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雨果想要无视莉娜时，内心的苦涩就排山倒海，雨果知道，那是因为他内心的期望是如此之大，所以得知真相之后轻而易举就击溃了他所有的防线。他不是木头人，他没有办法做到那么绝情。

    查理兹没有再开口，她也沉默了下来，因为她知道这又多么困难，即使查尔斯已经离开人世那么多年了，但她依旧受到了查尔斯的影响，就好像她相信爱情但却无法拥抱爱情。

    大厅里一时间就安静了下来，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坐在原地，查理兹没有拥抱雨果，也没有安慰雨果，只是安静地坐着，时间就在那袅袅咖啡香气之中缓缓流淌，但雨果却感觉，内心的苦涩和痛楚似乎就在洛杉矶午后的阳光之中徐徐消散。

    朋友，这个时候有个朋友在身边，真的很好。

    “知道吗，我最近十分好奇，”彷佛过了一个世纪一般，查理兹再次开口打破了沉默，但她却没有一直围绕在莉娜的话题上，而是宛若闲聊一般转移了话题，“你认识什么婚姻幸福的人吗？”

    雨果看了查理兹一眼，居然笑了起来，看来查理兹骨子里其实对婚姻还是有些矛盾的，一方面排斥婚姻，因为她不相信童话，但另一方面又向往婚姻，因为她需要有人的陪伴，也需要一个前进的目标，“当然，我认识一些幸福的夫妇。”雨果抿嘴点了点下巴。

    查理兹微微眯着眼睛意味深长地看着雨果，这让雨果笑容更大了一些，“不过我认为他们是在互相欺骗对方，你知道，‘善意的谎言’。”说到这里，雨果还举起了自己两只手的食指和中指，放在脑袋两侧往下勾了勾，强调“善意的谎言”这句话。

    查理兹也一下没有忍住，扑哧地笑了出声，“我同意，许多人可以一辈子都活在谎言之中。我的祖母结婚了，我一直认为她有一段简单的爱情生活，但她却向我承认，她穷其一生在梦想着她爱的另外一个男人。但她就只是接受了命运，这也太可悲了。”

    查理兹终于稍微放松了一些，靠在椅背上，一边回忆着一边说到，“但同时，我也很高兴她有那种情感，而我从来没有想过她会有。”

    “我敢说那样更好。”雨果也蜷缩在沙发的角落，兴致勃勃地说到，“因为她一旦了解了那个男人，她最终会对他感到失望。”

    “你怎么知道？”查理兹一脸不敢苟同的表情。

    “我当然知道。”雨果瞪大了眼睛，“你看，人们总是将浪漫想象得高于一切，那没有任何事实依据。”

    “浪漫想象？哦，摩天轮里的就是浪漫先生了？”查理兹一脸讽刺的表情，惹得雨果哈哈大笑起来，看着查理兹那生动的表情，“哦，吻我吧，日落是多么美丽啊。”

    雨果无可奈何地连连说到，“好吧，好吧，说说你的祖母，你刚才是怎么说的？”查理兹却是把大拇指往下竖，不断地嘘雨果，让雨果笑着根本停不下来，“你知道我的意思，我是说，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距离产生美感。正是因为永远都没有尝试过，所以我们总是会幻想如果拥有的话，那该多么多么美妙，而婚姻之所以艰难，就是因为距离太近，把所有幻想都杀死了。”

    说到这里，雨果歪着头抬起食指指着查理兹，“艺人也都是如此，那些粉丝之所以为了明星而疯狂，就是因为他们在聚光灯下看起来太过完美。”

    “所以你是说你也是这样？”查理兹讥笑地讽刺到，可雨果却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这让查理兹哧哧地笑了起来，“那你的意思是，所有浪漫所有爱情都会伴随着距离的拉近、时间的流逝而消失？”

    “我可没有那么武断，我只是说，距离的消失代表着了解的深入，同时也往往意味着冲突的滋生，但并不代表结局都会一样是杯具。”雨果连连摇头，一脸调侃的玩笑表情，“任何事太过武断，都会遭报应的。”

    查理兹直接就给了雨果一个白眼，“照你这样说，所有爱情都变得无趣起来，所以你们男人总是想着需要更换女伴，不想要安定的生活。”

    “嘿，嘿！伙计，我可没有这样说。”雨果立刻举起双手竖立在自己身前，做出防御状态，“但问题是，你不是不相信爱情吗？那为什么你又对爱情总是充满了幻想？”

    查理兹看了雨果一眼，其实她也知道雨果并不是那种一直想要更换女友的男人，她刚才也只是一个想法罢了，但现在被雨果把问题重新抛了过来，她又陷入了思考之中，“当然，你知道，其实我一直想要做一个坚强而独立的女强人，不让自己的全部生活围着某个男人转，那太有压力了。但问题是……”

    查理兹停顿了一下，认真想了想，“但爱一个人和被人爱着，对我来说意味着很多。我常常拿这种事情说笑，可是，难道我们生命里的每件事，不都是为了得到爱吗？”

    这个理论十分有趣，雨果歪着头想了想，“恩，我不知道。有时候，我梦想着自己成为一个好丈夫、好父亲，有时候这种幻想似乎离我很近很近。但其他时候……这个念头又看起来很傻，”雨果此时也觉得脑海里的思想汩汩地往外冒，不由变得兴致勃勃起来，“就好像这种想法会毁掉我的一声似的。”说到这里，雨果自嘲地笑了笑，“但并不是因为对责任的恐惧，也不是害怕我给予爱和关心的能力不够，因为这些我都做得到。”

    “只是……”雨果想了想，看向了查理兹，此时查理兹也是注视着雨果，认真地倾听着，“只是发自内心地说，我想我宁愿为了某种实实在在的技艺而死去，为了一种杰出的技艺，而不仅仅是一段美好体贴的爱情。”

    雨果的话让查理兹也陷入了思考，她微微垂下眼帘，细细地品味着。空气之中金色的阳光在缓缓流淌着，两个人的思想在空气里飘荡着，然后碰撞在了一起，没有暧。昧没有迤。逦，仅仅只是思想的共鸣，但却产生了一种微不可察的默契，让两个人的距离看起来是那么远，却又那么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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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6章 剧本雏形

    “我可以认为这是男人和女人之间的区别吗？”查理兹思考过之后，调侃地说到。

    雨果耸了耸肩，“让我们不要把话题变得如此严肃，就当做是我和你之间的区别。”雨果轻笑了一声，“但不可否认的是，在现实生活中，更多时候，女人的确把爱情看得更加重要，而男人则……呃，把事业或者是友情看得更加重要，也许这就是男人和女人思考看待问题时的本质区别，但撇开男人和女人这样的大命题，至少你我应该是这样的。”

    “我没有办法认同。”查理兹缓缓地摇着头，然后垂下眼帘咬着唇瓣，试图思考出一个回答让雨果来认同自己，在这一刻，雨果可以忽略查理兹的外貌，感受到查理兹的思想和灵魂，彼此之间抛弃性别的差异，让思想产生碰撞，“好吧，这样说吧，我曾经为一个老人工作过，有一次他告诉我：他把一生的心思都放在了事业上，当他五十二岁的时候，他猛然意识到，他这辈子从未真正为自己做过什么，他的一生是如此孤独而寂寥，说这话的时候，他几乎就要落泪了。”

    查理兹的声音很轻，彷佛是在说服雨果，但更像是在灵魂深处的声音在低语，这让她不由深呼吸了一下，把视线从雨果身上转移了开来，看着窗外投射进来的金色阳光，仰头沐浴着，整个人都被笼罩在一片朦胧的光线之中，陷入了深深的沉思里。

    雨果也没有说话，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查理兹，过了好一会，查理兹把视线从窗外的景色重新转到了雨果身上，“你知道，我相信如果有神存在，他不会在我们身上，不是你也不是我，而是存在于我们之间的这小小的空间之中……”查理兹指了指自己和雨果，两个人之间隔了大半张茶几，彷佛隔着一片海洋，但却又仿佛近在咫尺，查理兹和雨果的视线在空中交错，时间和空间在这一刹那被停止了。

    仅仅只是一个停顿，却宛若过了许久许久，然后查理兹嘴角勾勒起一抹浅笑，接着说到，“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什么奇迹，那一定是产生于对理解和沟通的不懈尝试，并与之同甘共苦。就是……就是两个陌生人，两个独立的个体，他们之间产生的这种奇迹……”查理兹顿了顿，然后浅笑里多了一抹苦涩，“我知道，这几乎不可能发生，但……”她的眉宇不由自主地往中间靠拢，声音也越来越近，就好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

    “但……谁又真正在乎呢？答案一定是在无止境的尝试之中。”查理兹的轻声细语就宛若一缕轻烟，徐徐消散在空气之中。

    雨果没有说话，就这样看着查理兹，粉黛未施的查理兹，这样的她看起来有些邋遢有些狼狈，甚至不太像一个女人，可就是这样的查理兹，却让雨果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脑海里就彷佛有一首诗歌在缓缓流淌。

    当初第一次正式约会时的那种感觉又悄然在空气之中播撒，原来脱离了本。能的吸引，仅仅只是思想上的交流，也能够如此神奇。柏拉图式的爱情，也许真的存在。

    雨果的嘴角轻轻往上一扬，勾勒起一个浅浅的弧度，这个微笑实在太过轻微，以至于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但那细小的弧度却彷佛可以看到心脏在微微跳动的怦然。

    查理兹没有开口，她彷佛也在细细回味着脑袋里回荡的思绪，嘴角的笑容也莫名地勾勒了起来，如果她抬起头来，就会发现，这个弧度和雨果脸上的是如此相似。可是，当她抬起头来看向雨果时，雨果却是低下了头，撇开了视线，她只看得到雨果嘴角的笑容绽放了开来，这让她自己也灿烂地笑了起来。

    安静，还是安静，整个大厅里一片安静，什么声音也没有，但却一点也不尴尬，相反，空气中流淌着那轻轻的心跳声，伴随着阳光流动的声音在夏天葱绿的树荫之下沙沙作响，间或可以听到外面小道上行人路过的脚步声或咳嗽声，让整个世界都彻彻底底地安静了下来，倾听着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那种惬意的静谧让浑身的肌肉都放松下来，汹涌的大脑渐渐平缓下来，那种前所未有的平和宛若涟漪一般在脑海里荡漾开来。

    雨果忽然就下定了决心，他想要把这个剧本写下来，不仅因为他喜欢这个创意、这个故事，更因为他喜欢这样思想上的交流和碰撞，就彷佛是中。国神话里月老的红线一般，将两个陌生人的心一点一点拉近，灵魂深处的响应和契合让思想得到了升华。他喜欢这样的过程。

    许多电影或者小说里都会出现这样的一个情节：他们初次见面，然后相谈甚欢，即使交谈了一个夜晚也依旧有着说不完的话题，就这样坠入爱河。

    事实上，雨果构思的这个剧本，就是把这一个情节演变成为了一个故事，让人们真实地感受到，什么叫做说不完的话题，什么叫做思想的交流，什么叫做灵魂的共鸣，什么叫做灵魂的伴侣。一夜情，所有发生在一夜之间的故事却也可以散发出不同的魅力，将两个全然陌生的独立个体一点一点拉近，亲眼目睹爱情的萌芽。

    “事实上，”雨果的声音响了起来，虽然打破了沉默，但却并不显得突兀，“我刚才和恩斯特在讨论剧本创作的事，我有一个想法，觉得可以写成一个剧本。就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在火车上意外相遇，交谈了起来，然后两个人坐下来交谈，却发现彼此思想越来越契合，逐渐爱上了对方。但是，在太阳升起之前，两个人又必须踏上属于自己的旅程，只能选择分开。”

    “所以，一夜情？”查理兹一下就反应过来了。

    雨果微微皱了皱眉头，笑容不由就溢了出来，“是，是这样的，但……但我不会这样说。因为你知道，一切就是交谈，两个人交流所有的想法，从原本单纯肉。体的吸引发展到思想的共鸣，然后再回归到思想和身体的交融。”

    查理兹也呵呵地笑了起来，然后点着头说到，“这是一个很不错的主意，你知道，两个人可以从陌生到熟悉，从一些简单的话题深入聊到对爱情、对生活的看法，男女之间循序渐进、互相摸索、互相探视，到之后彼此呼应、彼此共鸣。明明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个体，但却发现彼此能够契合在一起，这种爱情的萌芽到迸发，也许就是最真实却也最完美的爱情吧。”

    果然，查理兹一下就能够理解雨果的构思，仅仅只是一个剧本的创意，很快查理兹就把主要的脉络整理了出来，这让雨果心情欢快了起来，“怎么样，你也觉得这个剧本不错吧，也许我可以尝试创作出来，然后自己投资拍摄，尝试按照自己的思路制作一部电影，不考虑市场，也不考虑奖项，当然也不是为了艺术，就只是单纯把自己的想法拍摄出来。”

    “这就是你一直不搬家的原因吧，想要把钱挥霍在这些地方。”查理兹一下就窥破了雨果的“秘密”，这让雨果哈哈大笑起来。

    “为什么不呢，你知道，就是找一群朋友自己拍摄一部电影，表达我们对电影或者爱情的看法，不见得要追求什么，只是反映我们的思想，这不是挺好的。”雨果反而是理所当然地说到。

    查理兹也笑了起来，看着雨果说到，“对啊，比如说这个剧本，你可以和卡梅隆一起出演，这就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雨果愣了愣，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调侃着说到，“我原本倒是想着你来出演的，你看，前几天，你不是还抱怨说自己出演电影的镜头可能都会被导演编辑掉，但如果你出演我撰写的剧本，我想你发誓，”雨果还专门举起了自己的右手，做发誓状，“我一定会努力保留你的戏份。”

    查理兹被雨果那戏谑的话语直接触怒了，拿起抱枕就朝雨果砸了过去，“不是女主角我才不出演！”惹得雨果欢乐地笑了起来，查理兹撇了撇嘴，高傲地说到，“你还是邀请卡梅隆出演吧，我的片酬太高，你支付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