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们不知道具体原因，但是刚才那一曲“缓缓坠落（falling。slowly）”里蕴藏的汹涌情感，还有雨果那洗尽铅华的安静和忧伤，却是如此真实而清晰，他们几个乐队成员自然是再了解不过了。他们知道，雨果需要这一杯酒。

    格林此时也没有再调侃了，而是拍了拍雨果的肩膀，让他坐了下来，然后转移了话题，“你来这里表演一下，看来以后我们酒吧无论邀请什么歌手来，客人都不会满意了。”

    现场仅仅只有三十多名客人，而且他们的反应似乎也不太热烈——至少无法和演唱会、音乐节相比较，但格林却知道，这群客人是真正懂得欣赏音乐的，也许他们不会大喊大叫来表达，但他们的目光之毒辣却是许多专业歌迷都无法匹敌的。

    这些客人对于雨果刚才两首歌的表演，显然是再认同不过了。刚才雨果表演过程中，没有任何一个客人和格林进行眼神交流，不是说他们不满，而是说他们全神贯注地在欣赏表演，这种情况在死亡峡谷成立的近三年时间里，第一次出现。

    格林知道，这才是真正的认同。未来，雨果和荣耀至死势必会多出一大批高端歌迷，而且这种名声口口相传的强大影响力，更是不可估量。娱乐圈，华尔街，这是一个很小很小的圈子。

    雨果刚才直接吹瓶子，喝得有些过猛了，立刻就感觉到胃部有些翻滚，但他却不在意，脸上反而是浮现出了笑容，“音乐从来没有高低，只有个人喜好，我应该这样解读你的话：你喜欢我的音乐。”

    格林被雨果的这一句话直接就堵住了，音乐当然是有分高低的，不是说通俗与高雅的差别，而是单纯音乐质量的区别，但是格林却不想和雨果争论这一点，因为雨果说的也有道理，即使再糟糕的音乐，也有喜欢它的人，无论质量如何，终归也还是一个喜好问题。

    所以，格林哑然失笑，“你知道我的意思。我是说，接在你后面表演的嘉宾估计要有很大压力了。”

    “马上就有表演了？”雨果诧异地朝舞台看了一眼，果然此时已经有工作人员在整理舞台了。刚才雨果表演时，就一张椅子和两个话筒架，但现在工作人员却开始搬架子鼓上台了。

    其实刚才雨果的表演前后就十分钟而已，距离十点半的表演还有一段时间，但死亡峡谷的工作人员还是提前开始准备起来。

    格林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了看福金的表情，却发现福金似乎根本就没有察觉到崭新一天出现在这里的异常一般，这让格林恶作剧的心理有些受挫，心里不由恶趣味地想到：果然还是和妹子聊天更加愉快！

    格林看向了雨果，指了指不远处已经开始焦躁的崭新一天，“他们，他们就是下一个表演嘉宾。”

    雨果回头看了过去，由于酒吧里光线并不明亮，雨果本来就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脸庞，没有办法完全看清楚，而且他当初在纽约看到布朗、乔纳森等人的时候，也仅仅只是一面之缘而已。当然，所有理由归根结底还是一句话：他脸盲。

    所以，雨果一脸不解的表情，“怎么了？他们是最近新晋崛起的新乐队吗？”雨果知道格林对摇滚一向有热情，阿尔酒吧和死亡峡谷对于音乐的支持力度都是前所未有的——虽然方式截然不同。

    这让格林有种挫败感，但他随即就在尼尔、佩德罗脸上看到了和雨果相似的表情，只有阿方索若有所思地仔细打量着那群人，格林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荣耀至死和崭新一天根本就没有正式打过招呼。

    这也并不奇怪。原本两支乐队就没有交集，佩德罗、尼尔他们更多只是听过名号而已，私底下不见得就有交情。而福金被崭新一天扫地出门之后，他也没有向荣耀至死抱怨，想要复仇什么的，反而是彻彻底底地把过去遗忘在了身后，所以他们不认识崭新一天也正常。

    格林这一次没有直接开口，而是看了福金一眼。

    福金一下就感受到了格林的视线，他也有些意外，没有想到崭新一天居然跟在雨果身后演出，这的确是压力山大——而且还很有趣，不过他却不在意，主动开口解释到，“那是崭新一天。”

    “那个狗屎乐队？”佩德罗第一反应就脱口而出，结果惹得格林一下没有忍住，直接就笑了出来。

    阿方索瞥了福金一眼，然后给佩德罗使了一个眼神，但佩德罗却根本不买账，“我又没有说错，实力不怎么样，就天天想着成功梦，还在背后捅刀子，这样的垃圾在地下摇滚圈子数不胜数。”

    虽然福金从来没有说过，但荣耀至死乐队成员其实都对崭新一天不太喜欢，福金不仅是一名出色的鼓手，而且还是他们的兄弟，他们自然是对福金之前的遭遇愤愤不平。

    福金看了佩德罗一眼，他虽然表面上没有什么反应，但心中还是很开心的，因为他可以感受到自己队友们的信任和义气，不仅是直接开口的佩德罗，还有脸上表情十分玩味的雨果和尼尔，包括眼神鄙夷的阿方索，他们都无条件地支持自己，这一份情谊让福金心中一片温暖。

    “崭新一天是崭新一天，荣耀至死是荣耀至死，我现在是属于荣耀至死的一员，不是崭新一天。”福金出声说到，吸引了队友们的视线看了过来，佩德罗都已经开始卷袖子了，似乎随时都准备上前教训崭新一天乐队成员一般，福金也相信，只要他点头，佩德罗就会愿意如此做，包括其他三个人也是如此。

    当初刚刚被崭新一天驱逐的时候，福金的确是有这种想法的，他想要证明自己的能力，他想要让崭新一天好看，他想要让崭新一天受到教训。但时过境迁，福金却知道，比起和崭新一天的较量，他更加享受荣耀至死这样的氛围，他更加喜欢雨果、尼尔、佩德罗和阿方索这群伙伴。

    福金甚至想过，即使当初崭新一天没有背叛他，他内心也早就向往和雨果的合作了。崭新一天的背叛，只是加速了这个过程罢了。当然，这一切只是假设，福金也没有办法肯定那些不曾发生过的事。

    所以，福金看着自己的队友们，难得露出了一丝笑容，“再说了，如果我没有离开他们，我也就不会过来荣耀至死了，不是吗？”

    这句话顿时让佩德罗消停了，这倒是事实。崭新一天的损失，荣耀至死的收获，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福金嘴角的笑意很快就收敛了起来，“如果没有我，荣耀至死也就没有今天了。”

    这句话才刚刚出来，其他四个人居然异口同声发出了“切”的声音，一脸鄙视的表情齐齐看向了福金。这让旁观的格林不由就露出了微笑，他喜欢这样的荣耀至死。

    对于福金来说，他已经把过去彻底遗忘了，学会原谅和宽恕，其实是放过自己。更何况，现在的崭新一天已经不需要他的报复了，他们的情况十分糟糕，而荣耀至死已经走上了截然不同的道路，他没有必要再执着于此了。

    崭新一天的确很糟糕，不知道是他们的实力依旧有限，还是受制于雨果刚才的巨大压力，等他们上台表演时，才刚刚开场居然就出现了几个失误，让人颇为失望。更让人扼腕的是，崭新一天完全就是垃圾摇滚的跟风风格——所谓的跟风，就是简单粗暴地对涅槃乐队进行模仿，但却捕捉不到科特-柯本的精髓，结果根本无法与垃圾摇滚靠边，只是垃圾而已。

    科特-柯本只有一个，独一无二，即使是雨果也无法模仿科特。这个道理却是许多人都没有明白的事实。

    崭新一天在巨大的压力之下，大失水准，虽然现场也没有喝倒彩，客人们依旧保持了礼貌，但他们都从音乐之中走了出来，重新进入了聊天、喝酒模式，乐队的演出就变成了别人喝酒吃饭时旁边响起的廉价背景音乐。

    荣耀至死的五名成员也没有停留太久，崭新一天表演开始不久之后就相继离开了，从相遇到离开，福金和崭新一天乐队没有任何交错、任何对话，一切都停留在了死亡峡谷那昏暗迷蒙的灯光之中。

    错过了这一次机会之后，崭新一天在摇滚圈子的前途也就越来越坎坷起来，最主要还是受困于自身实力限制，无论如何宣传如何锻炼，都未能闯出一片天。1995年的三月份，丹-德恩率先离开了崭新一天，两个月之后克莱-韦伯也离开，崭新一天不得不重新召集新成员。

    崭新一天而后又在1995年年末发行了第二张专辑，因为他们首张同名专辑还是卖出了二十万销量，实属不易，所以新联盟给了他们第二次机会。但可惜的是，第二张专辑一点水花都没有溅起，甚至没有销量统计，听说只卖出了不到一万张。

    再之后，崭新一天就解散了，只是偶尔可以在地下摇滚圈子里见到布朗-约克，他一脸过来人的表情向别人炫耀着，“我们当初被新联盟看中了，可是经历了许多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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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8章 声势连绵

    当布朗-约克看到雨果、看到荣耀至死时，根本没有任何进行对抗的想法，不仅是因为他自己内心的恐惧和胆怯，同时还因为荣耀至死如今的声势着实是太过强大了，就好像涅槃乐队巅峰时期一样，除了同期出道的珍珠酱乐队之外，几乎没有人能够和涅槃乐队相抗衡。

    即使是枪炮与玫瑰这样的老牌乐队，即使是那些想要挑战涅槃霸权的新生代乐队，即使是那些崇拜涅槃试图跟随他们脚步的乐队，都无法靠近涅槃乐队。涅槃乐队就是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峰，只能仰视，无法攀登。

    现在的荣耀至死也达到了如此高度，这让布朗无法靠近。布朗甚至认为荣耀至死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与他们在截然不同的一个位面，即使福金也是荣耀至死的一员，布朗也依旧产生这种想法，彷佛现在的福金和曾经的福金是全然不同的两个人。

    荣耀至死如今的声势达到了什么样的高度呢？那就是没有任何宣传，即使乐队成员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乐队的歌曲依旧在公告牌排行榜上大杀四方，甚至让努力宣传的男孩男人组合看起来只是在做无用功罢了。

    十一月第四周，“沐浴晨光”将公告牌专辑排行榜冠军宝座交给了老鹰乐队；而“美好一天（beautiful。day）”却再次战胜男孩男人组合的“我会和你温存”，实现了公告牌单曲排行榜上不可思议的十四连冠，追平惠特尼-休斯顿的记录。

    同时，本周的公告牌单曲排行榜前十名还有两个全新面孔，分别是已经发行两周的“双膝弯曲”，这是男孩男人组合的第二波主打曲，这张单曲位列本周季军；还有一个则是上周刚刚发行的“心之形状（shape。of。my。heart）”，这是荣耀至死的第二波单曲，这张单曲本周在位于第八名。

    十二月第一周，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了过来，人们都在讨论着，“美好一天”能否超越惠特尼-休斯顿的“我将永远爱你”，成为音乐历史长河之中第一首连续蝉联十五周冠军的单曲，同时，来势汹汹的“双膝弯曲”又能否打破荣耀至死的十四周垄断，为男孩男人组合拿到他们这一张专辑的首个公告牌冠军——无论是专辑榜还是单曲榜，他们都生活在荣耀至死的阴影之下。

    有趣的是，十二月第一周不仅是音乐市场的分水岭，同时也是电影市场的分水岭，本周“低俗小说”和“夜访吸血鬼”正式分出了胜负，“夜访吸血鬼”上映第四周票房暴跌百分之五十六，在此之后一蹶不振，也就输掉了这场交错对决。

    可以说，1994年的十二月第一周在全年都具有特殊的意义。

    百代唱片为荣耀至死选择“沐浴晨光”这张专辑的第二波主打曲时，其实是颇为犹豫的，因为这张专辑里佳作云集，他们着实无法做出一个决定。百代唱片原定于将“道歉（apologize）”这首歌作为第二单曲正式发行，因为这首歌在专辑发行之初受到了许多好评，但是十一月第三周却有一部电影正式上映了。

    “这个杀手不太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