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一会，女人也没有等到雨果的反应，随后就跟着布拉德一起走进了电梯，两个人搭乘电梯走了下去。雨果这时才慢半拍地反应过来：试镜不是在这里吗，他们为什么还要搭乘电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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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007 冷嘲热讽

    雨果走到了电梯口，看着上面显示的数字，从四变成了三，雨果的眉头不由就往中间聚拢起来，他往两侧看了看，随后就在电梯门的两侧看到了硕大的阿拉伯数字“五”，雨果顿时就知道自己乌龙了。

    试镜是在三楼，他来到了五楼，自然是找不到人的，结果却意外碰见了布拉德。雨果回想起自己昨天晚上误闯女士卫生间的糗事，不由哀嚎着拍了拍自己的额头，真的是糊涂。雨果连忙重新搭乘了电梯，再三确认自己按下的是三楼之后，才让电梯门关闭上，往楼下滑去。

    电梯门一打开，不同于五楼的清冷，低低的嘈杂声就从右侧穿了过来，雨果走出电梯就看到了走廊里热闹的场面，显然这才是“大河恋”的试镜现场。今天前来参加试镜的人其实不算多，也就三十人不到，正如约瑟夫所说，这都是为了主要角色前来面试的，并不是那种大型的公开面试，估计能够获得面试机会的都是有经纪公司的演员。

    雨果走出电梯，好奇地打量着四周，他试图从这些人群之中看到熟悉的面孔，就好像看到布拉德-皮特一样。好莱坞，放在十二小时之前，对于雨果来说是一个遥远的国度，似乎就是两个世界一般，他和好莱坞的唯一接触就是大屏幕的两端，根本不会产生任何交集，而现在，雨果就站在洛杉矶、站在“大河恋”的试镜现场、站在好莱坞电影的黄金九十年代，这实在是太过不可思议了。

    “呦，这不是刚刚拿到了金酸莓奖的雨果-兰开斯特嘛。”一个油腻的声音打断了雨果新奇的视线，雨果一回头就看到了一个个头约莫五英尺八英寸、留着一头及肩金色直发的男人朝自己走了过来，“‘谢谢，真的太感谢了，我们终于梦想成真了’。”男人用着夸张的表情模仿着雨果在金酸莓奖颁奖典礼现场的得奖感言。

    “乔治，不，你忘记报纸上写了，雨果第一句‘谢谢’可是边哭边说的，断断续续根本无法说完整，你说得太顺畅了，这个表演可不过关。”后面又有一个黑色卷发的男人往前走了过来，站在了第一个男人的身边，脸上也是带着戏谑的笑容，朝着雨果挤眉弄眼，就好像是马戏团里逗猴子的驯兽师。

    雨果看着眼前的两个小丑，他知道昨晚金酸莓奖颁奖典礼的新闻肯定是无法瞒过大众的，不过他原本还以为现在是九十年代初，金酸莓奖还没有引起那么高的关注，更没有电视直播，互联网也还没有崛起，所以消息的传播速度没有那么快。可是现在看来，昨晚的新闻亮点显然今天早晨就已经沸沸扬扬了。

    “抱歉，你们是……”雨果露出一个礼貌性的笑容，绅士有礼地说到，但一句话却让眼前两个人立刻就噎住了，这话语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你们又是哪里冒出来的阿猫阿狗，你们有什么资格来评论我？

    金色直发男脸色顿时就变了，立刻就暴躁地怒吼到，“我们是谁你不配知道，倒是你连续两年三次入围金酸莓奖，演技到底是有多差就该有自知之明了，真是丢人。”

    旁边的黑色卷发男也连忙附和到，“就是，如果是我就躲在家里不出来了，居然还跑来参加试镜。参加金酸莓奖那样垃圾的颁奖典礼就算了，拿到奖项居然还感动得不知所措，真是演员的耻辱，我都替你觉得羞耻，我们代表所有演员鄙视你。”

    雨果穿越之后其实一直到现在都没有进入状态，因为这事情一件接着一件，他的思绪还留在2014年，但灵魂却是真实地来到了1992年，但今天面对眼前这两个跳梁小丑，雨果却是忽然欢乐了，因为穿越而带来的混乱反而在此刻充满了幽默感。

    “怎么，你们是羡慕了？”雨果说话时很是诚恳，脸上还带着专注的笑容，就好像是真心实意表达内心情感一般，没有任何的负面情绪参杂其中，但偏偏话语却是气死人不偿命的。“我倒是替史泰龙担忧了，他听到你们这番‘代表所有演员’发表的言论，不知道该作何感想。”

    “想要和史泰龙做比较，等你拍摄出‘洛奇（Rocky）’以后再说吧。”金色直发男愤怒地吼叫道，虽然西尔维斯特-史泰龙拍摄过“第一滴血”这样被专业影评人们所嫌弃的作品，但他也拍摄过“洛奇”这样赢得奥斯卡最佳影片小金人并且获得最佳男主角提名的作品，更不要说“洛奇”成本一百万美元取得一亿一千七百万美元票房的壮举了，“演员终究还是要拿作品说话的，你除了一部‘死亡诗社’之外，还有什么作品值得一提的？没有，根本没有！”

    雨果意外地睁大了眼睛，他倒不知道这具身体以前居然出演过“死亡诗社”，这实在是一个意外的惊喜，因为他很喜欢“死亡诗社”这部电影，可是以前不记得有看过自己现在这张脸孔出现在“死亡诗社”的演员阵容里，有机会可以翻找出来再看看。不过现在不是唤醒回忆的时候，他稍微停顿了一会，就接着回答到，“对，我就只有一部‘死亡诗社’，那不知道你们的代表作是……？”

    此时周围大部分人的视线都集中了过来，金色直发男和黑色卷发男的声音实在是太过夸张，将正在准备试镜的所有人都打断了，再加上人们看热闹的天性，不由自主就看了过来。当看到处于争执漩涡的是雨果-兰开斯特时，人们都恍然大悟了，今天“洛杉矶时报”的头版头条绝对是人们津津乐道的焦点，不管是金酸莓奖历史上第一位亲自到场领奖的演员还是痛哭流涕的感谢言论，都足以让雨果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最佳谈资。

    前来参加试镜的自然都是圈内人士，大家原本还以为雨果面对两个人的围攻，会捉襟见肘、狼狈不堪，毕竟昨晚颁奖典礼的事实在是让人没有办法挺直腰板，被嘲讽一番很有可能就恨不得钻到桌子底下去，这也是整个好莱坞都没有人愿意出席金酸莓奖的原因，因为这绝对是一种耻辱。

    但出人意料的是，雨果落落大方、不卑不亢的回应反而是让主动攻击的两个人看起来手忙脚乱，人们不仅不会嘲笑雨果，反而会不由自主受到雨果正面能量的影响。特别是当雨果最后一句“那不知道你们的代表作是”说出来之后，搭配雨果那礼貌的笑容，现场其他人全部都哄笑了起来――这个嘲讽显然是送给这两个籍籍无名演员的。

    雨果虽然神经有些大条，会犯些走错卫生间、按错电梯楼层的错误，时时刻刻挂着阳光灿烂的笑容看起来就像是很好相处的大男孩，但这不代表他是一个笨蛋，被人欺负上门来了他更不会羞愧难当地落荒而逃，相反他还会用自己的方式给予反击！

    两个男人被雨果这一反击顿时弄得处境尴尬了，他们本来是想讽刺雨果一番的，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在周围这刺耳的哄笑声之中，黑色卷发男憋了很久，这才说出话来，“说不定‘大河恋’就会成为我的代表作！”

    “对，‘大河恋’就将是我的代表作。”金色直发男也忙不迭地说到。

    雨果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但紧接着又接着说到，“你们就如此有自信？”

    “那是当然，反正最终试镜成功的人也绝对不会是你！”金色直发男迫不及待地追击到，说完话之后，难看的脸色总算是有些缓和，又再次得意洋洋起来，彷佛已经看到雨果灰头土脸离开的模样一般。黑色卷发男也在旁边不断点头附和着，表情明显开朗了不少。

    雨果对于这句话没有反驳，虽然他对自己没有十足的自信，但至少他会竭尽全力去尝试一次，至于结果如何，就不是他能够控制的，因为话语权不再他身上，同样话语权也不会在眼前两个无名小卒的身上，所以这句话根本就没有反驳的必要。

    “那‘大河恋’到底会是你们两个谁的代表作？”雨果一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他们话语的意思，一边却又抛出了一个炸弹。

    这句话一出来，顿时就让两个男人脸色糟糕起来，两个人面面相觑，的确，第一男主角保罗这个角色人人想要，但却只有一个位置，那么到底是谁出演呢？他们两个之间也是竞争对手来着。

    旁观者们不少人又再次憋不住爆笑了起来，大家都觉得雨果还真是一个妙人，且不说金酸莓奖上的激动感言，单说今天这妙趣横生的反击就足以让人拥有美好的一天了。

    雨果迈开脚步准备越过两个男人，加入其它试镜者的行列，但才走了一步，就又停了下来，回身问到，“对了，聊了那么久，还是不知道你们的名字，请问你们是？”这一句问话完全就是在两个人的伤口上撒盐，无名小卒的名称是彻头彻尾地按在两个人的脑门上了。

    金色直发男立刻愤怒地对着雨果的背影大吼到，“我叫乔治-伍德（Gee。Wood）！他叫威廉-斯通（William。Stone）！”

    “伍德，斯通……”雨果一边点着头一边重复着，“木头（wood），石头（stone），很好，很高兴认识你们。”雨果礼貌性地挥了挥自己的右手，然后就转身离开了。

    这礼貌而平静的话语怎么听都话里带刺，但偏偏两个人又没有办法反驳，结果只能是憋屈地看着雨果迈着轻快的步伐朝走廊前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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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008 打点关系

    没有理会身后那两个跳梁小丑，雨果往前走了两步，但脚步很快就停顿了下来，因为走廊两侧其他参加试镜的演员们都没有再说话，而是用隐晦的目光悄悄打量着雨果，就好像雨果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一般――事实上雨果昨晚在好莱坞罗斯福酒店的行为的确可以称得上是骇人听闻，这种目光让雨果觉得自己好像衣服都被扒光了一样。

    雨果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确定身上浅灰色的衬衫和卡其色的工装裤都还在，拉了拉裤子的背带――这可是为了“大河恋”里保罗这个角色专门准备的衣服，然后故作镇定地走到了一旁，拿起报刊架上的一份报纸，靠在墙壁上就阅读了起来。

    原本雨果还想看看寻找一下接待室的位置，但想到大家都在走廊里等待，于是也就从善如流地在走廊里找到了属于自己的角落。雨果旁若无人地开始阅读报纸之后，走廊的沉默再次被低低的议论声打破，大家若有似无的余光不断投射在雨果身上，让雨果切身体验了一次什么叫做如芒在背。

    以前荣耀至死乐队成员都会聚集在一起，讨论被镁光灯笼罩、被众人瞩目的感觉会是如何，雨果还以为那会是很美妙的滋味――昨晚他就体验了一把，但现在看来，关注焦点也不见得全部都是美好的。

    雨果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报纸上，不要再去关注别人的闲言碎语，但看到手中报纸的头版头条，雨果不由哑然失笑，这份报纸赫然是“洛杉矶时报”――是了，这里是洛杉矶，发行量最大的报纸自然是“洛杉矶时报”。而今天“洛杉矶时报”的头版就是第十二届金酸莓奖。

    头版的照片是雨果拿着金酸莓奖杯的模样，那泪流满面的狼狈模样就算是奥斯卡小金人的获奖者也无法相提并论，搭配“洛杉矶时报”那黑色的粗体字“谢谢，梦想成真”，实在是滑稽可笑。就算是雨果自己，看着这照片也是忍俊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金酸莓奖是一个很有趣的翻译，“酸莓”其实是覆盆子（Raspberry），它在俚语中有一个意思是“无礼的、不敬的”，出自词组“Blowing。A。Raspberry”，有点喝倒彩的意思，指发出嘲弄的声音，具体就是把舌头放在双唇之间，然后吹起使得舌头震颤发出声音来。金酸莓奖的全称是“Golden。Razzie。Awards”，一般字典是查不到的，它来自于“razz”一词，是咂舌、嘲弄的变体，表示同样的动作。所以，金酸莓奖根本就不是“奖项”，而是在于嘲讽。金酸莓奖奖杯就是这样一颗具有嘲讽意味的酸莓。

    在金酸莓奖一直到2014年的历史上，愿意出席颁奖典礼“领奖”的演员一只手就能够数得过来，因为这就是一种耻辱，没有人愿意成为“最差演技奖”的获得者。这样一来，雨果昨天晚上的感激涕零就越发显得荒谬可笑了，也难怪人们的反应会如此激烈。

    看看“洛杉矶时报”代表的媒体，看看刚才那两个石头和木头的冷嘲热讽，再看看现在大家用余光锁定雨果的低声议论……原本雨果看到昨天晚上记者没有太过为难自己，还以为事件的影响力没有那么严重，但显然现实无情地击碎了雨果的梦想，甚至于负面影响力还超出了约瑟夫的想象。

    雨果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虽然他已经决定要适应现在的身份，然后竭尽全力去抓住这一次穿越的机会，但长路漫漫、困难重重，雨果觉得自己从2014年穿越到1992年的优势似乎也就没有那么明显了。

    把头版翻阅过去，雨果试图从今天的“洛杉矶时报”里寻找到九十年代的气息，美国从八十年代中期开始的严重经济危机一直蔓延了下来，白领阶层的失业问题让好莱坞的歌舞升平进入了全新的高度；苏联于去年年末的圣诞节宣布解体，产生的动荡依旧在严重波及这全世界的政治格局；再加上东欧国家独立、德国统一、阿拉伯人和以色列人要求直接谈判……雨果总算是有些九十年代的真实感了，这些消息在他穿越之前的二十一世纪都已经褪去了色彩，好像是几个世纪之前的历史一般，但现在却是如此真实地出现在雨果手中的这份报纸上。

    当看到乔治-布什（Gee。Bush）和威廉-克林顿（William。ton）的总统大选，雨果不由就笑了起来，乔治-布什赢得了海湾战争寻求总统连任，而威廉-克林顿则大打经济牌寻求上位，这两个人之间的竞争现在才刚刚开始。原来1992年是总统大选年，真是热闹的一年。

    “雨果，你在这儿。”约瑟夫的声音打断了雨果的阅读。

    抬起头来，雨果发现周围的视线大部分都收了回去，不过还是有些人用戏谑的眼神不断打量着雨果。此时雨果已经坦然了许多，就连他自己想到昨晚的糗事也忍俊不禁，所以他也无法责怪别人，“事情办完了？”

    约瑟夫敷衍地“恩”了一声，然后很快就接着说到，“今天算是公开试镜，不是和导演一对一的面试，你一定不要耍大牌脾气，按照他们指示的去做。记得，这个机会对你来说很重要，你一定要努力。至于布拉德-皮特什么的，就不要去担心，做好你自己，好吗？”

    雨果张了张嘴想要辩解几句，说自己不会耍大牌的，但很快就意识到约瑟夫的担忧肯定是有前车之鉴的，他还是乖乖点头就好，免得露陷了。于是，雨果点了点头，“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