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竹听了。笑道:“估计你们一定是用刀把这肉剁得细细的,才会又硬又紧。其实这道菜的精髓,就是四个字――细切粗斩,肉要细切,最好是石榴丁,然后略微斩一下。造成了‘欲分不分,欲合不合’的距离,这样才能达到肉嫩软糯的口感。”

    东子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我说嘛,我们加进荸荠、莲藕,都达不到那样的效果。原来是切肉的方法不对。”

    老头儿在一旁听得眼睛晶亮,拿了筷子把绿竹做的肉香茄子尝了尝,点点头,道:“丫头手艺不错。”又瞅着绿竹问,“你把人家大厨用来安身立命的法子就这样教了出去,就不怕他来找你麻烦?”

    绿竹一愣,笑道:“我又不在这镇上酒楼做厨子,只是私下里把我做菜的心得跟张大哥说说,又没有坏了行规,他找我哪门子的麻烦?”

    老头儿抚了抚胡子,点点头,又道:“但如果把这方子卖给其他酒楼,你不是可以赚些钱财了吗?”

    花钱如流水的老头儿也知道赚钱的门道?

    绿竹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道:“如果我衣食无着急需用钱,自然会这么做。但我现在既没饿着,也没冷着,张大哥又不是外人,我自然不能藏私。

    “再说,我一直认为,人既为万物之灵长,被上天赐予了品尝百味的舌头,消化荤素冷热的肠胃,比起那些茹毛饮血只知果腹、或只能食草、食肉的动物来说,已是万幸。

    “就该以一颗感恩的心与同类共享美食才对。大家互相交流着烹饪技艺,共同提高水平,或许就能研造出更多的美食,让大家在有限的条件下享受到更多的美味,这才不辜负上天对人的厚待。”

    看着老头儿望向自己那晶亮的眼睛和东子崇拜的眼神,绿竹感觉脸色有些发红。

    咳咳……好吧,她承认,她只是觉得自已就一水平较淡的业余厨师,所懂的东西并不是什么秘技,因此也没有想过要把它当成宝贝卖给别人。如果知道这是秘方可以卖钱,她绝对不会就这么随便说出来。在温饱都没解决、连人身自由都没有的她的面前,这些冠冕堂皇的大道理,说起来未免可笑。

    不过呢,刚才那番话,也确实出自她的真心。

    后世的人们,就是这么做的。网络上无数的菜谱,便是人们共享美食的明证。她也曾为古代人藏着掩着秘方,最后导致无数好技艺的失传而痛心疾首。所以如果有机会,她一定会为刚才那番话尽一点微薄的力量,让古代的老百姓吃到更多更好的美食。

    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她并不认为这两者互相矛盾。

    “想不到,我老头子在有生之年,能听到这样一番话。”身居高位、一辈子锦衣玉食的老头儿显然被她这番话深深打动了。

    他抚着胡子,满脸动容,“更想不到,这样的一番话,竟然是出自一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之口,这让我等情何以堪,情何以堪呐……”

    感叹到这里,他忽然将脸色一肃,正容道:“绿竹,跪下吧。”

    “啊?”绿竹愣了愣,不知他这是唱的哪一出。刚才她那番话,貌似没有触犯皇权吧?

    “林老爷子,您别生气。绿竹姑娘要是哪儿说的不对,您教训她就是。没有必要让她跪下吧?”东子连忙劝解。

    这一老一小的相处,他可都看在眼里。在他看来,林老爷子虽然有钱,但在绿竹面前却连雇主都谈不上。绿竹之所以管他、帮他,完全是看在他可怜的份上。他没理由、也没权利拿这小姑娘来如此作贱。

    “你想不想拜我为师?想拜的话,趁我现在还没改变主意,赶紧跪下吧。”老头儿没理东子,面色肃然却满眼慈祥地望着绿竹。

    “拜师?您是说……”绿竹反应过来,不由满心欢喜,也不细问,直直地跪到地上,给老头儿磕了三个头,口里改称,“师父。”

    “哈哈哈……”老头儿上前一步,扶起绿竹,“乖徒儿,起来吧。”看绿竹站了起来,他忽然促狭地眨了眨眼睛,“你什么都不问就磕了头,难道就不怕拜个教你做马桶的师父吗?”

    “……做马桶?咳咳……”绿竹被口水呛着了,看着自己的老顽童师父满脸的无奈,“师父,做马桶也是一门手艺,好不好?”想拿这话来吓唬她,门儿都没有。

    “不是吧?林老爷子,您真要教绿竹姑娘做马桶?”东子大惊。

    “自然不是。”老头儿咳嗽两声,正容道,“绿竹,你听好了,你刚才所入的,乃是为师的天下第一派。”(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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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0

    “天下第一派?这名字响亮。”绿竹赞道。

    “那是。”老头儿一仰头,极为得意,“这名字好听吧?我想了好久,才想出来的。”

    “……”绿竹望天。敢情这天下第一派,不是天下人封的,而是老头儿自己想出来的。好吧,反正她拜入老人门下,只想有空有机会,可以有借口去看看老头儿,以慰自己思念爷爷之情,并没有存着趋利之心。所以跟老头儿学什么,反而成了最不重要的问题。不过看老头儿这么爱吃,应该在美食上会有一定的造诣吧?

    果然,老头儿接着道:“师父我呆在清溪镇上的这段时间,会传授你厨艺,丫头你可要认真学习。”

    “是。”绿竹大喜。学习厨艺,自来是她的梦想。没想到在山庄没有现实,却意外地在这里拜了个师父。

    至于老头儿的言下之意,她也听明白了。即他并不会带她走,只在这里教她,之后两人或许便不再有瓜葛。对于这一点,她心里确实遗憾。但她原本就没有想过要老头儿替她赎身,带她走的奢望。所以倒也不觉失望。

    看到绿竹目光清澈,满眼欢喜,并没有因自己不帮她赎身而沮丧,老头儿大为满意。这孩子,有善心,有仁心,做事认真,能坚持自己的原则。明知道自己身份不一般,但跟自己交往,又拜自己为师,都没有一点私心,没有一点不该有的想法。这样的孩子,很好很好。

    更何况,老婆子死后,有多久没有人用那种唠叨责怪实则亲昵关切的口吻跟自己说话了?

    想到这里,老头儿看向绿竹的目光越发的温柔和蔼。

    “师父,我每天只有这个时候有空。今天时辰晚了,我得走了,明日再来跟你学厨艺。”绿竹看看天色,取下围裙道。

    “嗯。去吧。”老头儿摆摆手,又安慰绿竹,“你别担心,就算我的人找到我。我也会在这里呆一阵子的,不会忽然就不见了。”

    “那太好了。”绿竹正担心这件事呢。听得这句话,放下心来。

    匆匆回到山庄,刚进院子,正跟别人等着开饭的甘鹭就走了过来。一把拉住她,将她往没人的角落里扯,悄声道:“公子回来了,以后你别回那么晚了。”

    “公子回来了?”这消息对正为自己拜得师父要学厨艺而欢喜的绿竹来说,不亚于晴天霹雳。

    绿竹声音有些高,引得旁边的人向这边张望。甘鹭赶紧拉了她一下,道:“别嚷!你想让所有人都听到呀!”

    绿竹这才看向甘鹭,思忖着刚才几句话所蕴含的信息量。看甘鹭这样子,傅衡回来的这个消息,应该是甘鹭私下里打听到的了。那么。为什么别人不知道,而单单她知道?而且……听她刚才的口吻,莫非知道自己这段时间是去清溪镇了?

    看到绿竹眼里那一抹思量、警惕而又有些防犯的眼神,甘鹭心里隐隐的不舒服,她扔下一句话,转身就走:“反正这事我告诉你了,要怎么做你看着办吧。”

    “甘鹭,好姐姐,谢谢你告诉我。我知道,不管你做什么。都是为我好。”绿竹赶紧上前,拽住甘鹭的胳膊,撒娇似的摇了摇。

    对甘鹭的身份,她自是怀疑过。照傅衡那小狐狸的做事风格。绝对会在她们之间安插卧底。

    这样做的目的,除了可以很快摸清楚她们这些人的性格、秉性,还可以掌控她们的动向。但两人相处时,是真心还是假意,绿竹还是能感受得出来的。甘鹭,绝对是真心地对自己好。现在又她冒着风险来劝自己。这份情,她得领。

    果然,刚吃过晚饭,烈威的声音便又在院子里响起来了:“绿竹在吗?公子叫你去。”

    绿竹在甘鹭担忧的目光里跑了出去,跟在烈威后面,往傅衡的院子里去。面上虽然一如既往的镇定自如,还时不时地跟烈威瞎扯两句,但那“砰砰”直跳的心,还是泄露了她内心的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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