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淡淡的忧愁和诗意，让人陶醉其中。凯斯的音乐也是如此，简单沉静，甚至变调而暗哑，但可以感受到那在轻风之中缓缓流淌的诗意，美妙得让人想要闭上眼睛随着流水般的旋律轻轻摇摆。

    雨果在创作“日出之前”这个剧本时，听得最多的不是摇滚，而是民谣，他疯狂地热衷于六十年代的民谣，鲍勃-迪伦这样的大牌，更多还是凯斯-布鲁姆、瓦诗提-班扬（vashti。bunyan）、西比-勒拜尔（sibylle。baier）这样籍籍无名的歌手。特别是黑胶唱片，将这种醇厚而余韵深长的民谣，演绎到极致，比咖啡还要醇香、比泉水还要凛冽、比阳光还要温暖。

    这些民谣咋听起来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倾听之后就停不下来，好像一开始回忆过去，最痛却最美的时光就在脑海里横冲直撞，无法停止，以至于接近发狂，尽管记忆已经模糊氤氲，只是在脑海里留下残破的发黄影响，过去那些最为复杂的感受也一点一点趋于平和，甚至恍若一场梦，但却让人徐徐沉醉。

    “日出之前”整部电影就好像诗意的民谣一般，映着小酒馆里奶黄色的灯光，在吉他弦勾勒之下浅吟低语。

    “来吧（e。here）”这首歌是雨果意外淘到的一张黑胶唱片，来自凯斯，雨果觉得这首歌实在太美妙了，“北方吹来一阵清风，它说爱情要来临，来吧，来吧……”如此简单却动人的歌词，温柔得让人融化，迷人得让人沉醉，彷佛在拨动心弦一般，如同多瑙河的河水，徐徐前进，洒落一路的诗情画意。脑海之中自然而然就浮现出了电影的画面。

    所以，雨果就把这首歌放入了剧本里，还专门把“来吧”的黑胶唱片从自己的收藏里拿出来，带到了维也纳。

    果然，这首歌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当杰西和赛琳娜两个人站在试听室里，感受着黑胶唱片缓缓运转、音乐徐徐流淌的声响时，甚至于在歌声想起之前，空气就已经变得稀薄起来。

    赛琳娜不由瞥了杰西一眼，这让杰西有些害羞，还有些不自在，他躲开了视线。赛琳娜的视线落在了杰西身上，但随后也胆怯地躲避了开来。两个人的视线就这样你追我赶，两个人的嘴角都残留着羞涩和拘谨，想要大胆地看着对方，却又有些局促；移开视线之后，却又总是不由自主地看向对方。

    狭窄的空间里，空气徐徐沉淀下来，音乐在缓缓流淌着，“爱情要来临，来吧，来吧”，那略微嘶哑的嗓音就好像是被吉他琴弦拨动的阳光一般，让心跳轻盈而欢快地舞蹈起来，呼吸伴随着视线的凌乱在起伏着，那一下一下拨动的旋律宛若木琴一般，轻轻敲打在心脏之上，那种欢呼雀跃的悸动在血液里不断流窜。

    “不，我不是遥不可及，我从来没有如此需要你……”那沙哑的歌声在低唱着，让他的心跳立刻加速，他想要接近她，此时似乎是接吻的最佳时机，但是她却羞涩地避开了视线，这让他有些不自在：难道她不愿意？他慌忙地避开了视线，可是她却又把视线转了过来，看着那微微泛红的脸颊，那浅浅的粉红色伴随着嘴角微抿的紧张和生涩，让她心跳加速。

    她察觉到了他的动作，但却又察觉到了他的紧张，“再靠近一点点，我不会再躲避视线；再勇敢一点点，我就会闭上我的双眼；再向前一点点，我就会迈开脚步；再冲动一点点，我就不会闪躲……”她的心底在低声说着，心跳在黑胶唱片的回路之间轻盈跳跃，彷佛随时都会从口腔里跳出来一般。

    空气之中那种生涩而干燥的气温，让两个人都不由自主湿润着自己的唇瓣，嘴角含着浅浅的笑意，视线交错之间，两个人的距离那么近，却又那么远，“宝贝，让我们抛开矜持，来吧，来吧……”那悠扬的歌声反而让两个人变得更加拘谨起来，嘴角的笑意就这样轻轻勾勒起来，却又不知所措。

    心跳的声音在不断捶打着耳膜，让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空气之中彷佛都可以清晰感受到化学反应产生的火花在轻盈闪耀。

    理查德-林克莱特坐在摄像机后面，心满意足地露出了笑容，他对于这场戏实在是太满意不过了，原本他还有些担心，担心两个人没有办法把那种羞怯却又心动、紧张却又青涩的气氛勾勒出来，但事实证明，他着实是杞人忧天。

    雨果和查理兹之间，仅仅只是几个眼神交换，那种怦然心动的小火花就这样勾勒了出来。彼此的视线都在对方的唇瓣、眼睛之间来回移动，跃跃欲试却又生涩拘谨。其实只要有一个人勇敢地迈出一个脚步，就是天雷。勾。地火，所有激动都会好像火药桶一般爆炸开来。但偏偏两个人似乎都有所保留、有所顾忌，把所有的化学反应都留在了空气紫红，彼此的距离明明已经近得不行了，但却偏偏什么行动都没有。

    这种心痒难耐的暧。昧，让人脸红心跳、口干舌燥。仅仅只是一个眼神的交换，就彷佛诉说了几个世纪的哀愁一般，眉眼之间的心心相印在缓缓流淌的音乐声中让人念念不忘。“来吧，来吧……”

    如此强烈的化学反应，远远超出了理查德的预期，他几乎就想要拍着大腿跳起来了，要不是顾忌着自己的行为可能会破坏现场如此浪漫的气氛，他就要尖叫了，可即使如此，他忍耐了又忍耐，一直等到“来吧”整首歌播放完毕之后，他这才大喊到“卡！”那洪亮而明朗的喊声宛若炸雷一般在安静的唱片店里直接轰鸣，让所有人都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可是理查德却丝毫不在意，他兴奋地喊道，“太棒了，简直太棒了！”那种仅仅依靠眼神交换久久勾勒出来的化学反应，持续了整首歌的时间都不会让人感觉到尴尬或者无聊，反而只是让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唱片店此时就是一片安静，没有任何人说话，没有任何声音，所以理查德的反应才会被衬托地更加夸张。

    雨果和查理兹却是被理查德吓到了，两个人都有些慌乱地避开了视线，因为刚才那短短的三分钟时间内，他们都有些分不清楚到底是现实还是电影，那种强烈的化学反应让他们也都忘记了正在进行的拍摄，只是感觉到自己最真实的反应。

    虽然雨果预料到了“日出之前”开拍之后，这种似真似假的场景会让他迷失，但他以为自己可以控制，毕竟他已经习惯了维持和查理兹的朋友关系，而且他和卡梅隆在约会，查理兹也有完美先生的陪伴。可是，现实永远都是超出想象的，而感情如果能够被理智所控制，那么感情就不再是感情了。

    他和查理兹之间的反应越来越强烈，在刚才这场没有任何台词、没有任何互动的戏份里爆发了，他可以清晰感受到自己狂跳的心脏，他可以清楚感受到大脑被荷尔蒙所占据陷入一片空白，几乎让他控制不住自己想要亲吻查理兹的想法。这，这实在是太过危险了。

    可是，这是不对的，他不应该和查理兹发生任何戏外的接触，他们只是朋友，他们都有自己的交往对象，这是完全不对的行为。所以，这一切必须控制，必须。

    查理兹似乎也有些慌乱，她仅仅只是视线余光瞥到了雨果一下，就好像受到了无比的惊吓一般，迅速躲避了开来，两个人都刻意而荒谬地转过头背对着对方，然后查理兹就快步离开了狭窄的试听室，彷佛在这里再多待一秒，就会有意外的事情发生一般。

    心脏，前所未有地疯狂跳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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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0章 假戏真做

    雨果和查理兹远远地落在了剧组的两端，彷佛避免所有一切可能的交集一般，只有这样，才能够让过热的大脑冷却下来。他们都有理智，他们都还能够保持理智，这是必须的。

    只是，“日出之前”的拍摄不会因为两位主演的“化学反应”就停止下来，也不能停止。就算能，理查德也不愿意看到这样的情况，因为这种化学反应就是他所希望看到的，也是观众应该看到的。

    紧接下来就要拍摄一场让所有人都怦然心动的戏份：吻戏，这也是杰西和赛琳娜的第一个亲吻。

    这一场戏雨果选择在了维也纳摩天轮（wiener。riesenrad），当初在撰写剧本时，雨果就想到了经典爱情浪漫电影里的几*宝：摩天轮、夕阳、亲吻，所以他就写了下来，而且在剧本的后半段，雨果还借着赛琳娜的话讽刺了这一浪漫举动。

    不过，客观来说，摩天轮的确是充满了无限幻想的地方。雨果选择了维也纳摩天轮，这是历史上最早的摩天轮之一，1897年兴建，它经历了第二次世界大战的风霜，最初有三十个座舱，结果战后重建只剩下十五个，在1985年以前这都是世界最高的摩天轮。位于普拉特游乐场的入口，是维也纳最热门的旅游景点之一。

    站在半空中，沐浴着夕阳，情不自禁地拥吻。这无疑是浪漫的。可是现在，雨果却觉得如此浪漫的场景是一场煎熬，因为他也不确定自己会是什么状态，他和查理兹之间又应该如何。一方面是演员的敬业精神，他必须为了这部电影全力以赴；但一方面又是现实生活的羁绊，让他没有办法放开手脚。

    雨果只能不断说服自己：这只是演戏，我是一名专业演员，我能够把电影和现实区分清楚，我能够把握住角色的精髓，同时还能够抽身而出。

    摩天轮升到了最高处，座舱里只剩下雨果和查理兹，还有摄影师，其他所有人都在地面观看着监视器。雨果和查理兹都有些紧张，他们都不敢去看彼此，唯恐视线的接触就会迸发出火花，然后一发不可收拾，两个人都在不断说服自己，让大脑进入角色状态，而不是胡思乱想。

    可以感觉得到，狭窄的座舱里弥漫着一种暧。昧不清的模糊气息，在徐徐下落的亮金色夕阳之中斑斓出花瓣的模样。雨果和查理兹分别站在座舱的两端，拉开距离，不敢去打量对方，只能是局促地把视线投向窗外，看着城市的灯光一点一点亮起来，将那片璀璨的天空一点一点支撑起来，那朦胧的霓虹灯光在牛仔蓝的苍穹之下宛若一束束火焰在徐徐燃烧，勾勒出一道迷人的天际线。

    座舱里此时被阳光所填满，他们站在最高点，感受着夕阳沐浴在身上的温暖，但是脚底下的空间却已经看不到阳光了，天际缓缓暗了下来，所以他们就好像站在金色的浮云之上一般，目睹着两个世界在自己的脚下切换，这种奇妙的自然景观让人瞠目结舌。

    “开拍！”理查德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打破了座舱里的沉静。

    查理兹回头看了雨果一眼，但马上就把视线移开了。然后，赛琳娜迎头看向了夕阳，微微闭上眼睛，感受着夕阳徐徐下落的辉煌和灿烂，“那边就是多瑙河。”

    “是一条河，对吧？”杰西轻笑着说到，他也走到了座舱的窗户边上，顺着赛琳娜的视线看了过去，穿透那光影交错的线条，穿越那大片大片的红色屋顶，就可以看到一条金灿灿的光带在轻轻闪动，看不到水面的流动，却可以察觉到，那就是多瑙河。

    “是的。”赛琳娜轻声说到，彷佛稍微加重一点语气就会打破眼前的美景。

    杰西放轻自己的脚步，朝着赛琳娜走去，他有些不知所措，双手甚至不知道应该放在哪里，只能是虚无地在空中摆动着，“这……这，真是壮观。”

    赛琳娜也朝杰西靠近了两步，看着窗外那熊熊燃烧，逐渐淹没在地平线的夕阳，“是，很漂亮。”大自然似乎就有这种能力，让所有语言都失去色彩，所有人都闭上嘴巴，静静地欣赏那种壮阔。

    但杰西此时却有些心不在焉，他小心翼翼地看了赛琳娜两眼，然后握着座舱的把手，谨慎地迈开自己的步伐，逐渐接近赛琳娜。一步，再一步，又一步，转眼之间，他就走到了赛琳娜的面前，然后是赛琳娜就看了过来，但这却彷佛消耗光了杰西的勇气，他慌乱地看向窗外，“我是说，呃……”结结巴巴地想要找一些话出来，但却没有了平时的机灵和幽默，只能是故作感叹的说到，“我们，我们看到日落了。”

    杰西想要找一些话出来，可是转头一看，就看到了赛琳娜那双清纯的眸子看着自己，这让他有些心慌，不由自主就再次避开了视线，“我们，坐上了摩天轮……”他的声音却逐渐小了下去，似乎自己也显得底气不足。

    赛琳娜嘴角勾勒起浅浅的笑容，认真地看着杰西，一动不动，这一次，她没有回避视线，只是这样含笑地看着杰西。

    这让杰西有些慌乱，他没有转头避开，但却垂下了双眼，看着自己的双手，“这就像……”杰西欲言又止，他似乎寻找不到合适的语言来描述这个时刻，又或者说，他脑海里有一个准确的目标，但却不敢大胆地说出来，只能是迟疑地拖长尾音，“这会是……”

    赛琳娜在杰西的眸子里看到了羞涩，这让她嘴角的笑容不由微微上扬了起来，她朝前迈了一小步，更加靠近杰西了，然后低声说到，“什么？”

    杰西只是发出了一个无意义的“呃”，然后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他和赛琳娜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对方，两个人之间似乎有一种气流在涌动，让心跳和呼吸都开始变得急促。

    雨果看着查理兹的那双眸子，但他此时却分辨不清楚到底是薄荷蓝还是翡翠绿，因为查理兹的眸子在那金灿灿的阳光之下熠熠生辉，闪耀着让人目眩神迷的光芒，他可以清晰地在那双眸子里看到自己的倒影，那个倒影的表情有些生涩有些紧张，有些雀跃有些激动，那微微扯动的嘴角就好像他不断飞扬的心脏一般。

    嘴角……

    雨果的视线余光彷佛看到了查理兹那饱满的红唇，泛着淡淡的粉红色，就好像闪烁着诱。人光泽的樱桃，在夕阳的残余光芒之中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他只觉得查理兹身上彷佛有一块磁铁一般，吸引着他不断向前，再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