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今天咱们也不做菜了,一起出去下馆子吧。”看到绿竹小脸上又露欢快的神情,老头儿也心情大好,“离这儿不远的一家小酒馆,做的小牛肉似乎不错,咱们去尝尝。”又指着一个随从道,“李安你去厨房,把东子唤出来,咱们一起去吃饭。让****守着厨房里,把药煎了。告诉他,我们吃饭回来,丫头就要喝药,让他及时把药煎好。”

    “是。”李安怀着对****的万分同情,往厨房跑去。

    不一会儿,东子跟着李安进来了。老爷子把煎药的事给他交待了一遍,并给了他一个月的工钱。

    知道老爷子总有那么一天要走的,能在这里住上这么十天,已出乎意料了。所以听说老爷子要走,东子倒不像绿竹这般难过,恭敬地给老爷子磕了一个头,又说了几句挽留的话,便算是宾主尽欢。

    大家一起出了门,去了不远处的小酒馆吃了一顿饭。那里的小牛肉果然如老爷子所说,嫩滑爽口,极见火候。老爷子从来不喜欢“食不言”那一套。让绿竹对牛肉点评了一番,又把自己这些年来吃过的比较特别的牛肉的做法说了一遍,绿竹大有收获。

    “老爷子……”绿竹开口正要说话。

    老爷子却一瞪眼:“怎么的?我这还没走呢,就不叫我师父了?”

    “嘿嘿。师父。”绿竹连忙改口。以前她都是师父、老爷子、老头儿的,随着老爷子的心情乱叫,越这样,她发现老爷子越高兴。可自从收到那块玉牌,她就再也不敢造次了。生怕叫“师父”被视为高攀。可这会儿见老爷子还是愿意听她唤师父,她心里着实高兴――这说明老爷子对她的感情还是一样,并没有随身份的变化而有所改变。

    老爷子满意地点点头:“啥事?”

    “这牛肉,是可以随意卖的吗?牛不是用来耕地的农家宝贝吗?怎么能随意宰杀呢?”绿竹知道中国古代对牛有禁杀令,所以想打听打听这里对杀牛是怎样一个态度。

    这话听得老爷子笑了起来,忍不住伸出手来揉了揉绿竹的脑袋,得意地对张从政道:“看看爷收的这徒弟,小小女娃子,却心系天下百姓,凡事想得都极为大气。比那些当了官只顾着收刮钱财,丝毫不管百姓死活的人强多了。真不愧是我天下第一派的弟子。”

    “是啊是啊,爷您目光如炬,慧眼识人,收的弟子自然不是凡品。”张从政赶紧把马屁奉上,心里却暗暗稀罕。老爷子虽然有时脾气暴躁点,心性小孩子气一点,却不是喜欢阿谀奉承之人。今天却像是特意要听他这马屁话似的,听了还极为受用;而且脸上对绿竹那种宠溺的表情,以前可都没有见过。看来爷对这叫绿竹的小姑娘。像是动了真感情了。

    老爷子兴致极高,根本懒得理张从政,对绿竹解释道:“以前天下皆穷,民不聊生。牛是不允许宰杀的。但这几百年来,大陈久无战争,政治清明,经济繁荣,人力富余,多养些牛不算什么。这牛养多了。在农耕之用外,满足一下百姓的口腹之欲,也是应该的。所以一百年前,那个禁杀令就取消了。现在呢,吃牛肉的人多,养牛的人自然就多;吃牛肉的少,牛养多了也卖不出去,自然就会减少。农人们耕田用的牛,则不在此列。所以丝毫不会影响农耕。”

    倒是跟现代差不多。绿竹点点头,对所处的环境又有了进一步的了解。这个时代,还真是经济繁荣,国泰民安啊!

    知道绿竹时间并不充裕,老爷子也没有喝酒。一边聊天一边吃了饭,便回了院子。让东子把带回的饭菜拿到厨房给****,再把药端上来,看着绿竹喝了,这才道:“行了,你回去吧。”

    “师父,您明天什么时候走?”绿竹虽然知道自己时间不自由,但总期望能有机会给老爷子送送行。

    “明天一早就走,你也不用来送了,徒增伤悲而已。时间不早了,赶紧回去吧。每天记得按时来喝药。”老爷子挥了挥手。

    该识的话,刚才已说过了;再怎么不舍,也是要分离。而且想到自己厨艺学成之后,还能在三年后的大赛上见着老爷子,绿竹心里安定许多,也不再婆婆妈妈,跟老爷子说了几句告别的话,施了个礼,便回了山庄。

    从地道里穿越而过,到了出口时,绿竹作了难。老爷子给她的那本菜谱,虽然不厚,却也有些面积。这么塞在怀里,稍一动弹就能被人看出来,这样带出去肯定不行,只得把它藏在山洞里。不过,这个山洞如此容易让她发现,那么迟早也会被别人所发现的。这书藏在山洞里,很不安全。这本书可是老爷子这个当时名儒亲笔所书,又满含着对她的疼爱与关切之情,里面写的内容,也是极难得的。对绿竹来说,这本书珍贵无比,是绝不容丢失的,一定要妥善保管才行。

    要山洞里四处看了看,绿竹最后在石壁上选定了一个缝隙,把书藏进去,再弄了些枯草遮挡,要不是特意用手去拔,根本看不出来。好在这时是秋天。天气比较干燥,不容易导致书籍生霉,否则绿竹一定会更为苦恼。不过饶是这样,她还是不放心。打定主意从明天起。每日穿过这地道去喝药后,回来时在山洞里看一会儿书,争取在短时间内把书上所写的内容全都牢牢地记在脑海里。记住之后再找个隐秘的地方把书藏起来,免得拿出拿进地容易发生意外。再说,把书里的内容记住了。哪怕这本书不慎丢失,也没有枉费老爷子的一番苦心。

    虽然知道分离是迟早的事,能跟老爷子在一起呆上十来天,已是福气。绿竹那一晚,还是辗转了半夜,这才在难过中迷糊睡去。第二天早上大家都出去练功后,她悄悄走出山庄,面对着清溪镇的方向,久久眺望,潸然泪下。

    或许是老爷子跟她前世的爷爷长得特别像。或许是老爷子对她的关爱与悉心教导,不过是相处十来天,她却把老爷子看成了她这一世亲情的寄托。这种感情与血缘无关,不是相处半年却对她疏于关怀的便宜舅舅所能比的。

    在她眺望之时,老爷子带着张从政和****等人,悄悄离开了清溪镇。而在他们离开之后,花了五百两银子买了佛跳墙菜谱的酒楼东家刘二爷,也就是傅衡手下的烈挚,也悄悄回了山庄,向主子禀报:“老爷子已离开了清溪镇。昨晚他与绿竹告别。张从政几人一直陪在旁边,属下功夫不济,不敢太过接近,没办法打听到他跟绿竹到底说了些什么。不过据东子说。老爷子在吃饭的时候,当着张大人等人的面,对绿竹极力称赞、评价甚高。”

    傅衡垂眸凝望着手里的茶杯,微微颔首,没有说话。

    “公子……”烈挚抬起头来,看着傅衡。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就说吧。”傅衡把手里的茶杯一放,抬起眼来,看着烈挚。

    “据属下的观察和东子所言,老爷子对绿竹十分的看重,多番赞誉,疼爱有加。在走之前,还特意为她开了药方,又亲自去抓了三十副药,让东子每日按时给她煎药调整身体。说他待绿竹如亲孙女一般,一点儿也不为过。老爷子一生正直无私,从未为自己谋过私利,威信极高,就连大陈皇帝也对他颇为推崇。属下想,如果公子把绿竹的卖身契还给她,让她过上自由富足的生活,老爷子一定会很高兴的。老爷子高兴了,公子所图谋的大事,或许能得其一臂之力也说不定。哪怕是偏向着公子说上那么一句两句,也是好的。”

    “老爷子一生正直无私,又岂会因绿竹的缘故而插手燕北和大陈的争斗,助我一臂之力?你未免想得太好了。”傅衡摇头。

    “就算不会出手相助,卖给他一个人情,总比让他心生不满强,不是吗?”烈挚抬起眼来,看了看公子,小心地道,“不过是一个小姑娘,放了她,对公子也造不成什么损失。反之,却让老爷子记了一个人情,这桩买卖,甚是划算。”

    见公子凝望着门外的青青翠竹,许久许久,都没有说话,烈挚心里惴惴的,不知是不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话。要知道,公子从来聪明绝顶,算无遗虑。这样浅显的道理,公子怎么会不明白?那为什么公子还是一脸沉思,久久迟疑拿不定主意呢?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更深层次的东西是自己没有想到的?

    看来,自己跟公子,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儿啊!

    傅衡垂下眼眸,伸手重新端起茶杯,把那微凉的茶水喝了一口,这才像是下定了决定,开口道:“绿竹年纪尚小,未满十三岁。把她放出去,她以何为生,又如何自保?既然老爷子没有任何暗示,这么冒冒然把她放出去,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们如何向老爷子交待?我看,还是先就这样吧。等过两三年她长大了,再徐徐图之。”

    烈挚拧着眉头,想了半天,还是没想明白。

    终于抬起眼来,疑感地望着公子,希望公子能为他解感。

    公子这话,他怎么想不明白?绿竹年纪尚小又如何?公子十五岁,都在干图谋天下的大事了,那绿竹那么聪明,还做得一手好菜,养活自己又有何难?放她在清溪镇生活,在自己人的保护之内,还有什么可虑的?再说,担心她生活无着,不能自保,把她招进那个酒楼去,做厨子也好,做半个东家也好,不就解决了所有的问题了吗?自己这边要做的,不过是放绿竹自由的这么一个态度。两三年之后再放,黄花菜都凉了!国内局势已定,就算得了老爷子的好感,又有什么用?更何况,两三年后,老爷子还记不记得绿竹这么一个人,还是两说。哪里有比现在就放,趁热打铁的好?

    看到烈挚疑感的目光,傅衡把茶杯一放,站了起来,高叫一声:“烈威。”对应声而到的烈威道,“我要出去走走。”说完,把满脸困感的烈挚扔在屋里,带着烈威径自出了门。

    “公子,公子……”跟了公子十年,烈挚从来没遇到像这样被公子撂在半道上的事。想不明白的事,执行起来心里没数,心里没数就容易出错。所以遇事想不明白,就一定要问清楚,绝不能做个糊涂虫。这可是公子说的话呀!所以自己坚决的贯彻了公子的命令,可公子今天,这是怎么了?

    傅衡却明显不想跟他说明白,听到他的叫声也恍若未闻,带着烈威,瞬间就走得没了影!

    “算了,不放就不放,也不是什么大事。就算是大事,有公子在呢,****什么心?”烈挚不满地嘟哝了几句,自己回了清溪镇。

    “公子,咱们这是去哪儿?”烈威跟着傅衡后面,见公子一个劲儿地猛走,去的方向竟然是女孩子住的院子,不由得出口问了一声,以示提醒。(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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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1

    那院子里对着公子犯花痴的女孩儿不在少数。自从把这些孩子的性情都摸清楚之后,公子就刻意避开,不再跟那些女孩儿碰面。他现在却往女孩子寝室走,不会想问题想入了迷,走错路了吧?

    果然,听到提醒,公子停住了脚步。可还没等烈威再说话,公子又朝前面走了起来,只是步伐放慢了许多,不再像刚才那样匆匆忙忙,像是心急火燎有什么大事似的。

    院子的大门敞开着,里面传来“哗哗”地泼水声。走在前面的公子放轻了脚步,慢慢地关了进去。

    顺着公子的目光,烈威向院子里看去,正看到绿竹正在院子里打水。不知是到了发育时期还走这段时间吃得好,她比刚来的时候长高了一些,原来穿在身上有些肥大而略长的衣裙,此时穿着正正好。

    虽然那平板的身材还没有其他女孩儿的曲线美,却也修长窈窕,富于活力。此时她正从井里将水桶往上提,秋日早晨的阳光照射到井台的水渍上,再反射到她的脸上,睫毛显得又黑又长,扑闪扑闪的像蝴蝶那美丽的翅膀;鼻梁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异常的挺直。她神情专注,那平时没事三分笑的可爱的小嘴,此时因用力而紧抿着,使得瘦小柔弱的小姑娘显现出一种与年龄和身材不符的坚毅与刚强来。那小小的身休生机蓬勃,似乎蓄积着无穷的力量,就好像无论什么困难都能被打倒,无论什么事都难不到她一样!

    尽管此时井台上、地面上已被冲得干干净净,可绿竹并没有停止下来,仍“嘭”地一声再把木桶扔到井里,熟练地一甩绳子,把水打满,将桶提起来“哗”地一声将水冲向井台。再“嘭”地一声扔下桶去,继续打下一桶。看那样子,似乎不把井里的水打干。她就誓不罢休。

    见公子站到一棵树的后面,静静地凝望着绿竹,眉头微皱,嘴唇也如绿竹那般紧抿着。像是遇到了什么难题,怎么解也解不开。烈威赶紧凝神摒气,把自己的身影藏到树影里,生怕惊扰了那边打水的绿竹和这边发呆的公子。

    直到绿竹把水打够了,直起身来用小拳头锤了锤腰身。慢慢地走回屋子里,“呀”地一声关上了门,傅衡似乎才从冥想里惊醒过来,转过身来,也不管烈威,径自朝院门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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