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顺着阿隆奇山脉最高的岩峰,用霞云将天空切割成一条一条的缎带,昏沉的光芒流淌过那些像火焰燃烧着的缎条,以极其倾斜的角度铺洒向遍地狼烟的土壤,在那些或安详或痛苦的表情里,人们能够看到的,只是曾经生过什么。很少有吟游诗人,会选择出现在这种地方演奏和弹唱,尽管他被冠以艺术之名,但在高尚者的沙盘里,这只是一场用两根手指就能完成的游戏,挪动一面小旗帜,捏碎两座建筑物,或者掀起一块用黏土铺成的大地。

    有精通手风琴的士兵,演奏起了那风靡全世界的《征服天堂》,气势恢宏中,很多幸存者们泪流满面。

    “这些经受过战火洗礼的老兵,将和他们曾经敬佩的人一样,成为一名真正合格的勇士。”苏醒过来的丝蜜儿,看着目光焦急的李浩感慨道,她的眼眸被温热的阳光所笼罩,包含着无尽的笑意。

    “你后悔吗?”李浩安静道,眼神同样温暖。

    “从喜欢上野菊花的那一刻起,我就没有后悔过。”

    “那以后呢?”

    “你去那里,我就跟你去那里,我没有家,你就是我的家。”

    “我杀了爱德华,我现在是罗马帝国的公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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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0.活着

    “即便你是全世界的公敌,荣耀也会紧跟着你,我也会,大家都会。”

    “明天呢?”

    “明天的太阳,照常升起。那些承载我们梦想的鲜花,永不凋零。”

    代表黑暗权杖的远征军战旗,并没有飘扬在中土世界的北风中。幸存下来的将近两百名斯洛士兵,抱着同伴们残缺的肢体,扛起支离破碎的国旗,相互搀扶着站起来,从干涸的喉咙和干裂的嘴唇里,吼出万岁和胜利。被黄昏笼罩而显得有些模糊的地平线上,出现两匹战马矫健的身影,由远至近,向着城墙方向驰骋而来。溃败的罗马骑士和步兵,就像是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从四面八方迅涌出,数量大约有三百人,都亲眼目睹过圣骑士马修斯那场毁灭性的杀戮表演。

    原本表情木讷的斯洛士兵,立刻放下兄弟们的尸体,从血污中捡起枪矛与长剑,跨上各自的战马,在他们各自的心底,已经不存在荣耀与恐惧,只有鲜血淋漓的三个字:活下去。

    “勇士们,黎明终将到来,扛起属于你们的胜利者旗帜,再冲一次吧。”不远处的马修斯勒紧缰绳,锋芒所向,声音中充斥着腾跳燃烧的激情,霞光照亮他鬓间的白,以及坚毅挺拔的脊梁,那绝不是维特庄园老花匠的身影,而是真正的巅峰,孤独的骑士之王。

    五分钟后,在索罗将军与马修斯?阿德莱德的中间,又多出几百具表情机械的尸体。

    “孩子们,在你们的对面,是来自罗马帝国的第9骑士,隶属于世界秩序教廷教皇厅的巅峰强者。在你们的身边,是来自罗斯柴尔德的第1骑士,或许在吟游诗人们的篇章里,关于他的故事很少很少,但在罗马帝国的**目录里,关于他的传闻却很多很多,因为在这个世界上,一个人选择了强大,就是选择了被囚禁。山顶的活动空间,绝对没有山脚下或者山腰上显得宽广。埃米尔公主,你的父亲创造了一段历史神话,我从抱着你长大的那天起,就坚信野菊花绽放的国度,会在一百年之内成为至高的伟大王国,那个国家的女人,很小就学会了使用剑,那个家族的男人们,为了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付出过太多太多。盗贼司罗娜,我是一名虔诚的信徒,但绝没有成为异端的勇气,你用你的勇气证明了真理的至高无上,这很重要。巡游骑士特维斯,一匹在狼群里长大的孤狼,我想你比我更懂得荣耀的意义,流浪者的英雄情怀,在那些纸醉金迷和**陷阱周围徘徊,依旧坚持一名骑士的美德与原则,我很感动。大魔导师缪斯,我想至少在中土的世界里,你可以冠冕堂皇的去挑战任何一名老牌皇家魔法师,去让那些瞧不起麻瓜和平凡者的贵族们,无地自容,你是天才,整个世界都有理由去爱你,庇护你。独立佣兵李浩,一个我曾经最不抱希望的孩子,但我看到的不是一名年轻人的浮躁与慵懒,而是你伸张正义,驱逐不公的优秀品格,我已经向我的老朋友卡斯特罗写信举荐了你,相信不久,就会有来自“神圣联盟”的兄弟找到你。还有很多,死了或者活着的人,他们都很好,但在这场艰难、艰险、艰苦的纷争中,牺牲与抛弃,痛苦与眼泪,绝对是奔跑在光明前方的东西。你们要做好充足的准备去面对,去挑战,我不要求你们都成为英雄,但至少是一位品格高尚的人。你们可能不愿意相信,这就是一个糟老头的临终遗言,很罗嗦,但是自肺腑。”…

    晚风轻拂过大地上的枯草,低低打着盘旋的猎鹰,敏锐的寻找着目标,然后以比箭矢更快的度俯冲下去,抓起腐尸上的碎肉,转瞬消失在昏黄黯淡的天边。

    李浩站起身,看着山坡上那两道黑色身影,苦涩道:“没有别的选择了吗,老英雄。”

    马修斯摇摇头,说道:“有很多种选择,但在真理面前,我会像对待爱情那样忠贞不渝,这是一个男人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最后所能维护的尊严。听着,在956海湾沿岸的基督山群岛,埋藏着你们想要的东西,为此我已经苦苦坚持了三十年,那样物品叫《温莎墓园笔记》,那里边记载着黑皇帝多米的人生缩影,红盟大帝很想得到它,阿尔萨斯也很想得到它,黑暗执政官更想得到它,所有人都想要得到它,因为那是一种神秘的力量,可以选择光明,也可以选择黑暗,但我相信,任何仇恨与叛离,最终都将被神圣净化,我死后,将与这个世界同在,与所有选择光明的人们,同在。”

    在埃米尔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中,罗斯柴尔德第1骑士马修斯?阿德莱德,携带着战锤与龙盾冲向来自罗马帝国的第9骑士,那道忽然间稍显佝偻的背影,令李浩眼眸湿润。

    公历纪年3月21日,新晋圣骑士马修斯?阿德莱德在科特美斯边境线,遭到兽族剑圣格罗姆截杀。据悉,格罗姆此行,是为了讨要落入这位人类骑士囊中的《温莎墓园笔记》,商讨未果后,双方激斗7个小时之久。最终被闻讯赶到的先知萨尔调解。

    此后,剑圣格罗姆不断向帝国派遣军事特使,遭到教廷国务院和帝国圣战部双重反对。

    时隔五年,剑圣格罗姆向红盟大帝出结盟请求,挑明关于侵略科特王国事宜的细则,遭红盟帝国中央参议会反对。

    同年,黑暗剑圣格罗姆联合北方野蛮联盟国,大举进攻科特王国,于边境线遭到缪斯女皇和先知萨尔的阻拦,侵略计划在次失败。

    而25年后的今天,历史生倒置,罗马帝**事决策层主动向黑暗剑圣提交联合作战协议书,那是黑暗执政官被加冕为王后的第7年。

    这是两代皇帝的努力,也是两代继承人的抉择。一个代表着展,一个象征着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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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深层交流

    帝国第9骑士索罗,重伤败逃。

    罗斯柴尔德第1骑士马修斯,阵亡。

    教廷母亲莉莉丝,战俘,被送进光明教堂忏悔室临时监禁。

    斯洛公国政权体系恢复运作的当天,大量外逃的贵族返回城池,让这个曾被黑暗乌云笼罩的城市,重**漫起来。市民们蜂拥向教堂中央广场和凯撒宫广场,用歌舞和欢笑声庆祝胜利。

    而伤痕累累的索罗将军,则拖着疲惫的身躯,颓败的精神面貌,穿过蜿蜒曲折的教皇厅地下宫殿,来到一扇篆刻着拉丁文“以父之名”的木门前,那是教皇希尔维斯特的专属通道,他穿着破碎的铠甲,跪在地上默默祈祷了将近三个钟头。然后站在另一扇篆刻着“因爱之名”的木门前,那是主教和圣徒们的专属通道,他冥思苦想了半天,抬手抬了好几次,都没有勇气推开。最后,选择了走最右侧的“深渊之名”,那扇门窄而小,低而细,只能够爬着进去,门上同样用拉丁文写着两行注释:我们的救赎,来自被救赎的我们。

    圣殿里没有灯光,没有窗户,铺满红绸的大礼桌上,燃烧着上千支蜡烛,烛光的尽头,一张宝座上坐着一位身披黑色教袍的男人,手里捧着本未译版本的《圣经》。在他身后的墙壁上,则挂着一副巨大的黑色十字架,两侧是经典的牧羊人油画。

    第9骑士根本没有选择情绪的权力,爬着去到希尔维斯特的脚下,嘴巴颤抖着,却不出声音。

    教皇挪动了一下手臂,翻着书页,轻诵道:“羔羊在寻找它的牧羊人,牧羊人也在寻找它的羔羊,在迷途的路上,我们最应该弄清楚的,其实只有一个问题,是奔跑,还是原地等待。”

    索罗将军小心翼翼的抹了把额头上的虚汗,那张代表巅峰强者的面容,经常被万众瞩目的面容,就像是一位做生意赔惨了而且欠了银行家一屁股债的市侩商人,他脆弱道:“全知全能的主上,我想选择第二次奔跑,我有足够的信心,找到来时那条路。”

    他依旧低着头,汗水越来越多,滴落在手背上,为自己说出来的每个字感到绝望。

    教皇合上书本,重复刚才的声调:“去吧,教廷一向很宽厚仁慈。”

    听到此言,索罗泪流满面,双手颤抖着在胸前画罗马教廷圣十字手势,边画边退,他出去的时候,依旧选择走“深渊之名”,他清楚的知道,如果他刚刚进来的时候选择了“因爱之名”,那么他将被真正的救赎,成为罗马帝国史上第一位被拖进“神圣调查所”考核教义的圣骑士。

    擦干净汗渍和泪水染花的脸庞,索罗马不停蹄的离开教皇厅地下宫殿,自觉进入教廷最高级别的忏悔室。负责行政事务的牧师们面面相觑,他的私人神父,也陪伴性质的进入忏悔室,忏悔着根本就不存在的罪孽与失误。

    他经常当着大臣们的面喊“君士但丁小子”,当然,也经常去歌德修道院和女导师们进行“深层次”交流。

    战役,这两个字放在秩序大6上任何一个城邦里,都是比还要普及的词汇。苟活在历史断层里的人们,早已对“离开”和“回到”司空见惯,在很多职业者的眼里,这个世界应该是对立的,有英雄就有小人,有贵族就有奴隶。所以这是个全民奋斗的时代,武力,艺术,智慧,美貌,交际,经商等等能力,都可以转化成光鲜亮丽的东西,空气中漂浮着大量香喷喷的金币,街道上充斥着美容粉末和胭脂的味道,接受什么,就能得到什么,就连奴隶交易市场里,都有在和奴隶主讨价还价的贵族少爷或者优雅女管家。…

    温阳笼罩下的卢森古堡,除了岁月腐蚀造成的沧桑感,也多了一些高品位的鬼斧神工。在艺术世界里,一个能将礼服设计的奢华无双,令暴户名媛们失声尖叫的设计师,可以很优秀,但绝对抵达不了巅峰。同样,一个能将礼服设计的唯美绝艳,而且在每个细节上都做足功夫的考究设计师,才是真正的艺术家。埃米尔就是这样的人,尽管她的武力值是所有人里最差的,但谁也无法否认一个七岁就能完美弹奏出《冰雪圆舞曲》的孩子,除去音乐上的天赋。十四行诗和宫廷油画也是她的拿手好戏,不过她更钟爱于素描,尤其是肖像素描。

    于是,在卢森古堡前方的绿茵草地上,李浩少爷就很悲催的代替了活人参照物,而且他得保持着“思考者”的姿势。这样的画面,逗得司罗娜和丝蜜儿两位欢喜冤家笑的直不起腰,她们俩一个裁判所里盛产的高级异端,一个深宫大院里成长起来的公主,都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所以和好也是理所应当的事儿。

    这样的造型,足足坚持了三个小时后,埃米尔终于完成了一副高质量的作品,画板上的人物,带着那么点滑稽,但是绝对认真,艺术效果很别致。

    有侍者送来精致小点心和午茶,都是那种形式大于内容的花哨玩意儿,看一个国家是否有贵族氛围,从很多细节里都能揪出来,包括衣食住行方方面面,显而易见,斯洛就是一个标准型的贵族国家,全城四块城区,有两块都是贵族居住区。除过以三大黄金家族为核心的洛萨城区,还有全公国人口最密集的罗兰城区,这里主要居住普通市民,也是光明教堂和罗马教区的所在地,不过后者在斯洛保卫战爆前夕,就遭到本土教廷的驱逐和瓦解,这恐怕是距“白蔷薇灭教事件”后,又一次颇具规模的反教皇行动,这也为罗马远征军的越境作战,提供了得天独厚的政治借口,直到现在,光明教堂的领袖们,都冥思不得其解,内心里带着种引狼入室的罪恶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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