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卫东道：“一九七六年时，规则已经被人破坏了。”

    欧阳华收回投向夜空的视线，回过头道：“你应当明白的。那种事我是绝对不会做的......”

    胡卫东轻轻地道：“你现在应当先是政治家，然后才是军事家。”

    欧阳华抓起桌上的酒杯，随着滋啦一声响。酒香四溢，一杯的酒瞬间被他蒸干了。

    这是已经进化到三级他，拥有的两种超能力中的一种，分解能力，将酒滴由液体瞬间变成了气态。

    “不要诱惑我！我是绝对不会在这里带这个坏头！这个国家的中央集权体系现在已经很脆弱了，如果我再带这个坏头，他就会四分五裂。觉醒者危机已经过去了。而现在中国的国际战略形势，从来没有象现在这般好。美国人已经缩回本土了，日本人完蛋了。印度人正走向灭亡，俄国人只有两千万人，东南亚快没人了，而整个东亚。只有中国还保留着大量的元气.....我不会为一己之私。破坏眼前这种大好的形势，也绝对不会容许其他的野心家，破坏眼前的局面。”

    “明天太阳会继续升起，太阳升起之后，觉醒者危机已经结束，你认为这个新世界，会是个什么样的世界呢？”

    胡卫东边说边把目光投向放在桌角的一个小医药箱，医药箱里放着一份特制的针剂。这是欧阳华专门为他准备的，注入血管里后。它可以将他变成进化者。

    欧阳华没有说话，只有胡卫东一人在继续地自言自语。

    “旧有的货币体系，已经完全崩溃了。旧世界遗留下来的财富，又太多了一些。死掉了九成的人后，活下来的一成人，分享着九成人的财富。人人都有车，人人都有房，人人都有田，你说这算不算**社会已经实现了？哈，我这是在说笑话......为了维持社会活性，上头在建立新的货币体系之前，应当会重新实行凭票供应暂时计划经济制度，而用于约束民众的最大倚仗，就是粮食。”

    “目前的情况估计过去，各地粮食供应当不是问题。但目前这种非市场经济，重回计划经济老路的粮食供应方式，掌管粮食供应权的官方又是从前旧的官僚阶级，这个阶级的道德水平远不能和前三十年相比，到时候会发生的事情，就可以参考改开刚开始时，实行双轨制时发生的那些妖蛾子，官倒横行，批条子横行......”

    “嗯，这还只是小事.....生产总会恢复，社会秩序总能走上正轨，这种计划经济式的供给方式，相信不会持续太久，新的货币信用体系要重建虽然需要时间，还是可以建立起来。这过程中虽然会有大量的**，但是应当还在民众的忍受范围内。毕竟现在的生产力不比几十年前，即使遭受觉醒者危机的重创，但地比人多，农产品供应都不是问题，再怎么胡来，也不至于弄出人命来，这里并不是不可调和的矛盾产生的关键点。”

    胡卫东边说边玩弄着手中的药剂瓶子。

    “真正的矛盾激发点，是这个！”

    欧阳华转过身，看着胡卫东手中的进化者药剂瓶。

    他为胡卫东准备的进化者药剂，是质量最好的一瓶。

    这药剂是用林枫和苑楚羽的血清混和融合而成。觉醒者危机开始初期，为了量产人造进化者，当时欧阳华在从全体进化者中强制抽血。林枫的血液是被特别对待的，事后他的血液一滴都没有被用于外人，直到现在才被欧阳华拿出来交给自己的老战友。

    “它可以让你变得更有精力，更具活力一些。”

    把药剂交给老战友时，欧阳华如是说。

    “在我们那个时代，主席也好，你我也罢，我们都在为了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公平而战。这是一个伟大的理想，但是现实很残酷，人从一生下来，就是不公平的......天生就有好爸好妈的红二代、官二代，和下岗工人，失地农民的孩子相比，是不公平的；天生的运动健将和天生残废相比，是不公平的；聪明人和傻子相比，也是不公平的。虽然主席和我们，都曾拼命地让这个世界变得公平一点，但是，他就象逐渐加大马力的汽车。任你我如何地拼命追赶，最后却是越行越远......到现在，就连“注定死亡”。这个本来是人类中最公平的东西，都开始变得不公平了。”

    “门”开启之后，感染癌症的人类全部自动变成了进化者，他们获得的最大奖励，除了比旧人类更强壮和超能力外，就是返老还童。欧阳华比胡卫东小两岁，但现在的他看上去却比老友年青四十岁。

    不仅是他们。实际上那些注射了进化者药剂的人造进化者，身体也出现了不同程度地“年青”化现象，只是这一迹像并不明显。但这几个月里。各国官方的秘密试验室里，都进行过一个可以让旧世界权贵集体发狂的试验：长时间，连续不断地给一个老年人注射由进化者体内提取出来的血清。

    结果足以令还掌握着这个世界的权贵们集体发狂：经过两个月的连续注射后，目标试验体。也象欧阳华一般。枯木逢春，不但嘴里重长出新牙，皮肤恢复紧崩，就连细胞线粒体的检测，也出现了明显年青化，分裂寿命延长的迹像。

    所以胡卫东才会在这里感叹，在这个新的时代，现在连“注定死亡”这个旧世界唯一公平的东西。现在都开始变得不公平了。

    “这东西，能够让富人。有权有势的人，变得更加年青，更加强壮，更加长命。你曾经对郭所长描述了你最害怕看到的场面：一群人类中所谓的强，以丛林法则建了一个新的社会体系，但是，比这个体系更可怕的东西，现在已经出现在你我面前了。”

    胡卫东停止了翻转手中药瓶的举动，他将药水瓶竖放在桌子上，凝视着他。

    “觉醒者危机，太快，也太轻易地结束了。那些旧时代的上层建筑，在这次冲击中，大量地保存了下来。他们将仗着在旧时代掌握着的大量资源，在这个旧时代取得更大更多的先手。他们可以先把自己变成进化者，可以用手中的资源，收买更多的进化者，以为爪牙。甚至可以出一部分红利，将林枫这样的进化者中的强者，引入体系之内，成为维持旧有建筑的基石。他们不蠢，他们很聪明，他们知道该收买谁，也知道该如何收买.......为了维持自己的利益，他们会用各种手段，限制着新的进化者产生.......一群不老不死的统治者，享受着这场给他们带来的最大红利——长生，然后，用手中美女，财富，收买着林枫这样的强者化为鹰犬，统治着这个新的时代！”

    说到这里，胡卫东停了下来，眯着眼睛看着老朋友，然后笑道：“这样的时代，你喜欢吗？”

    此时的欧阳华，脸色黑得象外面的天幕一般。

    “我绝对不会让这种局面出现的。”

    房间里，传来咯吱咯吱的声音，竟是欧阳华的咬牙切齿声。

    “情况没有你想象中那么糟糕。上天在创造了这个糟糕的新世界的同时，也给了下面的那些人一个粉碎他们的机会。”

    “什么机会？”

    “半觉醒者！”

    胡卫兵拿起放在桌上的另一份科研报告，对欧阳华道：“到今天为止，各地人类，哪怕是被觉醒者感染，也不再完全觉醒了，他们只百分百变成半觉醒者。你知道这意识着什么吗？”

    欧阳华自语道： “他们可以把自己变成半觉醒者来反抗这个更加不公平的世界。比起获得进化者药剂，现在这个时代，要变成半觉醒者实在太容易了。”

    而在刚才，郭宪所长在两人面前，还大胆地推测过另一个可能：随着普通人类的体质越来越强，将来很有可能发现另一种事：普通人不使用注射进化者血清，直接被半觉醒者感染，也有可能直接变成进化者。

    不过这只是推测，到目前为止，各国秘密进行的类似试验，还没有一例成功的案例。

    “老伙计，我这个世界的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子，我把想象出来，推理出来的，放在你的面前。我要说的话已经说完了，你选择吧。”

    欧阳华沉默了。

    他盯着胡卫东看了许久，而后突然问他道：“这剂药，你用吗？”

    呯!呯！

    就在这时，屋外响起呯呯的炮声，然后夹杂着一阵又一阵密集的枪声。

    这不是炮弹向觉醒者开火的声音，而天河市军方使用山炮放礼花的声音。而外围兴奋的守军，正用朝天开枪射击的方式，庆贺着人类从这一灾难中摆脱出来。

    一个半小时前，林枫和章鱼林联手制服了最后一波黑潮，控制和屠灭了所有威胁天河的觉醒者后，缠绕在天河所有居民心头数月之久的觉醒者危机，也在这一刻宣告结束了。

    这一重大消息，官方就在刚才通过广播向天河市的全体市民宣布：最长的一月，已经结束。

    而后军方弄来一些烟花礼炮，填入山炮中，向天释放。

    这一晚，在中国，所有的人类聚集点的夜空，都象天河一般，出现了大量庆贺灾难过去而释放的烟花。

    由于觉醒者危机严重破坏了各地的生产，极大地减轻工业文明对环境的污染。

    这一晚，有如过去的“欧佩克蓝”和“阅兵蓝”一般，各地的天空都碧蓝如洗。一朵朵烟花伴随着一声声炮响，在空中不断地绽放，璀璨美丽，如梦如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