会如此讨人厌呢？

    其实，艾德刚才说的话才是正确的，达德利所提到的那些情况都是警。察在办案过程会遇到的，但事实上，艾德的回答才是正确的，因为只有这样，才能避免冤案和错案的发生。警。察只是负责办案，却不能负责判案，这就是区别。

    但是，艾德的言行举止之中却透露出一丝冷酷，不近人情的冷酷，这样的人在生活里比比皆是，很多时候他们的确是把握住了真理，但他们却很难让人喜欢起来，不仅因为法不外乎人情，人不是机器，内心的挣扎和犹豫才是最为真实的，当人失去了这一份“犹豫”，冰冷得像是机器――或者是法律，即使是正确的，即使是完美的，也让人厌恶不已。

    更不要说那种自以为是的自大和狂傲了，隐隐约约就在金丝眼镜边缘闪闪发光。他内心深处若隐若现的野心也在达德利的步步紧逼之下泄露出了片刻光芒，这样的野心家就好像是华尔街之狼般，让人忍不住就想要看他落魄、狼狈的糟糕模样。

    所以说，这样的艾德令人厌恶，即使他是正确的，即使他是模范的，也依旧令人排斥。

    雨果擦拭完眼镜之后，朝着周围的工作人员露出一个笑容――这一次他就是雨果而不是艾德了，他看向了柯蒂斯，“所以，刚才感觉怎么样？”

    “完美，十分完美！”柯蒂斯甚至想要为雨果鼓掌，刚才第一幕拍摄完毕之后，他之所以会想要思考一下，就是因为觉得缺少了一点什么，但他又说不上来，现在他终于明白了，原来是艾德那种过于完美的面具没有完整，等这场戏拍摄完毕之后，艾德的整个形象就完全立体了起来。不仅达到了柯蒂斯的要求，甚至远远超过了他的构思，仅仅通过镜头，柯蒂斯就可以将艾德整个人物形象和身家背景都勾勒出来。

    雨果能够得到那么多的赞誉，绝对名不虚传。

    “接下来再补拍几个不同角度的镜头就可以了。”柯蒂斯也难以抑制内心的亢奋，雀跃地说到。

    雨果却没有太过兴奋，而是点了点头，走到了监视器后面，再次回放刚才的演出。虽然表面不显，但其实内心深处，雨果的心底也露出了大大的笑容，站在片场里、站在镜头前、站在演员前进行表演的感觉……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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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4章 权力斗争

    大卫-l-沃尔泊站在监视器后方的不远处，表情故作淡定地在东张西望，但其实他视线的余光一直在打量着雨果，不断握了松、松了握的拳头显示出了他欲言又止的焦躁。

    雨果正在低声和柯蒂斯交流着接下来的戏份，今天第一场警。局的戏虽然是整个剧本里的第三幕，但却是一场众生相的开场大戏，包括罗素-克劳、凯文-史派西、希斯-莱杰、詹姆斯-克伦威尔等人全部都将粉墨登场。而雨果所饰演的艾德恰恰是今晚的值勤官，所以所有线索都会由他连结起来，他和每一位演员都会出现对手戏，而且角色之间的性质――敌对或者友好或者生疏――都会确定下来。所以，今天的拍摄任务十分繁重。

    接下来这场戏凯文饰演的杰克将会逮捕希斯饰演的好莱坞明星马特闪亮登场――马特在首映式前夜和女明星厮混并且吸食大。麻被人赃俱获；罗素饰演的巴德和他的搭档也将会买酒回来――警局今夜庆祝平安夜他们负责买酒；紧接着，今晚袭击两名警。察的六名墨西哥人也被逮捕归案……这是一个繁忙的夜晚。

    柯蒂斯把整个镜头走向流程解释给雨果听，雨果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之后，柯蒂斯把摄影师、剧务和其他演员们都召唤了过来，打算整体说戏。大卫看到雨果转过头来，连忙抓住了机会上前，“雨果，刚才真的很抱歉。”

    雨果愣了愣，没有明白过来，大卫不得不解释到，“在房车里，我耽误到了你的准备工作。”虽然大卫是华纳兄弟驻剧组的代表制作人，但他在雨果面前却很难挺直腰板。

    雨果随即笑了起来，摆了摆手，“我刚才态度也不好。”

    “雨果，我知道你现在很忙，但不知道你能不能去接受一下记者的采访？”大卫说完，自己都为难地皱起了眉头，似乎已经预料到了雨果会拒绝。

    雨果无奈地轻叹了一口气，“大卫，你应该知道今天第一场戏到底有多重要吧？我们现在正在尝试进入工作状态，即使这是公开拍摄，我想记者们也不应该影响到演员的工作。”雨果经历过这么多剧组，从来没有因为记者而被中断拍摄过，因为制作人都知道，这是绝对不允许的。

    其实大卫不太清楚今天戏份的重要程度，因为电影拍摄制作的这些内容都交给了柯蒂斯和雨果，大卫几乎不过问。听到雨果的话语，大卫表情依旧很是为难，犹豫地说到，“我不是在询问演员雨果，而是在请求制作人雨果的帮忙？”

    雨果看了大卫一眼，又转头看了看在旁边低声交头接耳的记者们，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仔细想了想，“你和记者说公开拍摄是多长时间？”

    “三十分钟。”

    雨果点了点头，“你去把记者们聚集起来吧。”然后他回头对柯蒂斯说到，“我去处理一下记者，马上就回来。”说完，雨果就快步朝记者们聚集的地方走了过去。

    雨果意识到，以前他在剧组拍摄之所以没有受到记者的骚扰，即使是公开拍摄也秩序井然，原因就在于有一个强势的导演或者是强势的制作人，他们在演员所不知道的空间里，让记者们保持着良好的秩序。现在，“洛城机密”剧组里就需要他来承担起这个责任。

    看到雨果走了过来，尼古拉斯脸上立刻露出了亢奋的神情，高高举起了自己的右手，果然就吸引了雨果的注意力，让他拿到了第一个提问的权利，“雨果，刚才观看了你在片场的演出，时隔十八个月回到片场，你的感觉如何？”

    “提醒了自己，我依旧是一名演员？”雨果尾音轻轻上扬起来，似乎是反问，也似乎是炫耀，让大家都轻笑了起来。

    尼古拉斯迫不及待地再次问道，“刚才你的表演之中，似乎透露出了很多信息，在之前新闻发布会上你并不愿意过多提起这一次的角色，是不是因为这次角色又是一次全新的挑战？”

    虽然尼古拉斯连续提了两个问题，不少记者都投去了抱怨的视线，但不得不承认，这个问题也是大家最为好奇的。刚才雨果的表演过程，让不少人都看出了门道，虽然大部分娱乐记者都不是专业人士，但熟能生巧，他们或多或少也具备了鉴赏能力，都可以感觉出雨果那种日渐成熟的表演风格。

    雨果轻笑了起来，“每一次表演对我来说都是新的挑战，这也是演员的最大魅力之一，体验不同的人生。从这个角度来说，我想你说的是正确的。”雨果的话让尼古拉斯不由噎了噎，随即就反应过来雨果根本就是在兜圈子，瞪圆了眼睛一脸无奈，周围的记者们都因为尼古拉斯的吃瘪而闷笑不已。

    同样是在应付记者，但雨果和艾德的风格截然不同。这对于眼前记者们来说，感觉太过强烈，也越发神奇起来。

    “刚才你和詹姆斯-克伦威尔有一场对手戏，接下来你和凯文-史派西、查理兹-塞隆也都将会有对手戏，这都是奥斯卡最佳演员级别的碰撞，对此你有什么期待呢？”另外一名记者趁着大家偷笑的间隙，连忙扬声问道。

    雨果耸了耸肩，“希望能够满足大家走进电影院的好奇心理？”这又是一个反问句，让那记者也直接噎住了，不知道到底应该如何回应。这一次轮到大家嘲笑他了。不过雨果却没有再给更多机会，接着说到，“为了不辜负大家的期待，我们剧组需要全力以赴了。所以，今天的公开拍摄就到此为止了。”

    “可是……”还有记者想要说话，却被雨果抬手阻止了，“如果大家对我们剧组感兴趣，欢迎下一次再前来剧组探班。至于今天，我已经开始期待明天的头版头条了。”头版头条，雨果又强调了一次这句话，然后扬起眉毛扫了一遍眼前的记者们，“嗯哼？”尾调轻轻上扬，却是一副不容置疑的语气。

    雨果时隔十八个月再次接拍电影，而且还兼任了制作人的身份。这条消息就足以登上头版头条位置了，更不要说如此强大的全明星演员阵容了。区区四千万美元投资的一部作品，居然吸引到了如此对实力坚挺的演员加盟，这也让人对剧本越发期待起来。头版头条，绝对没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