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竹熟练而快速地走过通道,来到荒芜的后院;再熟练地翻过围墙,往后绕了一小段路,跨过小溪,从穿过两条巷子,来到了院门前。
她尽可能地变换出现和消失在院门前的路径,希望能最大限度地隐藏那道井口。
虽然她曾多疑地怀疑过老头儿知道她的身份,知道她来自哪里,甚至怀疑过老头儿和这一系列的偶遇也是傅衡安排的。因为他从来不问她的来去无踪,不问她的主家是谁。
但她觉得,他知不知道是一回事,自己小不小心又是一回事。只要她做了,最后结果如何,那便是上天的事了;但要是她不做,或是做得不好,那便是她自己的失误。她不允许自己犯这样的错误。
今天东子并没有在外院里扫地,里院却传来了老头儿的大嗓门,和东子说话的声音。(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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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2
绿竹走了进去循声找到厨房,见老头儿正站在案台旁边,正大声地道:“赶紧把它们摆好,动作快一些……”而东子正从箩筐里一样一样东西地往案台上搬,嘴里不停地问:“这个放哪里?这个呢?”
看着案台上摆满的瓶瓶罐罐,绿竹疑惑地眨了眨眼睛――这是唱的哪一出?
“丫头,你来了?”老头儿忽然回过头来,看着绿竹,笑着向她招招手,“来,过来。”
“这是什么?”绿竹走过去,好奇地看着案台。
老头儿看着台上的瓶瓶罐罐,傲然道:“我在教你怎样成为一名大师。”
“大师?”绿竹愕然片刻,抬起脸来,“可我连最基本的东西都不懂,比如如何把萝卜丝切得如头发一般又细又匀,如何把豆芽掏空填进蟹肉,如何把一棵白菜做得比山珍海味还好吃……”
老头儿听她第一句正要斥责一声“胡说”,可听到后面,面上便露出惊讶之色,继而眉毛微拧,陷入沉思。
好半天,方睁着明亮得吓人的眼睛,揪住在案台上四处乱看乱嗅的绿竹,连声问道:“把豆芽掏空了填进蟹肉是何味道?有谁能把白菜做得比山珍海味还好吃?你在哪里吃过这样的菜?我尝遍天下美味,怎么没听说还有如此美食?”
“呃。”绿竹挠挠头,“我自己胡乱想出来,胡乱说的。”
前世看的小说里作者胡编的或现代的菜式,她顺嘴就说了,没想到老头儿会有如此大的反应。虽然不知老头儿是什么样的道行,但不疯不成魔。老头儿能丢开侍从独自跑到这清溪镇,只为了尝一种鱼的味道,这份对美食的狂热,还有现在那明亮得吓人的眼睛,让她心里打鼓,决定以后要谨言慎行。
“胡乱说的?”老头儿被绿竹不负责任的激起了满腔的热情与希望,又被她轻飘飘的四个字泼了一身冷水。脸上忽冷忽热忽红忽白,张嘴想要喝斥她不许胡乱说话,却又舍不得对想出如此菜式的她一丁点斥责。
深呼吸数次,他才将负面的情绪压下。拍拍绿竹的头,喜笑颜开:“没想到,我不过是看你心正,胸怀大善,这才决定收你为徒儿。却不想竟然遇上一个资质如此好的孩子。好,好,真是太好了。”
绿竹呆了呆。资质好?就在二十多天前,她被那山羊胡子苏毅搭了一下手腕,就被断定为资质不好。可现在,就因为随口说了两个想象中的菜式,就被断定为资质好?她怎么觉得这些人判断别人资质好不好,就跟吃饭喝水一样随便,张嘴就来?
见绿竹一脸的惘然,老头儿也不给她解释。拉着她走到案台前,又在她手里塞了一杯水:“来,你把案台上的东西都尝尝,然后把你能感受到的味道告诉我。”
虽然不知老头儿此举是何意思,绿竹还是顺从地用筷子沾了一点罐子里黑乎乎的东西,尝了起来。刚才她就发现,这些瓶瓶罐罐装着各种调味料,盐、糖、酱、醋,每一样都有好几种。
“甜面酱。”绿竹放下筷子,很果断地道。然后拿起下一根。伸出粉红的舌头一舔:“芝麻酱。”
“鱼子酱。”
“虾酱。”
“蚕豆酱。”
……
虽然绿竹前世出生草根,吃过的好东西不算多,但终归比古代的一般老百姓要强。
再加上她又有一条极为敏锐的舌头,只要尝出味道。再联想起前世的见识,很容易地辨认出这些酱的名称。
随着绿竹一声声酱名报出来,老头儿眼睛越来越亮,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兴奋。
“咦,这是什么?”绿竹的脚步终于停在了一种酱前,眼睛里闪动的光芒。比老头儿还要盛,“这味道……甚是美妙。”
“仙酱。把桃叶蒸熟,密封入罐;七天后拿出来放到不见太阳的地方晾七天,再按每斤桃叶二两盐的比例加盐,便是仙酱。”老头儿闪亮着眼睛,飞快地解释。
绿竹歪着头,把老头儿的话记住,又移到下一个罐子前,拿起汤匙尝了一口:“这是酱油?哎,不对,它跟一般的酱油不同,口感比酱油更为滑润,味道也更鲜美。嗯……似乎有一点笋的味道。”
老头儿赞许地道:“这是笋油。南方制作笋干时,煮笋的汁水永久不换,这汁水颜色发黑,味道鲜美醇厚。这可是好东西,只有居住在山里的僧人才有机会享用,普通人很少能得到。”
绿竹点点头,走到下一个罐子前,尝了一口,皱着眉毛凝思半晌,抬起头来问道:“这是什么?怎么像是盐水?不过,这水的味道,似乎比起一般的水来要轻浮一些。”
老头儿抚着胡子的手僵在半空,睁着眼睛看着绿竹,就像是看一个怪物。
“怎么了?”绿竹摸了一下自己脸,有些莫名其妙。
过了好一会儿,老头儿才长叹一声,感慨道:“前面那些酱,味道浓郁,只要尝过一次两次,只要不是特别迟钝愚蠢之人,都能辨认开来。所以你能一尝就说出名字,无甚稀奇。直到笋油,你开始出乎我的意料了。
“可你竟然能尝出这罐盐水的不同,还能精准地说出它与一般水的区别,轻浮一词,极为精妙……丫头,你这舌头,不简单呐,足可以比得上老头儿我的一半了。”
听到最末的那一句,绿竹哭笑不得。这老头儿,到底是在夸她呢,还是在夸他自己?
“这是腌雪。”老头儿正容道,“到了腊月下雪时节,一层雪,一层盐,装在瓮里密封贮藏。到了夏天,从瓮里取一勺来煮鲜肉,其他什么都不用放,煮出来的肉味就跟新腌制的腌肉一样,肉的颜色鲜红好看,放上几天都不会坏。用它来煮别的菜肴或做酱,味道都极好。”
“竟然是雪水。”绿竹目光也亮亮的。她知道自己这具身体的舌头敏锐,却不知竟然这么厉害。便连雪水都能尝的出来,不由得心里也有些沾沾自喜。
东子在一旁听老爷子讲解也听得入神,不由插了一句:“林老爷,您这么一说。连小的也明白了这腌雪的用法。可前面那些仙酱、笋油,您老怎么不跟小竹姑娘说说它们的用法呢?”
老头儿瞅了一眼绿竹,眼里意趣未明:“丫头你要问它们的用途吗?”
绿竹摇摇头:“尝过味道,知道它们的味道如何,就可以了。”
“哦?说说理由。”老头儿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盛。目光越来越亮。
如果说刚开始绿竹还不明白老头儿此举的用意,但在尝味的过程里,她已渐渐明白了他的良苦用心,笑道:“最一开始,师父不是说要教我成为大师吗?我想,厨子之与大师,他们的区别就在于食材的运用上。
“一个厨子,也只会循规蹈矩照着前人的做法与配方来做菜。只是哪怕把菜谱上的菜的味道做到极致,他也不过是一个优秀的厨子;但如果能想前人所未想,做前人所未做。把食材如同画家手中的笔,充分发挥想象,大胆尝试,倾毫泼墨,做出以前所未有过的美味,那么,哪怕他只创出了一道菜,亦可称之为大师。
“所以师父在教我手艺之前,便想让我先为知味。了解手里各种调料、食材本身的味道,然后再根本自己心中所想做出美味来。才能不落窠臼,推陈出新,没有匠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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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韫和待福禄走后,想了想。也随之带着福寿去了镇上,想要打探一下赏花大会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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