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开此时却是在想着如何去桃花岛,不过想想也不急于一时,有黄药师镇场虽还能伤了蓉儿她们不成。
如此想着,赵开便是开口回道:“那么我就打扰陆先生了。”
陆乘风大喜,连忙命僮儿划船回去。
小舟在湖中行了数里,来到一个水洲之前。在青石砌的码头上停泊。上得岸来,只见前面楼阁纡连,竟是好大一座庄院,过了一道大石桥,来到庄前。赵开心中轻笑一声,水贼看来真是赚钱的行当,想起后世的索马里,不由哑然失笑。陆乘风所居的巨宅甚是宏伟,即使比之一些王侯官邸也是丝毫不逊色。
两人未到门口,只见一个二十来岁的后生过来相迎,身后跟着五六名从仆。那后生道:“拜见父亲。”
赵开瞥了他一眼。只见他身穿熟罗长袍,面目与陆乘风依稀有些相似,只是背厚膀宽。躯体壮健。想来此人便是陆冠英了。
“英儿快来拜见赵公子。”陆乘风朝自己的儿子招了招手说道。
陆冠英走到赵开明前躬身行礼。
赵开明知故问道:“请教陆兄大号。”
果听那后生回道:“小侄贱字冠英,公子直斥名字就是。”
赵开轻笑道:“这哪里敢当?”三人一面说话。一面走进内厅。赵开见庄内陈设华美,雕梁画栋,极穷巧思,比诸北方质朴雄大的庄院另是一番气象。不过赵开一路看看庄中的道路布置,心中却是暗暗留意,这是按照奇门遁甲布置的。
过了三进庭院之后,陆乘风便是自去换洗衣服去了。只留下陆冠英继续招待赵开。
陆冠英说道:“家父腿上不便,换好衣物之后,自会前来相聚。赵公子我们在东书房恭候便是了。”说着便是把赵开引到了东书房。
等了片刻之后,赵开只见书房门大开。陆乘风坐在一轮椅之上由下人推着走了进来。这时他已不作渔人打扮,穿着儒生衣巾,手里拿着一柄洁白的鹅毛扇,笑吟吟的拱手。赵开笑着坐下,陆冠英却不敢坐。站在一旁。赵开见书房中琳琅满目,全是诗书典籍,几上桌上摆着许多铜器玉器,看来尽是古物,壁上挂着一幅水墨画。画的是一个中年书生在月明之夜中庭伫立,手按剑柄,仰天长吁,神情寂寞。左上角题着一首词:
“昨夜寒蛩不住鸣。惊回千里梦,已三更。起来独自绕阶行。人悄悄,帘外月胧明。白首为功名。旧山松竹老,阻归程。欲将心事付瑶筝,知音少,弦断有谁听?”
这首却是岳飞的小重山,但见书法与图画中的笔致森森,如剑如戟,岂但力透纸背,直欲破纸飞出一般。
陆乘风见赵开细观图画,问道:“赵公子,觉得这幅画怎样,请你品题品题。”
赵开先是看了陆乘风一眼,之后便是轻笑道:“庄主这幅图画,写出了岳武穆作这首词时壮志难伸、彷徨无计的心情。只不过岳武穆雄心壮志,乃是为国为民,‘白首为功名’这一句话,或许是避嫌养晦之意。当年朝中君臣都想与金人议和,岳飞力持不可,只可惜无人听他的。‘知音少,弦断有谁听?’这两句,据说是指此事而言,那是一番无可奈何的心情,却不是公然要和朝廷作对。庄主作画写字之时,却似是一腔愤激,满腔委曲,笔力固然雄健之极,但是锋芒毕露,像是要与大仇人拼个你死我活一般,只恐与岳武穆忧国伤时的原意略有不合。在下曾听人说,书画笔墨若是过求有力,少了圆浑蕴藉之意,似乎尚未能说是极高的境界。”
说到这,赵开又是顿了顿,才接着说道:“在下胡言了,还望庄主不要见怪。”
陆乘风听了这番话,一声长叹,神色凄然,半晌不语。
“赵公子说哪里话来?我这番心情,今日才被你看破,真可说得是我生平第一次。至于笔墨过于剑拔弩张,更是我改不过来的大毛病。承赵公子指教,甚是甚是。”回头对儿子道:“快命人整治酒席。”
酒筵过后,天已然不早,陆乘风便是安排下人让赵开休息去了。
客房中陈设精雅,一张楠木床,枕衾雅洁。庄丁送上香茗后,说道:“赵公子要什么,一拉床边这绳铃,我们就会过来。只是晚上千万别出去。”说罢退了出去,轻轻掩上了门。
晚上别出去吗,那可不成呢。赵开心中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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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五章 人生路窄 缘分匪浅
所谓天黑好办事,很多不为人知的事情总是隐藏在黑暗之中,悄悄的运转。
到半夜,赵开忽然是听到了从远处传来的呜呜之声,侧耳听去,似是有人在吹海螺,过了一阵,呜呜之声又响了起来,此起彼和,并非一人,吹螺之人相距甚远,显然是在招呼应答。
该是大鱼上钩了,只是不知道他们今晚打劫的是什么人。记得原著之中杨康就曾被他们归云庄的水贼抓过。反正闲着也是无事,赵开无所谓笑了笑,便是轻轻推开窗子,向外望去,只见庭院中许多人打着灯笼,还有好些人来来去去,不知忙些什么。
赵开抬起头来,只见屋顶上黑黝黝的有三四个人蹲在那里,灯笼移动时亮光一闪,这些人手中的兵刃射出光来。等了一阵,只见众人都向庄外走去,赵开绕到西窗边,见窗外无人,便轻轻跃出,屋顶之人丝毫未曾察觉。
赵开思虑了片刻,心中想到这庄中道路东转西绕,曲曲折折,尤奇的是转弯处的栏干亭榭全然一模一样,要是没人带领,哪里还分辨得出东西南北。不过任何奇门遁术都只能够束缚局中之人罢了。
走到一个无人的角落,赵开脚尖虚点,整个人便是凌空飞了起来,掠至屋顶,飞快朝庄外掠去。
赵开很快便是来到了庄后的一处小丘,向东望去,只见一行人高举灯笼火把,走向湖边。赵开展开轻功轻松的吊在那人身后。奔到临近,伏在一块岩石之后,只见湖滨泊着一排渔船,人众络绎上船,上船后便即熄去灯火。赵开待最后一批人上了船,岸上全黑。才悄悄跃出,落在一艘最大的篷船后梢,于拔篙开船声中跃上篷顶。在竹篷隙孔中向下望去,舱内一人居中而坐。赫然便是少庄主陆冠英。
众船摇出里许,湖中海螺之声又呜呜传来,大篷船上一人走到船首,也吹起海螺。再摇出数里,只见湖面上一排排的全是小船,放眼望去,舟似蚁聚。不计其数,犹如一张大绿纸上溅满墨点一般。大篷船首那人海螺长吹三声,大船抛下了锚泊在湖心,十余艘小船飞也似的从四方过来。赵开心中知晓怕是接下来将会有一场厮杀。低头瞧那陆冠英却是神定气闲,一点也没有临敌应战的模样。看来他做这种事情也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也就是我们口中所说的惯犯了。
过不多时,各船靠近。每艘船上有人先后过来,或一二人、或三四人不等。各人进入大船船舱。都向陆冠英行礼后坐下,对他执礼甚恭,座位次序似早已排定,有的先到反坐在后,有的后至却坐在上首。看到这。赵开点了点头,按序排位,这却是绿林的规矩。
只一盏茶功夫,诸人坐定。这些人神情粗豪,举止剽悍,虽作渔人打扮,但看来个个身负武功,决非寻常以打鱼为生的渔夫。白天拿起钓竿是渔夫,晚上拿起砍刀便是化身水匪。
这时见陆冠英举手说道:“张大哥,你探听得怎样了?”
座中一个瘦小的汉子站起身来,说道:“回禀少庄主,金国钦使预定今晚连夜过湖,段指挥使再过一个多时辰就到。这次他以迎接金国钦使为名,一路搜刮,是以来得迟了。”
陆冠英道:“他搜刮到了多少?又是带了多少兵马?”
那汉子回道:“每一州县都有报效,他麾下兵卒还在乡间劫掠,我见他落船时众亲随抬着二十多箱财物,看来都很沉重。据探子来报,马军二千,但过湖的都是步军,因船只不够,落船的约莫是一千名左右。”
陆冠英点了点头,目光炯炯,环顾众人说道:“各位哥哥,大家说怎样?”
诸人齐声回应道:“愿听少庄主号令。”
到了这时,陆冠英见声势造的差不多了,便是站起身来双手向怀里一抱,说道:“这些民脂民膏,不义之财,打从太湖里来,不取有违天道。咱们尽数取来,一半散给湖滨贫民,另一半各寨分了。”众人轰然叫好。
看到这里赵开慢慢收回目光,抬头看着群星寥寥的夜空,想着那晚自己也如今夜一般抬头观星、赏月,只是身边佳人却已是不再。
这种思绪一闪而过,赵开很快便是回过身来,嘴角扬起了迷人的弧度。
“还真是金国使臣,就是不知杨康在不在其中。”
片刻之间,众舟千桨齐荡,并肩东行。陆冠英的大船在后压阵。行了一阵,远远望见数十艘大船上灯火照耀,向西驶来。
赵开抬头扫了一眼,心中想到这些大船,该是先前那水贼口中所说的那段指挥的官船了。赵开从身后拿出从归云庄中带出的醇酒开始喝了起来,好好欣赏这场大戏。
湖面上的清风徐徐出来,只听得小船上海螺吹起。两边船队渐渐接近,一会儿叫骂声、呼叱声、兵刃相交声、身子落水声,从远处隐隐传来。又过一会,官船起火,烈焰冲天,映得湖水都红了。
赵开此时坐在船篷之上,阵阵凉风自背吹来,放眼望去,繁星在天,薄雾笼湖,甚是畅快,真想纵声一歌,只见后面的轻舟快艇又是一艘艘的抢到大船之前。
当浮一大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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