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文贝不知这香味属于哪种味道,哪个品牌,可嗅在鼻尖,只觉心宁。

    望着月色中的墙壁,宋文贝突然想起来,那个昏黄灯光下的剪影,他们十指相扣,他们身影交叠,他们,情深不渝地像是从几千年前诗画中走出的爱情。

    可,他们之间,真的有爱情么?

    刚刚脸上的灼热突然一下冷却下来,应景地,窗外竟然冷丝丝地吹进一阵凉风。宋文贝颤了一下,无意识地望了眼墙壁,这一望,却是卧立不安了。

    鸡皮疙瘩从小臂开始渐渐向心脏的方向蔓延开,连头皮都一阵发麻。

    墙上那倒影,赫然是一个女人!连头发丝都逼真地随着风轻柔地摆动,她看不出五官,可宋文贝却觉得她笑得凄凉,笑得诡异。她低着头,双臂交叠,那姿势,像极了一个母亲,在哺育着自己的孩子。

    傅西年不是说过么,这房子里,死过人!还是,一个带着孩子的女人!

    窗外的风又不合时宜地吹起来,窗外不知是什么东西抽打着窗玻璃,发出飒飒的声音,那声音,似远似近,却又凄厉绵长,像是一阵雨点直直敲在宋文贝的心上,叫她有些心律不齐。

    心底暗暗暗骂傅西年为何睡觉都不关窗户,定了定心神,裹着被子想要将那风的源头切断。她刚裹上那床大红的喜被,就觉得自己紧张的有些喘不过气来。那本该喜庆的颜色,在惨淡的白月光下,竟显得有些妖冶和诡异,像是,鲜血!

    宋文贝脑中突然脑补出一场惨烈的画面――

    一队一队的士兵在机关枪的扫射下,血流成河,白骨累累。他们想要反抗,却在子弹袭来的瞬间,无声倒地。他们望着大门的方向,似是在遥望着远在天边的父母亲人,妻子儿女,最终却只能归于尘土,在无情的战场上,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气味。

    而年轻的妻子,抱着还嗷嗷待哺的孩子,推开门的一瞬间,便是这般惨绝人寰的场面,空气中是可怕的腐烂的味道。孩子嚎啕着,即使在母亲怀中,他都无法适应这种肃杀的氛围。年轻的女子慢慢翻动着早已千疮百孔的尸体,心中几分绝望,几分希冀。可当她翻到不知第几具,或者是第几十具,她终于又看到那熟悉的脸庞,只是――他早已没了呼吸。

    这一刻,心痛如绞。可她没有哭,连一滴泪都流不出。她最后一次撩起上衣,喂了自己早已因为饥饿而哇哇大哭的孩子,嘴角反倒浮现出一丝苍凉的微笑。

    然后,她拔下头上的发簪,毅然地滑向自己的手腕。当手上终于浮现出红痕,鲜艳的血顺着白皙的手腕蜿蜒而下的时候,她没有感受到一丝疼痛,反而,如释重负。失去意识前,她脑中,是那句古老的誓言――

    不求同日生,但愿同衾死!

    “啪!”天边一道惊雷,银白的闪电在如墨的空中显得有些狰狞,似乎连上天都在为这结局感到怨怒。宋文贝手中的被子蓦地掉在地上,她直起身子,想要去关上窗户,抵挡外面的暴风骤雨。

    可刚走到窗户边上,背上赫然一双手自后将她环住!

    微凉的触感透过她薄薄的睡衣,带出一阵战栗。宋文贝僵在原地,窗外的雨丝扑打在她脸上,冰凉绵密。

    宋文贝突然没有勇气回过头去,就如同,那个年轻的妻子,不敢再翻开下一具尸体一般,她好怕,这座诡异的老宅里,这般漆黑的深夜里,身后站着的人,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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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晚安

    “失眠了?嗯?”

    傅西年冷冽的声音在这满带寒意的夜里听起来却有种别样的温存,宋文贝的四肢总算恢复了一点知觉,轻轻摇了摇头。

    傅西年轻笑,“那,是害怕了?”

    “没有!”宋文贝几乎是下意识地反驳,话说出口,她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自己的手已经紧紧拉住了傅西年睡衣的下摆,没有丝毫松手的迹象。不自觉地向后退了几步,宋文贝有些羞窘,可又不敢离傅西年太远,此刻,傅西年的阴影下,是她觉得最温暖,也是最安心的地方。

    傅西年揉了揉她的发顶,“脸都白了,还逞什么强。”说完,拥住她走向窗户,推开窗的瞬间,宋文贝闭上了眼睛,只听见耳边男人低低的笑声,“你自己看,窗外有什么?”

    宋文贝战战兢兢地睁开双眸,眼前不过是一棵——在风雨中摇摆的柳树罢了。充其量,也只是一棵长得妖娆了些的柳树,跟自己之前意淫的那些——女人,孩子完全靠不上一点边。宋文贝松了口气,脚下都有些瘫软下来,斜斜靠在傅西年怀里,没有一点力气。

    “上床去睡吧。”傅西年像是认命地叹了口气,“我睡地。”

    宋文贝有些讶异于他不素往常的大度,这副探究的表情看在傅西年眼里又是一阵轻笑,“怎么,怕床上有虱子?”

    宋文贝撇撇嘴,她自然是知道,他这么一个洁癖患者的床上自然是不会有虱子,可,睡一个陌生男人的床,也是很需要勇气的好吗!考虑再三,宋文贝的节操终于输给了生理上的困顿,她躺上那张铺了席梦思的床,满足地打了个哈欠,关了手边的壁灯。

    迷迷糊糊间,宋文贝却听到身边传来一阵阵翻身的声音,显然,那窸窸窣窣属于这张床本来的主人——傅西年。她突然有些愧疚,如果,不是刚刚的那场闹剧,他这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又怎么会沦落到以地为庐。何况,他好像,还是为了她。

    宋文贝该死的同情心一下子泛滥起来,她低低地试探着,“傅西年?你睡了么?”

    回应她的是一片死寂,宋文贝有些释然,可又有些奇怪,熟睡的人怎么会发出那样大的翻身声。黑暗中,她也不敢打开床灯,只是摸索着朝傅西年的方向走去,怕吵醒了那位大少爷。可前脚却不预期地碰到软软的热热的一团,宋文贝重心不稳,一时无法战胜地心引力,朝着大地母亲的怀抱跌去。完了!宋文贝腹诽,她不是把自己摔死,就是把身下人——压死!

    可身上并没有一丝疼痛,而身下的人,更没有半分**。自己不是把人压死了吧!宋文贝被这个想法一惊,摸索着向傅西年的鼻尖探去。可黑暗中,想要找到那么一小块肉又哪有那么容易!宋文贝几乎是对眼前这个男人“上下其手”了好一番,都没有试探到他是否还有鼻息。

    “宋文贝,你摸够了没有?!”黑暗中突然传来傅西年的声音,带着些许粗重,还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显然声音的主人对那双柔弱无骨的小手甚是不满。

    “啊。”宋文贝赶紧挪开了手,嘴里一声惊呼。可下一秒,这惊呼已经被某个霸道的男人吞进了嘴里,“唔唔唔”宋文贝挣扎着,却被搂的更紧了些。

    “既然你这么不堪寂寞,那我们就同榻而眠吧。”傅西年抽出空隙解释了下他的“勉为其难”,接着便又将宋文贝吞进口里。宋文贝伸出拳头,捶着他坚实的胸膛,一下一下,却越来越无力。

    傅西年见怀中的小女人已经软成一汪水,眸中精光大盛,松开她早已红肿的唇,将她稳稳地放在地上的榻上。

    “傅西年!你不觉得你是禽兽吗!”宋文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黑暗中,她虽是看不清傅西年的眼眸,却也凌厉地直视着面前的一坨“庞然大物”。

    “呵”傅西年的指腹划过她光滑的脸颊,慢慢将脸凑了过去,“我明明——是禽兽不如。”

    宋文贝一时语塞,却又不敢逞口舌之利,躺在那床榻上连动都不敢动,生怕再激起这男人一**望。傅西年在黑暗中看着她这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有些好笑。她以为,装装尸体就能蒙混过关了?今天,她宋文贝就是一块肉,他也要拆骨入腹!

    箭在弦上,半路却杀出个程咬金。

    宋文贝幽兰的手机屏突然在这漆黑的夜里闪烁起来,虽然在这夜里看起来有些诡异,但宋文贝从来没觉得那个国产小板砖这么可爱。

    “那个,我去接电话!”宋文贝一个鲤鱼打挺,从傅西年身下溜出,灵活的像条泥鳅。一把捞起自己的手机,还像窗边多踱了两步,对某只周边散发着压迫性气压的男人能离多远离多远,彻底无视了某人已堪比锅底的脸色。虽然,这黑色,已与夜色融为一体。

    “贝贝。”

    电话那头——是苏亦仍旧清冷的声音。宋文贝心底一颤,想到那张调令,又忍不住朝着傅西年的方向望了一眼。黑暗中,他的脸庞看不清楚,可那身形轮廓,却是历历在目。

    “苏亦,怎么了,有事吗,这么晚了。”宋文贝放低了声音,极力想装出一副刚刚熟睡被吵醒的慵懒声音,可止不住地带了几分颤抖。

    苏亦本想开口质问有关傅西年的事情,可听到她语气中这般楚楚可怜,心下又有几分不忍,更多的,是怕听到真相的恐慌。

    天人交战,一面,是苏一若刚刚告诉他的“不守妇道”“咄咄逼人”;一面,又是她的“胆战心惊”“低眉顺眼”,亲情,爱情,这次,他终是彻底把心中那架天平倾向了宋文贝。紧紧握着那手中的话筒,他硬生生压下心中那股酸楚,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与往常无异:

    “贝贝,中秋快乐。还有”苏亦艰难地开口,“晚安”。

    晚安——我爱你,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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