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音刚刚出口，原本斜阳倾洒的红玛丽骤然黯淡，飓风顺着地平线席卷而来，奴隶们用呆滞目光仰望天空的时候，看到了一种他们从未见过的古老生物，它的皮肤就是重盾似的密集鳞片，身躯就像是悬浮着的海峡礁石滩，更为离谱的是，这样的笨重古生物，脊背上竟然还插着一对钢铁铸成的机械翅膀，煽动起来丝毫没有美感，但力破虚空。至少细心观察的人们，能从那标志性的翅膀构架与充满神性的双眼中捕捉到些许倪端，而获得也许谁都没有勇气说出来的答案。

    没错，那是一条龙，一条真正的龙。

    不是某古物种专家或者教廷席实验室捕捉的次世代黄金亚种，而是比青铜龙家族蓝龙家族甚至冰霜巨龙更为恒古的成年钢铁龙，它的家乡在艾泽拉斯大6最遥远的边界，世界五大神秘领域之一的黑海，历代巫妖王从未轻视过的深渊大本营。尽管它的飞行姿势很搞笑，尽管它的移动度慢的令人抓狂，但还是精准而成功的砸在准备仓皇奔逃的骑士群中，大地出末日审判式的颤鸣，引出来的地震效果，令无数门窗的玻璃完全粉碎，幸存的骑士们还未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就被原本默契相处的爱骑摔落马下，那些畜生们颤抖着身躯俯在地面上。因为比起对龙威与神性的敏感度，动物要比高智能的人类高很多。

    从天而降的钢铁龙缓缓起身，出摄人心魂的怒吼，巨坑里荡漾着粘稠的血水与新鲜的碎尸，以此为同心圆向外扩展，千米之内的大地，像是破碎的镜子那样，分裂出去无数道断层与沟壑，瞬间掩埋银刀客刚刚那段精彩的原创作品。人们双腿抖着慢慢跪下，虔诚者们在胸口画着世界秩序教廷圣十字手势与相对生僻的传教士圣三角手势，很多人无法抑制的泪流满面。

    在“曲丽尔”高昂的头颅上，坐着一位精致到血液里的萝莉小女巫，钢铁龙的身体停滞在撒旦雕塑前，闪跳着鬼焰的幽蓝色瞳孔，同为邪恶领域里登峰造极的角色，它似乎很想跟这位被上帝驱逐的反叛者做一次高层次思想上的交流。

    小女巫笑靥如花，招手道：“喂，你说过，等天气好一些的时候，如果我有兴趣，可以到这里找你约会的。”

    坐在抵抗天使肩膀上的李浩挠挠头，微笑道：“如您所愿。”

    罗斯吐吐舌头，看着周围满地的狼藉与整齐的跪拜，喃喃道：“纳洛教授奉劝我不要这样做，但我还是这样做了，我很任性，很拗执，对不对？”

    李浩笑了笑，看着清澈如瞳仁的天空说道：“在我很小的时候，我想要做什么事，很多人都奉劝我不要做，不要做，于是我妥协了，我躲在自己给自己制造的壳里边，看着眼前小小的世界，不敢去征服什么，也不敢去向这个世界索取什么。等我渐渐长大的时候，我忽然现我居住的壳有点小，我想换个大的，周围的人又开始奉劝我，不要做，不要做，于是我又妥协了。直到第三次，我居住的壳被我撑破了，像树叶那样散落一地，我很懊恼，很伤心，低着头想要把那些碎片收集好，这时候有人走到我身边对我说，孩子，你应该抬起头，你应该放弃你眼前拥有的那些，去换取更有价值的那些。于是我看到了天空，看到了天空中那些昂贵的壳与五颜六色的风景，我很兴奋，我决定要去追逐，这时候周围的人开始对我吼，不要做，不要做，但遗憾的是，我已经不在听他们的了。”…

    罗斯用小手抚摸着钢铁龙的眼睑，水晶瞳仁里满是听故事时的那种幸福感，她歪着头，打量仍然看着天空的李浩，若有所思道：“我明白了。”

    李浩吐出一口气，笑道：“你明白什么了？”

    小女巫自信满满道：“我小时候的壳，比李浩哥哥的大很多。”

    李浩收回目光，欣赏着钢铁龙的蓝焰瞳孔，笑道：“所以你应该比很多人活的更快乐。”

    等李浩慢慢将插在撒旦羽翼上的佩剑拔出来时，人们依旧保持着顶礼膜拜的姿势，即使在圣约翰大教堂里面见教皇时，他们的心灵都不曾臣服到如此彻底。在这个世界里，能与神祗相比肩的生物，只有龙系家族的宠儿们。但在所有嫡系与分支中，钢铁龙的物种数据是最简单的，他拥有像“女神的裙摆”那样没天理的物理魔法双免疫，全元素属性豁免，接近于永生的恒古寿命，缺陷是反应迟钝，移动度极慢，不善于高空飞行，智慧也只有蓝龙与红龙家族一半的水准，并具备一定的主动攻击性。

    在《地理图册与《圣经》中，记载着很多关于龙族诞生与传承的史料，其间不乏惊天动地的史诗级战役，所以它们身上背负的血腥值，绝不是阴谋串联的教廷国所能比拟的。

    看着满地狼藉与倾倒的人们，李浩有些莫名的挠挠头，问道：“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执行任务？”

    罗斯嘟嘟嘴，诚恳道：“纳洛教授说过，找不到温莎和帕格尼尼，我就休想回到艾泽拉斯，“曲丽尔”也休想回去。”

    李浩苦笑了两声，感慨道：“那你是想选择当一个满手鲜血的杀戮者，还是当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

    小女巫紧紧披风，整理着被风吹凌乱的金色卷，舔着性感的猩红色嘴唇，反问道：“家，我有吗？”

    李浩微笑道：“当然有，你旅行过的地方就是你的家，你杀戮过的那些人就是你的风景。”

    罗斯不在说话，抱着黑水晶魔杖，低着头，像位精神浩瀚的沉思者。

    ;
------------

103.娘娘腔

    “女孩子老皱眉头不好，等到年纪大一些的时候，会浪费很多昂贵的美容粉末。”李浩友情提醒完毕，瞥了眼不远处神情淡然的缪斯，打趣道：“罗斯小姐，我有位好朋友，似乎想要亲吻下曲丽尔的额头，你是否能满足他这个小小要求？”

    小女巫抬起头，看着笑容满面的剑术师，认真道：“如果我放你们离开，纳洛教授一定会很生气，她平时也很容易生气的，只要我提起利斯塔和苏老女巫。”

    李浩摇摇头，说道：“嫉妒与羡慕，是漂亮女人们的天性，等你稍微长大一点儿就会明白。”

    罗斯深呼一口气，疑问道：“你真的愿意和那位被全世界追杀的公主同行？”

    李浩目光凝滞，用手轻轻擦拭着佩剑的锋芒，挖苦道：“原来从艾泽拉斯大6走出来的子民，总喜欢把中土世界看成他们自己的故乡。”

    罗斯轻哼道：“至少我不会笨到把危险全部包揽在自己身上。”

    李浩嘴角上扬：“你在关心我？”

    小女巫做出个代表呕吐的可怜鬼脸，喃喃道：“我只是不想我在中土世界里认识的第一个男人，成为别人旅途中的风景。”

    李浩倒吸了一口凉气，将佩剑横在胸前，表感慨：“很别致的完美主义啊，比任何魔法奥术的构架看起来都复杂，那么请问罗斯小姐，你的口袋里有多少帝国金币，我的身价可是很高的。”

    罗斯嘿嘿一笑，从口袋里掏出两枚铜板，丢到满脸无辜的李浩手中，叉着腰欢呼道：“本小姐宣布，**计划正式启动，第一步，向艺术之都斯洛进军！”

    李浩攥着那两枚铜板，哭笑不得道：“你确定要惹纳洛教授生气，你确定要成为全世界的公敌？”

    罗斯自信满满，毫无掩饰道：“就这么决定了！”

    这一刻的李浩，有种痛苦释放后的畅快感，他跳上钢铁龙的脑袋，像是踩在了这个世界的脊梁上。

    纳洛教授自然无法用魔杖制服来自遥远黑海的钢铁龙，也不可能用言语威胁到这位来自多米家族的特权执政官，她只有率领着“颂尸”的年轻精锐们，紧跟公主同盟军的步伐，徒步穿越成片成片的白杨谷森林。因为在平原上，到处都有难以察觉的战鹰眼线，以及比狂野部落锋利十倍的兽族狼骑士。比起堕落的黑暗剑圣格罗姆来，先知萨尔似乎更具智慧，任凭秩序如何煽动与诱骗，始终都没有离开过蛮荒大6的顶点――撼地龙脉，除此之外，缪斯女皇统治的冰城卡萨布兰卡，也保持着一贯的鸽派作风。其它实力参差不齐的野蛮联盟国，则连派遣使者与秩序高层对话的资格都没有，尽管他们做梦都想着要侵略中土。

    距离斯洛路途还有一半的时候，已经是狂野部落骑士团灭亡后的第十天。队伍中丝蜜儿始终保持着高度警惕，不仅要频繁的矫正地图路线，还得时刻防范着嗅觉灵敏的狼骑士，所以他们没有选择最短最快的路线，而是最靠近森林核心最安全的路线。

    晚饭过后，李浩拿着自己描绘的局势草图找到女骑士丝蜜儿，指着斯洛以南的阿隆奇山脉，俏皮道：“高贵的公主殿下，我想我有义务向你展示下我的研究成果。”

    丝蜜儿顺着他手指的地域位置轻瞥了一眼，笑道：“看来你的脑子还不差，远征军抵达中土后，进入这座山脉驻足的几率最大，因为那是一座名副其实的岩石山，尽管就进攻价值来讲并不理想，但却可以在短时间内隐藏目标，补充军队因为劳累而缺失的整体能量，而且那座山脉三面环水，简直就是上帝为君士但丁预备的庇护所。”…

    李浩点点头，表示特别同意丝蜜儿的初步论证，接着补充道：“但是战争是可以不用讲逻辑的，如果我是先遣队的指挥官，我会马不停蹄的进行佯攻，对斯洛的真实实力进行评测，表面上看来是丧失了不少兵力，但我却能得到珍贵的敌军战力情报与武装配置，用这些研制出至少三份战局方案，揪着他们的弱点全力进攻，依着帝国骑士团的作风，最多只需三天就会全城沦陷。”

    丝蜜儿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将图纸收起来，透过繁茂的枝叶看着稀稀疏疏的星辰，轻喃道：“在过精妙的理论，摆在真实战场中，都会有它偏差的地方，我最头疼的其实不是斯洛的兵力问题，而是斯洛大公是否会相信我们送去的情报。”

    李浩拍拍额头，表示惊叹道：“我几乎都忘记了那是个公认的娘娘腔民族。”

    丝蜜儿双手环胸，嘴角扬起一抹无可回避的蔑视，冷笑道：“是啊，一个把金币和艺术当成信仰的民族，能叫民族吗。如果说唱歌跳舞弹钢琴写诗歌能够换来和平，我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艺术家。”

    李浩叹了口气，背靠着一棵高耸入云的铁橡树，抚摸着粗糙的树干，安慰道：“别懊恼了，至少我们还有曲丽尔，罗斯答应过我的。”

    丝蜜儿有着哭笑不得，说道：“你真的愿意相信那个来自亡灵族的小萝莉？别忘记了她可是多米家族的人，说不定还是那位伟大黑皇帝的孙女，她此行的目的，只是想找到《温莎墓园笔记》和帕格尼尼魔杖罢了，至于那件铠甲“希瓦之守护”，她想要回去难度系数很大。”

    李浩沉吟道：“为什么不呢，至少到现在为止，她并没有伤害我们。”

    “那是因为在得不到利益之前，没有强盗会伤害昂贵的人质。”树林阴影处，走出来一道人影，黑袍连兜帽，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

    李浩礼貌的招招手，故意提高声调道：“晚上好，来自遥远冰川的纳洛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