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李秋水则是站在一旁十分得意的大笑起来，“师姐，哈哈，你看吧，师兄爱的那个人是我，是我！”

    天山童姥恼羞成怒，旋即便是动手想要从赵开手中夺走画卷，将其撕个稀烂，不过却是被赵开巧妙的躲闪开来。

    赵开知道她们二人都是误会了，只好开口说道：“你们再仔细看看。”

    天山童姥自知以自己此时的实力远远不是赵开的对手，根本不可能从赵开手中抢走画卷，便是强忍着怒气，又是仔细看了一遍画上的宫装女子。

    天山童姥看着看着，不禁“咦”了一声，脸上现出又惊又喜的神色，再一审视，突然间哈哈大笑，叫道：“不是她，不是她，不是她！哈哈，哈哈，哈哈！”大笑声中，两行眼泪从颊上滚滚而落。

    看到天山童姥的反应之后，李秋水也是凝神再次向赵开手中的那幅画卷看去，只看得片刻，脸上神色便即大变，双手不住发抖。只听得李秋水低声道：“是她，是她，是她！哈哈，哈哈，哈哈！”笑声中充满了愁苦伤痛。

    画像中人与李秋水极为相似，只不过她嘴角边有颗酒窝，右眼旁有个黑痣，这两样李秋水却都是没有。

    看到两人的反应之后，赵开心中轻叹，缓缓开口说道：“你们互相仇视了这么多年，都是视对方为自己最大的情敌，可到头来，一切皆是虚妄罢了。”

    当年李秋水与天山童姥为了无崖子争风吃醋之时，李秋水的妹妹不过十一岁而已，自然所有人都不会疑心于她。

    这时李秋水忽然是摇了摇头，双目向着远处，似乎凝思往昔，悠然神往，缓缓道：“当年我和师兄住在大理无量山剑湖之畔的石洞中，逍遥快活，胜过神仙。我给他生了一个可爱的小女孩。我们二人收罗了天下各门各派的武功秘笈，只盼创一门包罗万有的奇功。那一天，他在山中找到了一块巨大的美玉，便照着我的模样雕刻一座人像，雕成之后，他整日只是望着玉像出神，从此便不大理睬我了。我跟他说话，他往往答非所问，甚至是听而不闻，整个人的心思都贯注在玉像身上。师兄的手艺巧极，那玉像也雕刻得真美，可是玉像终究是死的，何况玉像依照我的模样雕成，而我明明就在他身边，他为什么不理我，只是痴痴瞧着玉像。目光中流露出爱恋不胜的神色？那为什么？那为什么？”她自言自语，自己问自己，似乎已忘了赵开和天山童姥便在身旁。

    过了一会，李秋水又轻轻说道：“师哥，你聪明绝顶，却又痴得绝顶，为什么爱上了你自己手雕的玉像，却不爱那会说、会笑、会动、会爱你的师妹？你心中把这玉像当成了我小妹子，是不是？我喝这玉像的醋，跟你闹翻了，出去找了许多俊秀的少年郎君来，在你面前跟他们**，于是你就此一怒而去，再也不回来了。师哥，其实你不用生气，那些美少年一个个都给我杀了，沉在湖底，你可知道么？师哥，你心中真正爱的是我小妹子，你这般痴情地瞧着那玉像，为什么？为什么？现在我终于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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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八章 灵鹫宫的新主人

    同一笑，到头万事俱成功。李秋水和天山童姥二人这才明白自己二人相斗数十年，不过是场虚妄，到底是比不过那人。

    在一阵解脱的大笑声中，李秋水越走越远，彻底消失在赵开和天山童姥二人的视线之内。

    而就在这时，赵开忽然是听到急促的马蹄声，夹着叮当、叮当的铃声，虚竹回头望去，但见数十匹骏马急驰而至。马背上乘者都披了淡青色斗篷，远远奔来，宛如一片青云，听得几个女子声音叫道：“尊主，属下追随来迟，罪该万死！”

    数十骑骏马奔驰近前，赵开见乘者全是女子，斗篷胸口都绣着一头黑鹫，神态狰狞。众女望见童姥，便即跃下骏马，快步奔近，在童姥面前拜伏在地。

    赵开见这群女子当先一人是一个老妇，已有五六十岁年纪，其余的或长或少，四十余岁以至十七八岁的都有，人人对童姥极是敬畏，俯伏在地，不敢仰视。童姥哼了一声，怒道：“你们都当我已经死了，是不是？谁也没把我这老太婆放在心上了。没人再来管束你们，大伙儿逍遥自在，无法无天了。”

    她说一句，那老妇便在地下重重磕一个头，说道：“不敢。”童姥道：“什么不敢？你们要是当真还想到姥姥，为什么只来了……来了这一点儿人手？”

    那老妇道：“启禀尊主，自从那晚尊主离宫，属下个个焦急得了不得……而在前些日子玄天部的人又是忽然得到尊主的号令，领那三位姑娘和一位公子上缥缈峰好生安置，可就是没有发下尊主的踪影，我们实在是担心的不得了。”

    童姥怒道：“放屁，放屁！”那老妇道：“是，是！”童姥更加恼怒，喝道：“你明知是放屁，怎地胆敢……胆敢在我面前放屁？”那老妇不敢作声，只有磕头。

    童姥说道：“你们焦急。那便如何？怎地不赶快下山寻我？”

    那老妇道：“是！属下九天九部当时立即下山，分路前来伺候尊主。属下昊天部向东方恭迎尊主，阳天部向东南方、赤天部向南方、朱天部向西南方、成天部向西方、幽天部向西北方、钧天部向北方、鸾天部向东北方，玄天部把守本宫。属下无能，追随来迟，该死，该死！”

    说着连连磕头。天山童姥看了她们一眼之后，说道：“好了，也难得你们有心了。我练功未成，忽然是遇到了贱......遇到了仇家。要不是这小子出手相救。恐怕你们也见不到我了。”

    一众青衫女子一齐转过身来。向赵开叩谢，说道：“先生大恩大德，小女子虽然粉身碎骨，亦难报于万一。”突然间许多女人同时向他磕头。

    突然之间这么多女子给自己下跪，饶是连赵开一时之间也是吃不消，连说道：“不敢当，不敢当！”

    天山童姥转身看着赵开，柔和说道：“她们都是我的奴婢，日后也就是你的奴婢，你当得起的。你是逍遥派的掌门人，我又已将生死符、天山折梅手等一干功夫传你，从今日起。你便是缥缈峰灵鹫宫的主人，灵鹫宫……灵鹫宫九天九部的奴婢，生死一任你意。”

    赵开并没有马上答允下来，看着天山童姥缓缓开口说道：“如今你和李前辈仇怨已逝，我看你还是姥姥你还是继续做你的尊主吧。”

    天山童姥摇了摇头。仿佛一瞬间便是苍老了许多。

    “我并没有原谅与她，不过你放心就是，我日后也不会再找她麻烦，她终究也不过是个可怜人罢了。这么些年了，我的心实在是累了，返老还童，呵呵，内心却是越发苍老。我已经决定了，你就不要再推脱了，你本就是逍遥派的掌门，这些便应该由你担当。至于我吗，呵呵，我决定去天聋地哑谷，去他这些年呆过的地方，安安静静的度过余生。”天山童姥笑着感叹道，笑容之中竟是看透以及解脱。

    天山童姥接着话锋一转，说道：“这九天九部的奴婢办事不力，没能及早迎驾，累得我屈身布袋，竟受乌老大这等狗贼的虐待侮辱，要是还继续由我担当尊主的话，她们最后不免断腿丧命……”

    那些女子都吓得全身发抖，磕头求道：“奴婢该死，尊主开恩。”

    童姥喝道：“怎地不向新主人叩谢？”

    众女忙又向赵开叩谢。赵开知道事已至此，已无回转的余地，当下点头应允了下来。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人生如雾亦如梦，缘生缘灭还自在。”

    天山童姥也是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赵开的视线之中。

    “我们回缥缈峰吧。”赵开看着天山童姥离去的身影，摇了摇头，开口说道。

    “是，主人。”众女齐声说道。

    路上，赵开问起那当头老妇的称呼，那老妇道：“奴婢夫家姓余，老尊主叫我‘小余’，尊主随便呼唤就是。”

    童姥九十余岁，自然可以叫她“小余”，赵开却不能如此叫法，不然自己非得恶心死不可，只好说道：“余婆婆比我年长这么多，我日后还是叫你余婆婆吧。“

    听到赵开的话后，余婆拜伏在地，流泪道：“尊主开恩！尊主要打要杀，奴婢甘受，求恳尊主别把奴婢赶出灵鹫宫去。”

    我去，这说话说得好好的，怎么马上又是哭，又是杀的，弄得赵开好不郁闷。

    赵开开口说道：“快请起来，我怎么会打你、杀你？”忙将她扶起。其余众女都跪下求道：“尊主开恩。”

    你们这是要闹哪样啊！赵开忙问原因，才知童姥怒极之时，往往口出反语，对人特别客气，对方势必身受惨祸，苦不堪言。乌老大等洞主、岛主逢到童姥派人前来责打辱骂，反而设宴相庆，便知再无祸患，即因此故。这时赵开对余婆谦恭有礼，众女只道他要重责。赵开再三温言安慰，众女却仍是惴惴不安。

    看到这里赵开不得不感叹一声，天山童姥将她们调教的确实是好啊！

    赵开上了骏马，但是众女说什么也不肯乘坐，牵了马匹，在后步行跟随。

    赵开只好开口说道：“咱们须得尽快赶回灵鹫宫去吧，迟则生变，我觉得马上就会有大事情发生了。”众女这才不敢违拗，但各人只在他坐骑之后远远随行。

    一行人径向西行，走了两日，途中遇到了朱天部的哨骑。余婆婆发出讯号，那哨骑回去报信，不久朱天部诸女飞骑到来，一色都是紫衫，纷纷下马参见赵开这个新主人。

    朱天部的首领姓石，三十来岁年纪，赵开便叫她“石姨”。他生怕众女起疑，言辞间便不敢客气，只淡淡的安慰了几句，说她们途中辛苦。众女大喜，一齐拜谢。赵开知道尊卑观念已经是深入她们的内心，因此便也不再强求。

    如此连日西行，昊天部、朱天部派出去的联络游骑将赤天、阳天、鸾天、幽天、成天五部众女都召了来，只有玄天部受了童姥指令呆在缥缈峰上守护阿朱几女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