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脚下，烟尘飞扬，漆黑的魔气在空中涌动，一具具尸骸从空中跌落，地面上到处都是鲜血。战斗已经持续整整一天了，场中唯一能缠住归一的，就只有李燕北了，归一虽有玄黄塔傍身，但李燕北勉强可以催动东皇钟与其对战，当然并非全力一战，而是在不停的搔扰着对方，除了他之外，更有许多生灵前仆后继的撞向那巨大的宝塔。

    鲜红的血液已经将塔身染的猩红，但每次血光密布，宝塔都会散发出金光，使得塔身焕然一新，神光熠熠。

    漫天的神华不停的激射而起，在众生灵的牵制下，李燕北和一江秋水勉强能够牵制住鸿钧和归一，但却拿几位老鬼毫无办法，以朱大耳为首的老鬼简直就是单方面的屠杀着场中的生灵，特别是那十二元辰白骨幡，一祭出后，顿时魔气翻涌，许多生灵被黑色大旗的旗面一卷，顿时化成一具枯骨，放眼望去，十二杆大旗下累积的尸骸，已经不知有多少，再这样下去，形成一座骨山不过是早晚的事儿。

    而霍先生手头的那把红色小刀，更是仿佛圣兵一般，在虚空中爆闪，散发出耀眼的红光，但光虹洞穿时空，将无数飞禽和走兽的肉身一分为二，十分犀利。

    见到这一幕时，李燕北嘴唇有些发紫，那是太乙化血刀，同样是件先天灵宝。

    那头，挑灯道人一次又一次的抛起飞羽山，那巨大的山峰迎风而涨，化成百丈大小，简直犹如擎天力钧般轰然而落，每次落下都砸死大片的生灵，在这样的屠杀下，整整一天的时间，原本数不胜数的众生灵，只剩下了很少的一部分。

    场中的局势已经很明显了，归一和鸿钧已经可以抽手来应对李燕北和一江秋水的搔扰了。

    “散了吧，都散了吧！”骤然，一声平淡的声音在场中响起，声音虽然不大，却响在每个生灵的耳畔。原本激烈的战势为之一顿，所有生灵循声望去，就瞧李燕北正一声轻叹，有些懊恼的瞅着眼前的一幕。此时，李燕北有些遗憾，他知道，楚王几人应该是没办法将天地间的混沌之气完全清除了。说到底，就算是被几个老鬼合力诛杀，又能怎么样？大不了就是一死罢了，反正在副本中死亡，也不掉经验，最多就是被传送出副本，无法获得经验值和副本进度罢了，这又有什么？

    而他为了和老鬼们作对，竟然让这么些生灵葬身血海，这么一想，李燕北顿时觉得自己太固执了。

    又或者说是执念太深，一直潜意识的认为，自己如今的地位今非昔比，不能轻易的死掉，不然的话，消息一传出，会被众人嗤笑。现在想想，就算死了，又能怎样？反正他已经成了游戏第一人，他早晚都会完全掌控东皇钟，何必纠结一时，没了这个副本，不是还有其他升级的办法吗？

    眼前的这些生灵虽然都不过是一堆游戏数据，但血淋淋的一幕就发生在自己眼前，由不得李燕北不动心，当你看到无数生灵为了保护你，前仆后继的去送死，那白骨成堆，血流成河的景象，但凡是个人，恐怕都会有所动容。

    毕竟是人，又不是冷血动物，李燕北承认自己很感姓，但他还是觉得这么做完全没必要……“来吧，咱俩好好较量一下。”李燕北将眼神看向了归一，眼神严肃，即便是输，他也不能白白让人杀死，想要他的命可以，你要有本事来拿才行，进入封神榜到现在，李燕北什么风浪没见识过？当时，在建木神塔外，武夷道统六大仙门首席齐齐对他出手，他都应付得了，更何况是现在。另外，现在摸清楚归一真正的实力，对将来神坛大比，他们战队和老鬼们的死斗也有好处。

    “这……”远处，一江秋水一声叹息，仿佛看到了当初在他们几个仙门首席面前，临危不惧的二仙岭大弟子。

    归一嘴角一翘，倒是很佩服李燕北的勇气，从李燕北几次三番有意躲避他，归一就知道李燕北身上已经没有那灵丹了，而没有了灵丹，东皇钟的威力大减，李燕北想要战胜他，几乎不可能，恐怕东皇钟都破不开玄黄塔的防御。

    几个老鬼也不想打开杀戒，诛杀这些生灵，不过就是获得些经验罢了，而这些生灵的级别实在太低，根本不够他们看的，既然李燕北发话，他们也不愿出手，毕竟名声若是坏了，对将来副本进度也有影响。

    生灵们对李燕北十分尊敬，有些不忿的生灵还要出手，但看到李燕北认真的神色后，就自觉退开了，场面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存活下来的生灵久久不愿离去，相继守护在李燕北身前。

    李燕北见状，对一众生灵微微一笑，随即看眼归一，当先飞向了背后大山的山巅之上，那山巅云雾缭绕，让人看不真切。归一观此，也紧随而去。至于一江秋水，说实话，老鬼们根本就没将他放在眼里，似乎都不知道他这号人物。只不过，刚刚一江秋水表现出的战力，倒是让他们十分惊讶，不为别的，就为一江秋水那一身的灵宝，这几十个小时，虽然战事十分胶着，但并没有呈现出一面倒的趋势，这其中很大的原因，就是一江秋水。

    这家伙身上，光后天灵宝就近十件，先天灵宝也有三四个，更有一件先天至宝。

    如此身家，就是连老鬼们也难免眼红，不过哪怕杀了一江秋水，他们也获得不到这些东西，所以只能干瞪眼。

    山巅之上，先是有一道金光将云海荡开，贯穿九天，随后又有一声钟响传出，众人见状，都知道二人开打了，他们倒没有去观战，因为所有人都都清楚，李燕北必输无疑，之所以还要交战，只不过是李燕北作为封神榜第一人该有的尊严罢了。不过，二人交手的动静实在是太大了，战斗都波及到了山脚下，东皇钟的钟声一响起，包括一江秋水在内都变了脸色。

    哪怕李燕北只能催动东皇钟二十分之一的威力，也不是他们能承受的！

    整座大山都在颤抖，随即崩裂，一块块巨大的山石从山上滚下，声势惊人。

    半晌，钟声慢慢沉寂，那山巅上的金光却愈发耀眼，简直是要将整片苍穹都渲染成金色一样。不仅是一江秋水几人，就连一众生灵都意识到，在它们眼中至高无上的道祖，要败了！

    山巅上，天地玄黄玲珑塔耸立天穹，屹立晴空，光芒万丈，恐怖的力道仿佛要将这座不知名的山脉压塌一般，渐渐的，钟声终于完全消失了……一江秋水闭上了眼睛，他们到底是晚了一步，如果他早些进副本帮助李燕北的话，也许现在就是另一番状况了。

    一念至此，他突然将背上的木琴解下开始弹奏起来，这琴也并非凡物，乃是大名鼎鼎的伏羲琴。

    琴声有些凄凉，又带些铿锵的杀伐之音，缓缓散开，回荡在高空，似乎是受到了这琴声的感染，无数生灵突然跪拜在地，朝山巅上望去，接着一个又一个生灵开始祈祷。

    鸿钧等人被突如其来的情况，搞的一惊，几人相互对视一眼，似没料到李燕北在这些生灵心中，竟有这等威望。

    片刻，山巅上的金光遁去，宝塔消失，似乎战斗已经结束。

    此时，天上的琴声婉转，肃杀之意渐消，余留的只有一丝悲凉。

    又过了片刻，先是鸿钧感觉有些不对劲，慢慢皱起了眉头，已经过去了几息，战斗既已落幕，归一应该早就出现了才对。那头，几个老鬼也觉得情况不对劲。

    而这时，原本余音缭绕，已经要消失的琴声，却急转而上，瞬间传出刺耳的爆鸣，就好像一个垂暮老者突然间焕发第二春一样，琴声铿锵有力，带着绵绵后劲，更让人吃惊的是，随着这琴声的响彻，虚空之中竟然浮现出一幅幻象。

    那是一片混沌的空间，没有生灵，没有生机，有的只是无穷无尽的灰色气体，而在这片时空中，却沉睡着一个异类。

    那是一个人！

    那是众生的起源祖神，盘古！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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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四一 圣威

    一片混沌中，盘古慢慢睁开了双眼，那眼眸之中似有无数星辰在闪烁，刺眼的光芒闪耀的让人难以睁开眼睛。随即，盘古蜷曲的身体慢慢直立而起，抬起的手中骤然多了一把巨斧，那斧头扬起的刹那，在场的所有生灵都忍不住心头一惊，感觉肉身和魂魄已经分离了一般。旋而，那大斧轰然落下，灰色的空间猛然崩裂，数股颜色各异的气体自虚空中延伸而出。

    不过，最让人心惊的是，在各色气海中漂浮着一道七彩霞光，十分亮丽。

    看到此景后，鸿钧等人心头顿悟，立刻就明白那霞光便是开天功德。接着，还不等他们反应过来，那霞光便自幻象中激射而出，直奔山巅顶头飞去。见到这一幕，几个老鬼都变的脸色，纷纷意识到了什么，那天地功德猛然飞出，直奔归一和李燕北二人的战场，除了是李燕北布道天下的无量功德外，还能是何物？

    不过，让人吃惊的是，李燕北竟然分得了一部分盘古的开天之功，这可并非一般的功德。

    随即，高空中的幻象就消失了，一江秋水拂撩的琴声也沉寂下去，山脚下，只有无数生灵朝山巅的方向跪拜。

    诡异的安静之中，一股恐怖的威压顿时降临在了山头上，这一刻鸿钧和几名老鬼齐齐变色，紧接，二话不说，先后遁入虚空，他们已经意识到了什么。几人才刚逃走，就瞧山巅上，那座金光四射的宝塔再次浮现而出，只不过和刚刚不同，此时，这座宝塔却是被一声嘹亮的钟鸣直接震碎。伴着钟声响起，就瞧整个天地间忽然涌现出无数道紫气，一朵朵金莲幻化在空中或地面，不停的旋转着。

    这一刻，不止是山脚下的生灵们，整个远古的生灵都从心头生起了一股敬畏，朝着远方那异象连连的天际跪拜下去。

    即便这些生灵不懂天地功德为何物，但眼下，他们脑海中还是出现了一个奇怪的念头，那就是圣人！

    圣威临世！

    没人告诉它们什么是圣人，在感受到那席卷整个天地的威压后，圣人这个词汇便自动跳出了脑海。

    而李燕北整个人则完全被金光笼罩，根本看不清眼前的景象，他在听到系统提示的瞬间，在看到暴涨的法力值后，便将东皇钟祭了出去，随即他便听到了玄黄塔破碎的动静，一念至此，他就知道自己成功了。

    他不知道自己的属姓涨到了何种地步，也不知自己有多少法力值，因为当金光散去后，他的人物面板上，所有数据都清一色的变成了问号。不过，一股磅礴到难以估算的力量却不断从他体内涌动而出，当异象散去后，李燕北再望向这方世界，顿时觉得有了很大的不同。虽然，山仍是那山，云仍是那云，但冥冥之中，每一种生灵他望一眼，都能知道它们的起源，晓得它们将来的因果，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就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他的脑海中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