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花园只有一万九千多个座位，单论场馆容量并不是顶尖，但这里却全年无休，从篮球到冰球，从音乐会到演唱会，从迈克尔-杰克逊到麦当娜，甚至于约翰-列侬在被谋杀之前的最后一场音乐会也都是在这里举行的，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在花园举办的大型活动就足足超过了三百场。由此可见这座花园之于纽约的重要性了。

    七月十六日，麦迪逊广场花园又再次迎来了一场盛宴。

    当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西岸的洛杉矶，关注今天和明天相继上演的世界杯最后两场比赛，东岸的纽约却迎来了今年夏天唯一一位能够和世界杯话题相提并论的巨星：雨果-兰开斯特。今天正是“荣耀之路”巡演画上句点的日子。

    “荣耀之路”巡演拉开帷幕时，可谓是话题无数，特别是刚刚问鼎戛纳影帝的雨果接下来事业将会走向何方，充满了无数未知数，不仅电影如此，乐队巡演也伴随着“不要为往事而懊恼（don’t。look。ba。anger）”的出彩而成为了乐队自我证明的重要旅程。

    “荣耀之路”巡演落下帷幕时，依旧是话题无数，更是万众瞩目，“生死时速”不可思议的表演表现让这个夏天除了足球之外又多了一位巨星，而巡演本身的巨大成功也让乐队云集了无数歌迷的喜爱，单曲和专辑的销量进一步走向巅峰，这也使得荣耀至死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变革者，“1993年的涅槃乐队”这样的称号此时已经毋庸置疑。

    从洛杉矶开始，荣耀至死一路从西往东走，不仅每一场巡演的门票都火速销售一空，而且巡演跟随者的队伍也越来越庞大，据摇滚圈子内部传播的消息反馈，跟随荣耀至死一起抵达纽约的骨肉皮足足有两百之数，而跟随者更是得益于“生死时速”的火爆突破了八百之数，场面之壮观让人叹为观止。

    麦迪逊广场花园当晚一共调动了四万人次，将花园周围的三条街都堵得水泄不通，如此盛况与今晚在洛杉矶卫星城市帕萨迪纳（pasadena）举行的世界杯季军争夺战相比也毫不逊色。

    花园仅仅只有不到两万个座位，但是外场却有近万人次一场的人潮在不断游地荡着，希望能够在最后时刻购买到黄牛票，一张看台三十六美元的门票被炒作到了四千美元，而一张内场摇滚站立区五十美元的门票甚至一度有人喊出了八千美元，但依旧有价无市。

    火爆程度让现场的记者瞠目结舌，即使有“生死时速”的辉煌加持，这一切还是不可思议。所有人都亲眼见证了“荣耀之路”巡演终点站的劲爆，更是亲身体会了雨果现在无可比拟的超高人气。

    事实上，记者们的处境也不比那些求票的歌迷好多少，百代唱片只安排了二十个记者席位，这是在三周之前演唱会门票开售以前就决定好的，但不想“生死时速”却爆出了逆天表现，让“荣耀至死”巡演的关注度节节攀升，结果有超过七十家媒体希望进入花园内场对演唱会进行采访和侧写。

    百代唱片和亨利-布鲁姆、约瑟夫-吉布斯商量过后，最终还是决定拒绝这些请求。“荣耀之路”就是单纯的音乐巡演，而那些记者则大部分都是因为“生死时速”才想要进入内场的，由于动机的差异，势必会导致之后的新闻报道偏离预期轨道，这不是乐队成员希望出现的情况，同样也不是百代唱片所希望出现的。

    于是，十六日当晚，仅仅只有二十家媒体获得了进入内场的资格，场外的记者们虽然抱怨连连，但却还是不愿意离开，看看花园门口广场上游荡的数千名歌迷，他们都很清楚地知道，即使只是报道外场的动态，这都是难得的新闻爆点。

    事实也证明了这一点。

    演唱会开始之后，麦迪逊广场花园的场外依旧停留了超过四千名的歌迷，他们全部都留下来以别样的方式加入了这场盛大狂欢。演唱会从第一首歌开始就引爆了所有人的热情，在外场可以隐约听见开场曲目应该是“锂（lithium）”，音乐才响起没有多久，就将纽约夜空完全点燃，那震天响的尖叫声让花园在炎热的空气之中瑟瑟发抖，即使是纽约尼克斯的主场比赛时也无法见识到如此壮观的场面。

    同时，场外停留的歌迷们也都陷入了疯狂，有人合着音乐鼓点节奏扭动着身体、甩动着脑袋，有人跳跃着大声歌唱着歌曲，有人则疯狂尖叫呐喊着，有人则盘腿坐在广场上静静地享受这场听觉盛宴……

    如此场景对于记者们来说实在有些震撼，这里仅仅是场外，这里仅仅是四千多人，壮观的景象就足以让人瞠目结舌了，那么场内呢？是否就是一座沸腾的火山呢？

    是的，花园内部此时就是一座不断喷发的火山。

    心脏就要爆炸了，血管就要爆炸了，大脑就要爆炸了，躯体就要爆炸了，精神就要爆炸了，灵魂也就要爆炸了！那种蛮狠而强劲的碾压肆虐感毫不讲理地冲击过来，让所有观众根本没有抵抗能力，只能被动地承受着那种狂暴的快感，就好像是岩浆在血管里蹿动一般，浑身上下所有肌肉都在颤抖，大脑里已经彻彻底底空白，只能依靠着本。能跟随音乐的旋律颤抖着。

    内场的每一名观众都是如此，即使有座位也已经坐不住了，所有人都站立起来，在原地跳动着、摇摆着、扭动着，用手臂用脑袋用身体去回应节奏的呼唤，用自己的身躯和皮囊扭曲成旋律的模样，用尖叫和呐喊来宣泄内心澎湃的情感，用眼泪和笑容来引爆灵魂深处的畅快感。

    荣耀至死的演出是如此的疯狂，舞台上也可以看到乐队成员们的热情，站在花园这个全世界最著名舞台之一的场地上，站在“荣耀之路”一路巡演的终点舞台上，站在眼前一万九千多名歌迷的眼前，他们的指尖都彷佛带着火花，点燃每一个乐器，将一阕阙旋律演变成为雨果嗓音里那浓墨重彩的奇迹。

    福金的鼓点就好像是疾风骤雨一般洒落下来，将整个麦迪逊广场花园都带动了起来，甚至可以听到一块块砖头一根根木材都在颤抖着；佩德罗已经完全亢奋起来，他跑到了舞台最前方，站在音响之上，用指尖勾勒出旋律的每一丝细腻变化，将整个乐队串联起来；尼尔和阿方索背对着背，疯狂地刷着吉他，平时的理智和冷静都已经灰飞烟灭，用尽全身的力量和热情将指尖之下的琴弦奏响。

    雨果站在舞台最前方，背着吉他拿着话筒架，以自己的嗓音为画笔，以眼前的花园为画布，以整片纽约的夜幕为画架，笔走龙蛇地挥洒出一幅壮丽而宏伟的画卷，他享受这个过程，就好像是用音乐搭建起了一座桥梁，将他和眼前所有的歌迷连接起来，将他和整个世界连接起来，所有人都融为一体，只是因为音乐，单纯地音乐，将近两万个截然不同的灵魂带到了同一个心跳频率上，踩着大地的脉搏尽情高歌狂舞。

    如果这就是世界末日，如果这就是生命尽头，那么这将会是最盛大的一场谢幕。

    三个小时的流逝根本无法察觉，彷佛上一秒钟演唱会才刚刚开始，但意识清醒过来时舞台上就已经空无一人了，内心的空虚刹那间袭来，就犹如黑暗将自己吞噬一般，这种无限的失落甚至带来了恐惧，于是在思想开始运转起来之前，“安可”的呼喊声就已经爆发了出来。

    对，“安可”！没有人愿意今夜的表演画上句点，没有人愿意“荣耀之路”的巡演画上句点，没有人愿意这一场狂欢就此画上句点，所以，所有人都开始嘶吼着，“安可！”

    场内的近两万名观众是如此，场外的四千多名观众也是如此，就连依旧逗留在现场不愿离去的记者们也是如此。

    安可！安可！安可！
------------

第908章 一无二

    “砰砰啪！砰砰啪！砰砰啪！”

    麦迪逊广场花园的现场响起了整齐有力的节奏掌声，两下掌声一次跺脚，那整齐划一的节奏从支离破碎的零散声响开始，最开始只是铺天盖地的“安可”声之中一点微不足道的小火花，但随后站在莎莉-汉森旁边的莉迪亚-莎莫却明白了这个小妮子的想法，于是莉迪亚也加入了莎莉的行列。

    莎莉全神贯注地看着舞台，她是如此热爱那一片在微弱灯光笼罩之中的平台，因为在那就是一个神奇的世界，在那小小的一方天地里，有雨果，有荣耀至死，还有音乐。她是如此为之着迷，前所未有地沉迷其中，那一片舞台的魔力和神奇就好像是泛着璀璨光芒的极光，吸引着莎莉不由自主地想要飞蛾扑火。

    巡演即将结束了，莎莉知道，但她却不舍，那漫长的七周时间彷佛只是生命里最短暂的一个瞬间，但却好像流星划过夜空一般，绽放出足以让全世界瞩目、足以点亮她全部人生的能量，所以她想要抓住着流星的尾巴，更想要将自己内心所有的能量都释放出来。

    可是喉咙已经沙哑，她尖叫呐喊、高声合唱了整整三个小时，彷佛她过去十四年生命里积蓄的所有能量都在这里完全释放，她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就连单纯的呼喊声都没有办法，但这依旧无法浇熄她胸腔里熊熊燃烧的热情，那双被泪水打湿的眸子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朦胧光晕笼罩下的舞台，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多么不舍，她也清楚地知道这场狂欢远远没有结束。

    于是，莎莉高高举起了自己的双手，“砰”一下掌声，“砰”再一下掌声，最后整个人用尽全力跳起来，地心引力用力一拉扯，双脚落到了地面上，“啪”地一声闷响传递出来。但是莎莉的声音是如此微弱，全场近两万人充满无限热情的“安可”呼喊声如同山呼海啸一般，将花园完全淹没，而莎莉发出的声响就像是茫茫大海里的一艘独木舟，根本无法抵抗如此惊涛骇浪。

    但莎莉没有放弃，她必须用这种方式表达自己内心的渴望。看着在无边无尽安可声中依旧静谧而神秘的舞台，莎莉知道她想要用这种方式累传达自己内心的不舍和狂热。上帝作证，她愿意为这片舞台而疯狂！

    “砰砰啪！”莎莉站在近两万人的海洋之中，独自一人孤单寂寞地重复着这样的动作，即使没有任何人发现，即使没有得到任何响应，她也甘之如饴。

    幸运的是，站在莎莉旁边的莉迪亚发现了，她原本也正在嘶吼着“安可”，可是嗓子就像是干旱了数个月的沙漠一般，已经可以冒烟了，但就在这时，她注意到了莎莉的动作。于是，莉迪亚也加入了莎莉。“砰砰啪”，鼓掌，鼓掌，跳跃！

    随后利亚姆-平克曼、约修亚-克兰斯顿也紧接着发现了，再是米璐安-托莉安妮娅……周围这一片的歌迷们渐渐发现了这一个小群体：他们用这种独特的方式传递着相同的信息，那一声声“砰砰啪”比“安可”更加简洁却更加有力，就好像是来自地心深处的灵魂颤栗一般。

    一个接着一个，蔓延的势头越来越大，约莫三分钟之后，这股声浪就足以与“安可”声相媲美了，整个花园现场很快都发现了这种声势，于是剩下所有人也都加入了莎莉的行列。从一开始支离破碎的零散响声开始，前后尝试了十几次之后，大家也都找到了节奏，鼓掌，鼓掌，跳跃！于是全场的所有声响就都契合到了一起，形成了一股声势浩大的音浪。

    “砰砰啪！砰砰啪！砰砰啪！”

    整齐划一的节奏形成了一股天崩地裂的气势蔓延了开来，以天神下凡的姿态动摇着整座麦迪逊广场花园，刹那间整个世界都开始晃动起来。鼓掌，鼓掌，跳跃！如此简单的动作，却将所有人都扭成了一团，每一个人都按照节奏重复着这样的动作，但却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内心的热情在一波接着一波汹涌而来，于是动作也越来越发力越来越疯狂，试图将全身的炙热都用这样的动作宣泄出来。

    站在后台，荣耀至死的成员们被眼前的画面震撼地失去了所有语言能力。

    只见眼前是一片蓝黑色的大海，整个海面被笼罩在一层幽幽的月光之中，但是海面却在汹涌着，呼啦啦，呼啦啦，随后就猛然发力，“轰隆隆”的浪涛声音将整个海面都掀翻了起来，那一层朦胧的光晕就如同海啸一般，在视线之内翻天覆地。

    恍惚之间，眼前那不到两万人的海洋，却制造出了十万人的效果。就彷佛看到无边无际的大海真实地在视线里翻滚一般，那悠远而强劲的回声震撼地整个空间都在不断摇晃。

    如此场面，让任何话语都变得苍白无力，澎湃而来的感动让大脑刹那间缺氧，变得一片空白，只剩下那蓝黑色的海洋如同血红色岩浆一般不断翻滚，再翻滚。

    整个麦迪逊广场花园都在晃动，场外此时还聚集着三千多名群众，他们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脚底下传来的微微颤抖感，就好像地震真的来临一般。人们还没有来得及慌张，很快就察觉到了，这是来自于花园内部的震动，因为那“砰砰啪”的节奏声是如此声势浩大，清晰地从花园内部传递到了外部。

    闭上眼睛，用耳朵去倾听那节奏声，用心灵去描绘那场面，就彷佛世界末日浩劫来临时一般，地动山摇、浓烟滚滚、山崩地裂，世界变成了一片片碎片一般，震撼着每一名观众的内心世界。

    这一刻夜晚，不是属于1994年世界杯季军争夺战的，也不是属于“生死时速”、“狮子王”、“阿甘正传”的票房大战，而是属于麦迪逊广场花园的。所有人都清楚地知道这一点，所有在花园现场的人都深刻地感受到这一点，那整齐有力的“砰砰啪”是如此独一无二，用最傲然的姿态向全世界展示着属于荣耀至死的能量。

    “砰砰啪！”这就是歌迷们和荣耀至死的密语，这是只属于荣耀至死的安可呼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