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创造历史的道路上，“阿甘正传”和“低俗小说”的竞争也越发白热化，甚至超过了雨果记忆中的曾经，这也真正意义上地成就了第六十七届奥斯卡的争议和辉煌。

    “阿甘正传”低开高走，在最佳改编剧本部门强势胜出之后，最佳导演、最佳男主角两座重量级奖杯的入账，不仅让其一举击败了诸多竞争对手，成为了今晚得奖最多的作品；而且还在与直接竞争对手的对决之中逐渐拉开距离，拨开了笼罩在第六十七届奥斯卡头顶上的浓雾，让整个格局露出了原本的面貌。

    “低俗小说”在最佳剪辑部门爆冷胜出，这也使得整个奥斯卡颁奖典礼的走向都充满了疑惑，随后强势拿走最佳原创剧本更是加砖添瓦，让这部作品一举超越了其他竞争对手，在冲刺向最佳影片的长袍之中率先领跑。但受困于自身题材的局限和风格的冷僻，后半程还是显露出颓势。

    虽然说手中握有两个重量级小金人的“低俗小说”此时依旧具备着冲击最佳影片的资格，但目前已经有四奖在手的“阿甘正传”无疑才是最后的领跑者。不过，预测终归是预测，在结果揭晓之前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在万众期待的目光之中，罗伯特-德尼罗和阿尔-帕西诺两位天王级影帝携手走上了舞台，他们作为今晚最佳影片的颁奖嘉宾登台。显然，他们也清楚地了解观众此刻迫切的心情，因为他们自己也感同身受，“能够作为颁奖嘉宾站在这里，这是一件很荣幸的事，因为我能够比观众提前一步知道最终结果。”罗伯特笑呵呵地说到。

    阿尔站在一旁毫不给面子地说到，“那你还在这里罗嗦？难道你没有感受到大家的急迫吗？”

    事实就是如此，包括罗伯特、阿尔在内的所有人都在期待着最佳影片的走向，从群雄逐鹿到三驾马车，然后再发展到双龙抢珠，悬念保持到了颁奖典礼的最后一刻，这种情况堪称是十年难得一见的，这就足以煽动所有人内心的期待和亢奋了。

    雨果也在期待着，但更多还是好奇着，“低俗小说”抢走了最佳剪辑奖，那么还能够更进一步吗？他所熟悉的历史能够改变吗？第六十七届奥斯卡在影史的地位会发生变化吗？关于这一次奥斯卡的争议在未来会面目全非吗？他这只小蝴蝶所带来的改变到底有多么强大？

    又一次，雨果深刻而真切地感受到了未知的乐趣，而这一切的未知都和他有关，这就更加让人热血沸腾了。难得的紧张和雀跃化作肾上腺素让雨果全神贯注的注视着舞台。

    罗伯特也没有再拖拖拉拉，他把信封交给了阿尔，阿尔干脆利落地就打开了信封，看了一眼里面的卡片，然后抿嘴挑了挑眉，那神态让人捉摸不透，观众们更是心痒难耐，巴不得想要站到阿尔的身后去阅读答案。罗伯特就如此做了。

    阿尔瞥了罗伯特一眼，然后就把信封交给了他，示意让罗伯特宣读结果。罗伯特接过了信封，确认了一遍卡片，然后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可是依旧让人无法理清思路：到底是“低俗小说”创造历史还是“阿甘正传”延续传统呢？

    “第六十七届奥斯卡最佳影片的得奖者是……”罗伯特把卡片从信封里拿了出来，再次确认了一遍，“‘阿甘正传’！”

    答案揭晓了。这一场漫长而激烈的战斗终究还是以“阿甘正传”的胜利告终。

    刹那间，全体观众再一次起立鼓掌，轰动的掌声将整个神圣大礼堂包围，雨果也站立了起来，为“阿甘正传”剧组送上了祝福。

    看着就在自己左手边的汤姆-汉克斯等人，雨果微笑地鼓掌着，而友好的汤姆再一次拥抱了雨果，将这一刻的喜悦分享给雨果。目送着“阿甘正传”剧组的上台，雨果回头看向了站立在一旁的昆汀。

    昆汀脸上的狂傲不驯此时清晰地写在眼睛里，虽然他从来就不屑奥斯卡，因为他始终认为真正的艺术是得不到奥斯卡认可的；可是失败的滋味依旧让他不爽，在他心目中，“低俗小说”就是最好的。没有之一。

    昆汀似乎察觉到了雨果的视线，转头看了过来，雨果嘴角的笑容绽放了开来，对着昆汀竖起了自己的大拇指。

    昆汀撇了撇嘴，翻了一个白眼，什么动作也没有，收回了视线重新看向了舞台。这却让雨果哈哈大笑起来，一边鼓掌着一边也看向了舞台。

    伴随着“阿甘正传”夺取第六十七届奥斯卡的最佳影片，这个璀璨夜晚的帷幕也就徐徐落下了。历史，终究还是用它独有的方式继续迈开了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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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8章 中庸之道

    第六十七届奥斯卡落下了帷幕，但围绕着这场盛宴的争议才刚刚开始。

    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之中，“阿甘正传”笑到了最后，囊括五座小金人，成为今晚最大赢家；“低俗小说”血战到底，最终拿下最佳剪辑和最佳原创剧本奖，得到了相对应的肯定，创造了历史；而提名阶段后来居上的“肖申克的救赎”终究是功亏一篑，空手而归。

    除此之外，“狮子王”、“生死时速”、“伍德-艾德”都获得了两座小金人，与“低俗小说”并列。

    比起汤姆-汉克斯蝉联影帝的新闻来说，“阿甘正传”击败“低俗小说”、“肖申克的救赎”最终称王，这成为了第六十七届奥斯卡的最大话题，在颁奖典礼的第二天引发了所有媒体的热烈讨论，并且连绵不绝地在未来二十年时间里引起了持久不下的争论。

    人们普遍认为，这三部作品实力接近，彼此的胜负都十分正常，像这样由一部作品实现完胜，着实太过奇怪，也太过异常。因为这三部作品无论是谁，都没有表现出绝对的统治力，今年可不像去年“辛德勒的名单”一枝独秀，三部作品在每一个奖项上几乎都实力接近，每一个胜负都难以预料，更何况是一部作品完成横扫呢？

    这种疑惑也成为了颁奖典礼落幕之后最大的热议焦点。

    但其实人们都忽略了一点，奥斯卡虽然权威，但它却是一个由独立机构评选的奖项，这也就意味着奥斯卡是具有机构属性的，它是由这个机构的品味、取向和爱好所决定的。这个机构，就是美国电影艺术与科学学院。这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如果回顾一下第四十八届奥斯卡就会发现，当年激烈的竞争到最后也是由“飞越疯人院”实现横扫而落幕，这部作品在那一届奥斯卡上拿下了最佳影片、最佳导演、最佳男演员、最佳女演员、最佳改编剧本等五个重量级奖项，唯一遗憾错过的重量级奖项最佳剪辑则被“大白鲨”截胡。

    这就是奥斯卡。学院的品味从一而终，他们的取向做出判断决定选择之后，奖项的走势就自然会发生倾斜和偏好，“阿甘正传”符合学院喜好，赢得了评委的芳心，于是就实现了完胜，就好像当年的“飞越疯人院”一样。

    正如电影票房数据所折射出来的社会审美取向，“阿甘正传”收到了不俗赞誉之后，得到了观众的热烈追捧，全美狂收三亿两千九百万美元，甚至力压了“狮子王”一头；而“低俗小说”被誉为改变时代、改变历史的难得经典，舆论冲上了巅峰，全美票房屡创奇迹，拿下了一亿七千两百万美元票房，但距离“阿甘正传”还是有着难以逆转的巨大差距。

    而在票房阶段就远远落后的“肖申克的救赎”从影响力和深远度来说，在起跑阶段就已经远远落后于两位竞争对手了，仅仅两千八百万的北美票房，即使口碑再出色，但影响力终究是差了太多。

    虽然奥斯卡和北美票房没有直接联系，毕竟许多商业爆米花电影能够取得超高票房，但艺术价值却经不起深入讨论；可是像“阿甘正传”、“低俗小说”这样具备了深刻艺术价值又同时拥有市场潜力的作品，却往往能够在奥斯卡上大获全胜。

    换而言之，退一步讲，即使“肖申克的救赎”艺术价值真的一枝独秀，但面对艺术和商业完美结合的“阿甘正传”、“低俗小说”，它的落败也终究是无法避免的。因为如何实现商业和艺术的高雅结合，这就是电影产业孜孜不倦追求的终极目标。

    同时，票房所折射的格局也就是“低俗小说”和“阿甘正传”的情况，“低俗小说”的剑走偏锋、个性十足即使在全社会掀起了狂潮，但依旧抵不过高唱主旋律的“阿甘正传”。

    所以，“低俗小说”以绝对实力拿下了最佳原创剧本，而后又虎口拔牙从“阿甘正传”手中抢下了最佳剪辑奖，展现出了改朝换代的坚定决心和猛烈冲击，但也就局限于此了，因为这就已经是主流社会对这部非主流作品的最佳肯定了――同时也是极限的肯定。

    昆汀在导演部门的落败可以算是一个冷门，在五位导演提名者之中，单纯从学术角度来说，昆汀才是最值得褒奖的对象。但可惜的是，他是一个局外人、一个搅局者、一个叛逆者，伴随着他输给了学院主流派代表罗伯特-泽米吉斯，“低俗小说”的反叛之路也就走到了尽头。而雨果在最佳男主角的竞争之中没有能够突围成功，则是最后一个信号，也将最后一丝希望掐灭。

    不过，相比于“低俗小说”的失败，人们似乎更多铭记住了“肖申克的救赎”的空手而归，多年之后，无数网友将“肖申克的救赎”推上了神作的位置，认为这部作品就如同“公民凯恩”一样，是被奥斯卡遗忘的经典，无数人为这部作品鸣不平。

    这着实是一件很讽刺的事。

    客观来说，“肖申克的救赎”最多只是和“阿甘正传”、“低俗小说”同一水平线上的作品，而且真的要比较作品整体完成度和历史地位的话，三者排名应该是“低俗小说”、“阿甘正传”、“肖申克的救赎”。真正让人扼腕的应该是“低俗小说”的落败，昆汀拍出了一部前无古人的“低俗小说”，却因为风格大胆形式另类而被保守传统的学院评委所遗弃。

    “阿甘正传”就是最符合奥斯卡审美的作品，人物传记、举重若轻、思想正面、格局宏大、激励人心。虽然这部作品中规中矩，导演技巧上比不过“低俗小说”，核心思想比不过“肖申克的救赎”，但综合实力却冠居群雄，最重要的是完完全全符合学院评委的口味。

    所以，即使历史再重来一次，即使“低俗小说”能够抢下最佳剪辑奖，但最终获胜的还是“阿甘正传”。

    “肖申克的救赎”之所以被人们誉为神作，一方面是因为电影所传递的思想醍醐灌顶，对自由的向往、对梦想的坚持让电影散发出无穷的魅力；另一方面则是因为电影的坎坷历程：从被无数人忽视、籍籍无名，到最后时刻逆转跻身奥斯卡提名席位，最后又功归一篑，这种不完美结局所带来的遗憾美，让人们过度夸大了作品的精彩程度。

    于是，就有了二十年后“肖申克的救赎”战胜“教父”这部绝对经典佳作，雄踞imdb两百五十名榜单冠军长达十年的局面。

    但是相对而言，“肖申克的救赎”整体格局不如“阿甘正传”大气，叙事精巧又不如“低俗小说”；最重要的是，思想精神虽然积极向上，但当时美国正处于经济危机之后的复苏阶段，相对而言，“阿甘正传”才是社会需要的乐观因素，而“低俗小说”才是奥斯卡需要鼓励的创新，“肖申克的救赎”颗粒无收也就不足为奇了。

    这的确是一个很讽刺的事实，让人哭笑不得。

    因为那些追捧“肖申克的救赎”的影迷们，一方面在质疑奥斯卡、在不屑奥斯卡；但另一方面又因为奥斯卡没有给予“肖申克的救赎”而打抱不平，这种自相矛盾的做法无疑是盲目的。

    “低俗小说”错过奥斯卡，是历史的必然，因为独立电影还没有迎来突破的最佳时机，而昆汀的特立独行对1995年的奥斯卡来说也太过前卫了；“肖申克的救赎”错过奥斯卡，是学院审美的必然，因为学院的风格取向就一向钟爱“阿甘正传”式的成人童话。

    如果质疑这个结果，其实是没有必要的。因为首先“阿甘正传”是一部优秀的作品，其次这是符合奥斯卡取向的作品，再次这就是一个属于学院的“游戏”，游戏规则就是他们制定的。

    质疑“阿甘正传”的胜利，其实就是在质疑奥斯卡本身――甚至于是不屑奥斯卡，那么“肖申克的救赎”又何必依靠一座大家都不屑的小金人来证明自己呢？这样说来，“肖申克的救赎”错过奥斯卡根本就是理所当然的，又何必遗憾呢？

    所谓的中庸之道在“阿甘正传”身上得到了完美的发挥，而不愿意突破创新选择“低俗小说”的奥斯卡，同时也不愿意保守稳健选择“肖申克的救赎”的奥斯卡，最后选择了“阿甘正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