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衡被绿竹这突如其来的眼泪和激动情绪弄得一愣,瞬间反应过来,连忙抓住她的手,道:“不是的,你误会了。听我说,听我说。”

    他的手虽然白皙修长,却很有力,一下把绿竹零乱而激动的情绪稳了下来。

    “咳。”绿竹有些不自然地把手抽了回来。虽然她是小萝莉,虽然刚才情急,但豆腐是不能随随便便让人吃的。

    她垂着眼睛。没有看到吃豆腐的那个人瞬间红了脸,眼神比她还要不自然。

    一直站在一旁的烈威看到这情景,赶紧转过脸去,专心致志地盯着旁边的一株菊花,研究得无比的专注。公子虽然年纪不大,但身上的那种沉稳气度,连那些老谋深算的政客都比不上,却没想到还会有这种脸红而神色慌乱的时候。这种样子,公子一定不愿意被人看到吧?但这个时候离开,必定会惊扰公子。自己的功夫虽然出算出类拔萃的了。但跟公子相比,还是差得很远。嗯嗯,还是看菊花吧,这菊花黄灿灿的。真是好看呐!

    “公子,您刚才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绿竹把脸上的眼泪抹干,轻吸了一下鼻子,问道。虽说是误会,但没把话问清楚。她还是不能心安。厨艺,她是一定一定要学的。以前这目标就很明确,现在有了三年之约,她就更不会改变了。

    刚才那只小手粗糙的触感,似乎仍留在傅衡的手掌里,让他心里很不好受。他抬起眼睛,直视着绿竹,声音又恢复了平时的沉着冷静:“你的体质,不是很好。

    绿竹这一次没有再激动。她也抬起眼来,静静地看着傅衡,等着他的下文。

    傅衡避开她的目光,望着一口大水缸道:“颠勺,对烹饪来说,很重要。你这样的体质,不适合练武。要想在一个月内达到颠勺的考试要求,很不容易。付出许多艰辛,却不一定有收获。去四班也可以学习厨艺,但学习相对轻松很多。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意见。”

    “我想留在一班。我不怕吃苦,不管有多艰辛,我都会努力。”绿竹的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说得异常坚决。

    傅衡看着满脸坚毅的绿竹,眼里有片刻的失神。遇上绿竹望过来的询问的目光,他连忙移开眼睛,道:“你既拿定主意,我自不会强迫你。”

    “谢公子成全。”绿竹知道傅衡的提议是好意,是不忍看她吃苦。心里倒甚是感激。

    傅衡不再说话,站起来进了屋子,临进门前吩咐:“烈威,把上次奖的那五十文钱给绿竹。”

    “是。”一直作赏花状的烈威这才揉了揉自己发酸的脖子,跑进门去,不一会儿便拿了一个绿色的绣花荷包出来,递给绿竹:“上次吃饭,你先走了,这钱就没及时给你。孙强的那一份,当晚公子就亲手奖了。说你总要来打水的,就没让我给你送过去。”

    “谢谢公子,谢谢烈威大哥。”绿竹把荷包接过来,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把钱倒出来数一数,而是直接揣进了怀里。

    把钱放好,她便提起了桶,打起水来。这时天色已不早了,打了水回去她还要洗澡,天太黑了不方便,得抓紧时间。

    一口气把三口缸都打满了水,绿竹直起腰身,喘了一口气。现在不比以前,除了早上提水冲沐室要干休力活,上课的时候刀功和勺功也颇费体力。尤其是在吃饭前,她还练了几十下颠勺。

    现在一下又打了这么多桶水,她感觉自己的手臂和腰都不是自己的了。虽然在现代时她不是运动健将,但基本道理她还是知道的。强度太大的训练,容易造成肌肉和骨骼劳损。她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这方面尤其要注意。

    但刚才才在傅衡面前说了狠话,这剩下的两缸水,无论如何是要打满的。明天早上打水,悠着点干就行了。

    她站直身体。正要提桶再继续,烈威从屋子里跑了出来,道:“公子说,如果累了。就不要勉强了。打了三缸也够了,你回去休息吧。”

    绿竹诧异地望了远处洞开的房门一眼,摇了摇头:“谢谢公子。不过不用了,我会把水都打满的。”说完,“嘭”地一声。把桶扔进了井里。

    透过窗户看着那个虽然瘦小却犟强坚毅的身影,傅衡紧抿着嘴,站在窗户边一动不动,直到绿竹行动迟缓而艰难的把最后一桶水倒进缸里,他这才道:“叫她进来吧。”说完,转身坐到了椅子上。

    “公子。”绿竹此时全身跟散了架似的,没有一丝力气。虽然时值深秋,身上的衣裙却早已被汗浸透了。但她仍然站得笔直,看向傅衡的目光仍是那么平静而安宁。

    不知道是为什么,看到这样的绿竹。傅衡的像是被人用力撞了一下似的,有一种沉沉闷闷的疼。他指着对面的椅子道:“坐下。”

    “谢公子。”绿竹没有客气,在那张椅子上坐了下来。

    傅衡从怀里掏出一个银质的小瓶,拔开塞子,倒出一颗药丸,递到绿竹面前:“吃下去。”

    这种药丸,绿竹并不陌生。在跟着傅衡从深山里走出来的那一个下午,她就曾吃下去过一颗。只是那时懵懂无知,对傅衡并不了解,所以并不知道它是如何珍贵。可现在看到它被从来只动口不动手的傅衡随身带在怀里。装药丸的瓶子银光闪闪,异常精美,她就知道这药丸不简单,应该是极为难得的。

    虽然在她的思想里并不觉得自己就比傅衡地位低下。但尊卑上下的规矩她还是知道的,赶紧摇摇手,道:“公子这药丸珍贵,不是绿竹能受用得起的,绿竹万不敢受。”

    傅衡将眉头一皱:“让你吃你就吃,哪儿那么多废话!”

    这可是好东西。既然主子命令自己吃。不吃可就是傻子了。绿竹便不再推辞,接过那颗药丸,把它放进了嘴里。

    “含化。”傅衡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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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这里,容韫和的心情有些沮丧起来。她甚至在考虑,这兰园倒底还去不去。眼不见心为净,不去或许才是上策。

    “容姑娘,你别听他的。”李綦一看容韫和面露失望之色,忙开口道,“别人要兰花那是另一码事;你要兰花,只要开口就好,我送你一株两株也没问题。”

    “李公子对容姑娘如此另眼相待,容姑娘,你真是荣幸啊。”傅衡含有深意地看了容韫和一眼。

    容韫和自然明白他什么意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细想起来,李綦对她的态度确实让人怀疑。

    容韫和下意识地转眼向李綦看去,没想到正对上他深情款款的眼神。深情款款?容韫和一怔,不敢置信地眨巴眨巴眼睛。再定睛看时,李綦却已把目光移开了,正垂下眼睑,专心喝茶。

    绝对是看花眼了,或者就是自己领会错了那眼神的意思。容韫和对自己那一瞬间想到的“深情款款”这个词,有些啼笑皆非。原来“自作多情”四个字,就是这么来的。

    她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伸出手去,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地喝了一口茶。

    “容姑娘,我再给你添一些茶。”李綦放下手里的杯子,提起茶壶将壶嘴凑到她面前。容韫和连忙把茶杯放低,让李綦给她斟茶。却不想不知何时李綦换了一壶茶,这壶茶极烫,一斟入杯中烫得容韫和微颤了一下,杯里的茶也撒出了两滴,溅到她的手腕上,火辣辣地痛。

    “小心。”李綦伸出左手来,扶住她的手。他的手白皙修长,触手有些微凉,碰到被茶溅到的地方,甚是舒服。

    “没事。”容韫和放下茶杯,不着痕迹地将手腕从李綦手里挣脱开来。一转眼,却看见傅衡的眼睛正盯着她的手腕,眼里似要喷出火来。

    容韫和皱了皱眉,心里有些不爽。看样子,这一文一武两衙内又斗上了。他俩爱怎么斗都行,就只别老把她扯进去

    想到这里她看了李綦一眼。李綦对她如此不同,其原因估计还是她和傅衡相识闹的。自己今天跟他到兰园,这一行为就已够打击傅衡的了,傅衡心里不知怎样恼火呢。

    “李公子,你那兰园还有多远?”容韫和脸朝着车窗外边问道。

    “马上就到。”李綦满脸的笑容,似乎很高兴。

    他的话声刚落,马车就驶进了一条巷子,不久就在一座宅子的门前停了下来。

    “到了,二位请。”李綦等车停稳,第一个跳下了马车。傅衡也跟跳了下去,转过身来看着容韫和,伸出手来似乎想扶她。

    “不用。”容韫和避开他的手,一个纵身利索地下了车。傅衡两眼眯了眯,没有作声。

    “公子。”听到响声,宅子里跑出来一个小厮,对李綦行了一个礼,然后把半掩的大门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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