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衡仰着头。看着天边的一朵白云,兀自出了一会儿神,这才道:“一锅油,如果放入一滴水进去,那将怎样?”
“自然是爆起来。”烈威答道。忽然明白了公子所说的意思。
他虽然才被选来伺候公子不久,但也是这山庄毕业的老学员,算得上是绿竹的师兄。
想起他们刚进山庄时,同窗之间被激化的各种矛盾,再想想这两天女孩儿们那里的大吵小吵,若有所悟。
“怎么?想明白了?”傅衡虽然坐在烈威的前面,还闭着眼睛,却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
“还是不很明白。”烈威老老实实地回答。
他现在知道了,他自己也是那一滴水。
要不是他喜欢饶舌,但相当知道分寸,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他也不会在前段时间被选中来伺候公子。
公子性情宽厚,但却聪明绝顶,明察秋毫。每做一件事,每说一句话,往往都大有深意,是一个走一步看十步的人。能伺候这样的公子,他很荣幸,同时也战战兢兢,唯恐自己一时领悟不到做错了事。但公子总是耐心地教导他,让他不要怕,不懂就问。
“每一个人,性格都是多面的。有些人看起来很是温顺,可固执起来,令人头疼;有的人看上去很纯良,可到了紧要关头,最有可能出卖你的,就是他。
“我们刚选进来的这些人,因为刚到山庄来,缘于对新环境和新主子的畏惧,会把自己的本性深深地藏起来,维持表现的恭顺与平静。如果是这样,哪怕一年两年咱们都摸不透他们的底子。
“不如加进一些水,让油爆锅,从而将沉淀在最底的东西给搅上来,了解连他们自己都不清楚的本性,好物尽其用。否则,派了不该派的人去执行任务,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烈威想了想,郑重地点点头。又不解地问:“可为何选了这绿竹?”
傅衡一笑:“何止是她?连我,连你,都是那一滴水。”顿了顿,又道,“你别看她瘦瘦小小,手无缚鸡之力,这丫头,鬼着呢。
“连我她都能对抗,何况别人。要想让她吃亏,谈何容易?再说,这个人,我一直没看透。只知道她是个懒的,不逼一逼,她就是那沉在锅底最顽固的人,只会将自己隐藏得更深。不如把她拎出来,由她去做那一滴水,效果会比较有趣。”
“可是,您把她藏钱的地方说出来,您就不怕她知道您的意图吗?”
“你以为她不知道?今天这番作为,你以为她真是傻大胆?”说到这里,傅衡笑了起来,“我在试探她,她又何尝又不是在试探我?既然她已猜到了,那我不如再把底露一露,让她知道知道害怕。”说完,他望着湛蓝的天空是那朵白云,眯了眯眼。“一个山沟沟里出来的只字未识的小姑娘,哪来这样的见识与胆量?我划出的道,就看她怎么破解了reads();。”
烈威笑道:“天底既有公子这样的人,再来个绿竹,也就不奇怪了。”
“这马屁拍得不错。”傅衡轻飘飘地表扬了一句。
烈威微红了脸,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想想又问:“小的不明白,像孙月霞莺歌她们那样的女孩儿。心眼小。争强好胜,容不得人,估计心肠也好不到哪儿去。这样的人。公子留她们在山庄,有何用?”
他在山庄学习时全是跟男生在一起,很少接触女孩儿,故而对绿竹有好感之余。对孙月霞和莺歌这种人特别反感。
傅衡笑了起来,颇了有深意地看了烈威一眼。摸了摸巴道:“如果某官员后宅太过平静,而我们又需要它不平静,那应该怎么做呢?”
“加进一滴水……”烈威顺着话头就接了去。说到一半,他猛地睁大了眼睛。“公子是说,如果把孙月霞这种既然漂亮又喜欢争风吃醋的搅事精送到他的后宅去,就能把它搅得鸡飞狗跳。从而让他不能把精力集中在公事上。
“这时咱们只需再推波助澜搅一搅,找出他的破绽与把柄。就能达到咱们的目的?”
“正是。”傅衡慢慢地给自己斟了一杯茶,“哪怕是块烂砖头,只要用的恰当,也能成为致命的利器。”
“小的明白了。”烈威的目光越来越亮,“公子现在要做的,就是摸清她们各自的性格,以致物尽其用!”想了想,他又道,“不知公子让绿竹去冲茅厕,又有什么深意?”
傅衡却不回答,将那杯茶慢慢饮尽,站起来看了看自己白衣上的茶渍,抖了一抖,交待道:“把茶具收拾了。”说完,施施然往屋里走去。
而此时的绿竹,怀揣着一百五十文钱,正满脸沮丧地走在回院子的路上。
等她走到院子门口时,原来皱着的眉头已经舒展开了,脸上还露出了愉快的笑容。
她前世看过一则故事,一队人走在沙漠里,看到瓶里装着半瓶水。悲观的人摇头叹息:“唉,只剩半瓶水了。”而乐观的人却欢喜道:“啊,太好了,竟然还有半瓶水。”
有些事情,总要发生,避也避不开。
但事有两面,是好是坏,就看你如何去想。
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傅衡掌握得清清楚楚,这自然让她很不舒服,感觉自己一丝不挂被展示在众人面前一般;可反过来想,既然一切都在他的掌控里,那她的钱岂不是更安全了?就算有一天不见了,那也是傅衡有意让它不见的。只要去找他,就能将钱拿回来。
这么一想,摸摸怀里的铜钱,绿竹又高兴起来。
因今天学识字学规矩彼此更熟悉了,又知道绿竹是个和气大度的人。所以绿竹一进院子,也不知谁大声一嚷:“绿竹回来了。”便有人纷纷向她这里涌来,吓了她一大跳。
“绿竹,公子叫你去做什么?”
看着四周十几双因八卦而晶亮地目光,绿竹苦笑了。
好在这些目光善意的多,嫉恨的少,让她心情好了不少reads();。便解释说公子让她去认莽草,口气极为平淡;又说自己不敢抬头看公子,也没听到他说什么。大家见没什么感兴趣的地方,便也渐渐散去。
正说话间,崔管事走了进来,拍拍手道:“大家都听着,作息时间重新作调整。从明日起,学规矩的时间变更为未时一个时辰;申时大家集中到厨房去,听从厨房的安排,将他们分派给你们的活儿干完;酉初吃晚饭。”
听得这话,大家注意力转移,纷纷议论起这件事来。绿竹赶紧趁机溜回寝室吃饭。
在她看来,这样的时间安排才是合理的。否则晚饭吃的太早,晚上容易饿。
而且吃完晚饭之后天色还早,没事干无聊得很。一群女孩子在一起,除了扯是拉非没别的事可干。时间一长,就容易出事。现在有事可干,最好不过。
第二天学完规矩,樊先生将她们领到大厨房交给厨房管事,便离开了。
山庄的大厨房人员极为简单,一共三人:一位厨房管事,两名厨师。厨房管事姓郑,是一个三十来岁的瘦高男子;两名厨师一位姓李,一位姓赵,都是十七八岁的小伙子。要不是长得太胖,也算得上是两枚帅哥。
郑管事是一个严肃的人。面对着一群女孩儿,脸上一丝笑容都没有,板着脸指着一些个子瘦小的道:“你你你……在厨房里帮着摘菜洗菜;其余的,都到后山拾柴。”
大家迟疑了片刻,便齐声应了一声“是”。摘菜洗菜的留,拾柴的往后山走去。
“绿竹,那我走了。”甘鹭看了绿竹一眼,转身也跟着往后山走去。
“去吧。”绿竹挥挥手,满脸的笑容。
啊哈,终于可以呆在厨房里了!在她这个吃货看来,美味佳肴哪怕是不能吃进自己的嘴里,但看着它们被切成各式各样,与能让它们味道更美的菜肴相配,先后放到锅里去煮,在火的作用产生化学反应,溢出让人垂涎的香味来,也是人生的一大快事啊!
再说,近水楼台先得月,这句话,还是很有道理的。否则,那两位帅锅厨子何以长得那么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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