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一船人押送着玄乙门的财物,来到乌船镇上,那乌船镇自古便是沆道之乡,河道虽是狭小,但两旁船只也能自如的来往,不相妨碍。

    河道两旁满是驻留的商旅与店栈,落雨见壮,忍不住要上去游玩一番,李浩虽是心中不愿,但谢经云要到船中购些美酒美食,只得随着众人一起到岸上去,船中只皮横与凤仙门众在此守护。

    李浩随着众人在船镇上游走,忽觉自己的手被一只温柔滑腻的手牵住,原来是落雨见众人有说有笑,独有李浩在前面独自游行,便跑过来拉起他。

    李浩心中思索着事情,见落雨前来相伴,便心生感激,正要开口和她说话,谁知另一只手也被人紧紧的握住。李浩知道是陵娲不忿落雨的做法,随即也走过来拉着他。想要挣脱却是不能了,只得随他们牵着自己的手臂。

    三人在前面一同并行,那岸中的百姓见状,有的指指点点,有的却叹这没眉毛的小子,艳福不浅,有佳人左右相伴,真恨不得此时二女伴在身边的人是自己...

    忽然前面一阵噪杂,落雨见状,便童心大起,忙松开李浩,呼唤崔久保一同前去观看。陵娲初次来到江湖之上,对这些事物也是异常的好奇,便对李浩说道:“李浩哥哥,我们也一同去那边看看罢?”李浩只好点头应许下来。谢经云在见四人往人从中挤去,不免微笑着摇了摇头,随即也跟了上去。

    落雨与崔久保,闯进人群中一看,顿时眼前一亮。只见镇集的空地上,四周围的到处都是百姓,一个中年的儒士正端坐在场地中间,旁边插着一只卦幡,上面写着“天下第一相士”几个大字。场地中间有两人正在与那个儒士争争辩着什么。

    其中一个向那儒士般的相师说道:“你这帽子扣的也太大了吧?相士谁人没有见过?不过向你这样夸下海口自诩第一的痴人,天下间恐怕还没有几个。”

    旁边另一人也随之附和着说道:“你这灵验不灵验的,大伙还不知道,让你卜上一卦来证明,你又说你一课卦钱要五两白银,你这不是讹人呢吗?分明就是为了推脱自己的卦验不灵,才狮子大开口的!

    那卦师莞尔一笑,随即高声说道:“董某不才,愿为天下人查验凶难,解诸困厄,不过我这神卜若是贱卖了,那只能说明我与那江湖中行脚的骗子一般无二,二位若是不信也无妨,就请让开,不要影响了董某的生意!”说着便欲伸手将那二人驱赶出场地。

    周围百姓见了,都纷纷议论起来,神色中现出疑惑,似对这卦师的做法有些欠妥,更有人怀疑此人占卜手段的真实与否,有的还在原地哄了起来。

    那儒士微微一笑,也不争辩,指着沆道一艘向前行进的花船说道:“那船上的主人马上便要投入河里!”众人顿时群情躁动,指责这姓董的相师胡说八道,噪声还没落下,却听“噗通”一声落水的声音,河道两旁的人立时有人大声喊道:“有人落水了!快救人啊!”

    马上有船家跳进河道中,将那落水之人救起,原来却是一个女子,想是为情所困,一时偏激,便想要轻生。众人见这卦师一语成谶,顿时又是一阵议论纷纷。有的人不信,大声说道:“这不能算,只是纯属巧合而已,没准啊,那女的是你一伙的呢!”

    这时陵娲携着李浩,与谢经云也已赶到此处,只见那董相师摇头微笑,眼也不抬的拿起拂尘往集镇一处肉摊上扫去,大声说道:“那贩肉的王屠户,立马便要提着剔骨刀追杀他家的老婆!”

    众人还没等反应过来,却听耳边一声杀猪般的尖声叫嚷,忙扭头向声音处看去。只见一个肥肥胖胖的妇人叫嚷着逃窜,在她身后一个浑身长满黑毛的赤身大汉,手持剔骨钢刀,正追打着这妇人,正是这乌船镇上的王屠户与她的娘子。

    原来这婆娘多年来一直给王屠户气受,今日这屠户实在忍无可忍,便扬言要杀了这婆娘自己偿命,周围的邻居见了,急忙上前劝阻住,那妇人被他一闹,也突然变得乖了起来,老老实实一言不发,随着那屠户回自己家的肉摊去了。

    谢经云见了,看着那夫妇二人的身影,顿时放声大笑起来,李浩在一旁也捧腹笑个不停。那些起哄的百姓见这董相师越发的灵验,顿时纷纷围到他的身前,要请他为自己看相卜卦。

    却听那董相师摆手大声说道:“哎哎哎哎!各位各位!在下今日便预言到此!既然大家对董某如此厚爱,我便再奉上一卦,给诸位听。”说着便快速的收起摆放在地上的卦图与卜桌,忽然掠身向后逃去,口中高声说道:“镇上即刻便要大雨倾盆,诸位还是赶快去避一避雨吧!哈哈哈!”

    话音刚刚落下,那些百姓不知所措,还以为这董相师与大伙开玩笑,突然觉得头顶一阵湿凉,转眼间瓢泼大雨便落了下来,众人马上闪避,也无人顾及那董相师,纷纷到集镇的屋檐酒肆客栈下躲雨去了。

    落雨还站在原地出神,心中思索着想让他给自己卜一道姻缘卦,谁知忽然大雨倾盆而至,久保见他呆在原地,忙伸手将他拉到一旁的酒肆下。

    李浩也随谢经云陵娲二人跑到那酒肆下一同避雨。那雨下了半晌,也不见停歇,几人在屋檐下早已被淋湿了衣裳。

    谢经云推门进入酒馆中,要了几盏清茶,几人便坐在酒桌上闲聊了起来。谢经云开口问道:“你们看那相师如何啊?”

    崔久保撇了撇嘴说道:“我看多半是假,只有临走时预测这场大雨才是真的。凡人能知晴雨,却也不是什么奇怪之事。”

    陵娲反驳道:“我看那相师就很了不起,说不定是个深藏不露的真人呢。”落雨却在一旁呆呆的出神,默不做声。

    李浩正要开口说话,却见酒馆大门被人打开,一个人收了雨伞,走了进来,向店内的小二说道:“伙计,热一壶好酒!弄两个上好的小菜!”

    回身便坐在一旁的酒桌上。李浩见此人正是那方才的董相师,眼中露出好奇,便与谢经云对望了一眼。

    谢经云对李浩点头微笑了一下,随即便向那相师说道:“不知董相师到此,在下能否请大师赏光,过来与我等同饮一杯如何?”

    那姓董的听谢经云这么一说,忙呆呆的抬头看了看他,半晌即摇头说道:“你那一杯酒水,董某若是吃了,那便亏大了,因为我掐指一算,你们几个小儿,出不起我的卦钱!”

    谢经云正欲答话,却见在一旁默默不语的落雨忽然起身向这姓董的走了过去,挤坐到他的身边,在他耳畔低声说道:“恳请先生过去一叙,不然我便在这酒馆中大叫,说你非礼于我。”随即紧紧的抓住他的衣袖不肯松手。那董相师神色惊慌,他平生最注重名节,如今被这女孩一闹,也没了注意,只得乖乖的随落雨来到她们的酒桌旁。

    谢经云忙对小二说道:“这先生的酒菜,都算到我们的身上,”随即抱拳向董相师说道:“在下谢经云,乃是修道之人,途经此地,叨扰先生了!”

    那姓董的相师也恭敬的拱手说道:“哦,在下董承平,乃是天下间顶级的相师!敢问各位,请董某过来,不会只是喝杯水酒这么简单吧?”

    谢经云听他说的夸张,哈哈一笑道:“先生明鉴,我们都想请先生为在坐的各位相上一卦,不知先生可否不吝赐教?”

    董承平点了点头,的说道:“既然如此,我董某也不能白白的受了你们的宴请,权作当给各位小友的见面礼了!嗯,便从你先来吧!?”

    谢经云摇头说道:“我虽是修道之人,但对天机命数最是不屑,谢某坚信人定胜天的道理,还是把这卜卦的机会留给其他人吧。”

    董承平微笑着赞许着点点头,正要开口,却见落雨在一旁急着说道:“能否请先生给我看看日后的姻缘?”说罢才觉得自己失言,红着脸不好意思起来。

    董承平哈哈笑道:“我见这位姑娘生的眼如剪水,骨脉奇秀,真个是人中麟凤,虽说幼年时命途崎岖,幸得遇高人,从此居于福地。你的姻缘之事,也是小有波澜,但我见你面上的夫妻宫丰泰异常,日后定能与那人美满相伴,厮守终身!”

    落雨闻听董承平这般说来,不禁喜上眉梢,拱手向董承平说道:“多谢先生指教!”想到自己心中之事,不由得向李浩眼波留露,随即不屑的瞄了一眼在一旁出神的陵娲。

    崔久保在一旁似信非信,转过头去撇了撇嘴,那董承平见他如此,便戏谑的说道:“哎?我看这位小哥,虽是早年颠沛流离,但命格里福泽深厚,他日若能保任下去,定能富贵连城,人生得意呀!”

    久保饮着清茶,听他如此一说,差点将口中的茶水喷了出去,随即答道:“停停停!先生那套把戏,只对这班痴人有效,我崔久保与谢大哥同样,只盼能逍遥江湖,便是连天皇老子也是拘不住我的!”

    落雨见他说的难听,便扯起他的耳朵厉声问道:“你说谁是痴人?你讲明白些?!”久保急忙求饶,落雨便才放过了他。

    李浩沉吟了半晌,方拱手问道:“敢问董前辈,在下的门中,近日发生了纷争之事,能请先生将最后结果告之与晚辈吗?”

    众人一听他问到玄乙门与江湖诸多玄门诤斗之事,都当下沉默了起来。尤其是落雨,她本以为李浩问的也同样是姻缘之事,最好从董承平的口中亲耳听到他日后相伴的佳人是自己。如今听李浩这样问来,不禁大失所望,心中便沉闷了起来。

    那董承平将身上的卦绢展铺到还没摆上酒菜的方桌上,拿出囊中的金钱,卜了一卦,顿时脸色大变,头顶冒汗!怔怔的呆坐在那里!

    大家见他如此模样,心中也是忐忑不安,过了片刻,谢经云才开口问道:“前辈但说无妨,无论哪派成败,按先生的指教来说,也都是命数使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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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承平用手帕将脸上的汗珠拭去,这才开口说道:“天机不可泄露......天下间的祸福,本就唇齿相依,恕董某暂且不能实言相告!”说罢,便回头催小二快快上酒菜来。

    李浩听到他说的严重,心中也是一阵茫然,但听谢经云说的豪气,顿时也豁然起来,见外面的天色早已云过天晴,便伸手接过小二的酒菜,给董承平斟满了一杯,举起酒樽,饮了下去。

    却听崔久保忽然说道:“这还有一位姑娘,董先生还没给卜上一课呢!”董承平便向他座旁看去,却见是一个肤色黝黑的姑娘,便放下手中的竹筷,凝视了一会,忽然眼中现出奇特的异彩来,口中喃喃的说道:“怪哉!怪哉!”随即饮了向李浩与谢经云饮了一杯,赞叹道:“真是好酒,好酒啊!”

    众人见他说的含含糊糊,正要询问,只听酒馆内一个响雷般的声音爆喝道:“这是他妈什么酒!酸的老子连牙也倒了!”说罢一阵酒器碎裂的声音,似那客人因不满酒菜,正发起脾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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