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澜璧,哦不,现在应该叫她容韫和,披着一件厚实暖和的青莲色灰鼠皮皮袄、双手拢在一个精致的鹿皮手筒里面,坐在临窗的烧得热烘烘的暖炕上,隔着糊了一层厚厚的高丽纸的窗户看着外面庄子上的景色。
这时,就听到门外传来一阵细微的脚步声,接着容韫和就见两个丫鬟掀了石青色西番花夹板帘子走了进来。
前面的那个穿着一身青绢小袄月白棉比甲,乌油油的双丫髻上只簪着一对蜜合色的绢花,细挑身材,容长脸面,虽是因着主母去世刚过一年所以打扮得极为素净,却越发衬得她俏丽可人,这人却正是今年十七岁的云莺,乃是吕妈妈的长女、云杏的姐姐。
云莺手里捧着一个小茶盘,笑盈盈地走了进来之后,轻手轻脚地把茶盘放到容韫和面前的黑漆炕桌上,方才冲着容韫和福了福身子,之后便笑道:“今儿我娘和罗婶子做了冰糖枸杞桂圆燕窝粥,是昨晚拿小银吊子煨了一晚上的、炖的糯糯的,小姐且尝尝。
前些日子谭叔打的那头狍子还剩了一些,我娘又用狍子肉和江米熬了肉糜粥,公子喝了说是味儿还不错。”
说着,云莺便手脚麻利地把茶盘上放着的三个青花小碗和六个白瓷小碟摆在了容韫和面前,接着又吩咐一直默默地跟在她身后的那个丫头说道:“四丫,你愣着干什么呢?还不快去把小姐的碗筷取了来?”
容韫和的目光便投向了那个名叫张四丫的丫头,只见她约摸有十一二岁的年纪,身量瘦小,皮肤虽然不黑却也说不上白、明显是农活做多了晒黑的,只是鸭蛋脸上的五官极为精致,大大的眼睛、高高的鼻子、小巧的菱唇,若是好好保养个两年,将来也是个美人坯子。
她穿着一件半旧不新的秋香色的细棉布袄子配了一条白绫绵裙,微微有些泛黄的头发和云莺一样也是梳了一个双丫髻、上面绑了一对藕荷色的头绳。
张四丫的家就在这平桥村里,她爹叫张勇,是个老实厚道的汉子;她娘李氏却是个精明泼辣的性子,年轻时却也是这附近十里八村出了名的美人儿,张四丫这出色的相貌就是遗传了她娘的美貌。
这张家也是平桥村里的老门老户了,只是人丁不甚兴旺,到了张勇这辈已经是三代单传的独苗苗了。
家里世世代代都是以耕作为生,祖传的有十二亩中等的田地,再加上张勇两口子颇为能干,所以家里的日子总算还是过得不错的。
只是这张李氏嫁给张勇之后,九年里连着生了五个闺女,却独独没有一个儿子出生。
急得张勇的爹娘四处去给儿媳妇求医问药,还拜遍了附近的大小庙宇,求神拜佛地什么法子都想了,就是为了不让张家的香火绝在了张勇这一代。
直到八年前,张李氏方才生下了家里的宝贝蛋、唯一的儿子小栓。
这小栓从生下来身体就一直不好,整日里都是靠药养着。
到了两年前更是得了一场大病,需要五两银子拿药救命,可张家世世代代在土里刨食、前两年又刚把家里的茅草屋翻新了一遍,哪来的积蓄给小栓治病?
张李氏和张勇的爹娘把家里历年的积蓄全都填了进去买药都不够。
而张四丫的大姐张大丫,当时已经嫁到了几十里外的庄子上,如今这个年代,交通不便,张大丫一年到头也不会回娘家两趟,自然是帮不了什么忙。
张家又没有什么旁的亲戚,张李氏把娘家的亲戚和这平桥村里的乡亲们能借的都借遍了,可毕竟如今的年景,大家的日子都是过得紧巴巴的,自然还是凑不够银钱给小栓救命。
也是赶巧,当年容家刚刚搬到平桥村一年,因着村子里民风淳朴,所以和这乡亲们相处得也颇为融洽。
而张四丫和云杏素日里因着年岁相当、性格相合,所以倒也是颇为玩得来。
急着给弟弟救命的张四丫从前去张家探望小栓的云杏口中得知,容韫和的母亲刘太太担心女儿身边没人照顾,所以想要从牙婆那里买几个小丫头给容韫和做丫鬟。
张四丫当即也顾不得和家里人说一声、就自告奋勇地跑到刘太太面前,说要把自己卖给容家做丫鬟,只要刘太太能出个五两银子给她弟弟救命就行。
刘太太素来心善,若不是吕妈妈怕出风头惹上麻烦,偷偷地在私底下提醒刘太太,只怕她早就发了善心把这五两银子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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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丫鬟张四丫
她当时见四丫哭红了眼跪在自己面前,又想到反正也是要给女儿买几个丫头使唤,与其买别人还不如买四丫这个还算熟悉的,便不顾吕妈妈的劝阻、叫来了张李氏签下了四丫的卖身契。
当时两家说定的是签的死契,本来四丫这样一个九岁的丫头,便是搁在牙婆手里也不过是卖个一两银子便顶破了天。
还是刘太太看在张家不容易、急等着银子救命的份上,便出了二两银子的身价银子。
两家又说好了四丫一个月的月钱,是照着村里的大姑娘在里正家里帮工算,一个月是一百个大钱,三年就是三吊零六百个大钱,合成银子就是三两六分。为了照顾张家,刘太太便提前预支了四丫三年的工钱给小栓看病。
一个在家里吃闲饭的丫头卖了二两银子,每年还有一两多的工钱拿,比把闺女卖到县城里的大户人家那里做丫鬟还赚钱,张李氏自是喜不自禁,接了钱在卖身契上按了手印,便千恩万谢的走了,把个瘦瘦巴巴的张四丫留在了容家。
刘太太买了丫头,家中的重活自有请来的帮工做,不过就是让四丫和一块买来的田大妞,跟着云莺姐妹两一起照顾体弱的容韫和。
云莺年长,又是自幼在京城跟着吕妈妈学着规矩长大的,原先就是容韫和身边贴身服侍的丫鬟,针线做得好不说,性子又好,平日里自然都是她教导着四丫和大妞、怎样才能把小姐照顾的更好。
四丫就这样在容家呆了两年,吃穿都比原先在自己家中不知强了多少倍。
刘太太和容韫和又都是个宽和厚道的性子,平日里对待这些下人们也是温声细语的,少有责罚。
而看起来严肃的吕妈妈对她们虽然管教严格,可平时对她和田大妞也是多有照顾。
张四丫心里自然是对主家感激不尽,不止一次地感叹老天保佑、让自己遇上了好人家。
她可是听村里那些被卖到县城里的大户人家那里做丫鬟的姐妹们,在回乡探亲的时候提起过,那些个主人家里的少爷小姐,大部分都是脾气不怎么好、对待下人们动辄都是非打即骂,一有什么不顺心也是拿了下人们出气。
还有些颇有几分姿色的姐姐,十五六岁的时候就被主人家里的老爷少爷们看中,不管愿不愿意都被主子拉上床做了通房丫鬟。
这通房丫鬟命好一些的呢,生下个一儿半女的、再碰上一个心善一些的主母,还能被提做姨娘、成了半个主子。
那些命不好的,不是被主子们虐待的半死不活,就是被善妒的主母打个半死、给发卖了出去;或者被随意拉了去配了个小厮马夫,成了亲之后整天被男人打来骂去的。
心存感激,再加上四丫又素来是个聪明伶俐的,原先在家里也是个勤快的性子,被吕妈妈和云莺教导了两年,规矩也知道了不少,平日里容韫和房中有什么活计都是抢着去干的。
而像今日这样,呆呆地站在原地等着云莺吩咐了才去干活,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儿。
姜澜璧虽然才刚刚在容韫和的这具身体上清醒了不到三天,却因为脑海中存留的记忆、所以把这身边的几个丫头的性子摸得一清二楚。
她觑眼打量着听到云莺吩咐之后、便急急忙忙去了墙角开了黄杨木圆角高柜拿碗筷的四丫,只见她素日里那双明亮有神的大眼睛黯淡了不少,眼底的青黑虽然涂了一层脂粉遮盖、却还是可以看得出来,显见得是有心事没有睡好的缘故。
容韫和再想到昨天闲来无事,自己叫了云杏说说闲话打发打发时间,云杏在自己耳边嘀嘀咕咕说的村子里最近的景况,以及隔壁的马家姐妹来探望自己时说的闲话,再结合四丫家的情况和她娘的秉性,心下便有些明白四丫的心事到底是从何而起的了。
只是她虽然心内颇为可怜四丫姐妹几个处境不易,可毕竟她自己如今都只是初来乍到,目前对这家中的一切都还在熟悉中。
再加上这原主的身体虚弱,在床上将养了这两天,也不过是将将能在屋里稍微走动两下而已,连房门吕妈妈都不让她出。
所以便是四丫家的闲事她想要管管,只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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