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同荷、环球荷鼎、绿云都同属春兰荷瓣,虽叶姿、叶态粗看没什么两样,但却花开却有差别。因存量不同,所以价格也差异较大。郑同荷比较便宜,环球荷鼎次之,绿云最珍贵。绿云原产于杭州山区,生性娇贵,分种不易,一旦离开杭州水土,就会憔悴不欢。在现代,曾有外国人士想以数万美金求购“绿云”一筒兰草而不得,可见它的珍贵,为兰花中的极品。

    “什么郑同荷?你们还是到那边去吧,别碰到我这株珍品。”于清明看容韫和那一惊一乍的样子,心里极担心她会碰伤自己这株宝贝。至于李綦说容韫和也是爱兰人,于清明压根就不相信。一个穷姑娘,也配说爱兰,真是岂有此理。

    这些兰花名都是民国以后才出来的名称,于清明不知道当然很正常。见于清明把这株兰花当宝贝一般,而且还屡屡无礼,容韫和忍不住开口道:“这株兰花跟那边的大富贵一个品种,不过是长得异样一点罢了。”

    “胡说,我这株是绿云,小子你不懂别信口雌黄。”于清明吹胡子瞪眼道。

    “绿云?”容韫和没想到这时就有这个称呼了,倒是一喜。随即笑道:“不知于先生可曾见过绿云?”

    “我就是余杭之人,岂能没见绿云?”于清明一听她这声质疑,顿时火冒三丈。不过对于容韫和知道绿云一词,他倒颇为惊奇。

    “于先生既见过绿云,就应该知道有两种兰花的叶子与绿云极像。不过虽然很像,但也有区别,壮苗时期的绿云的第一、二叶片子,尖部呈梭镖头状,而其他两种兰花苗再壮。也没有这种特征。再有,绿云的叶色其他两种的叶色稍淡些,叶面没什么光泽,但叶质给人的感觉更为润泽。但你看看这株兰花。叶色老绿,给人的感觉比较粗糙,与绿云完全不同。”

    容韫和虽然对兰花不是很有研究,这些理论也是前世听老爷子整日唠叼记住的。就算有了这理论,让她真正地去判断那株兰花是哪一种。她还真没有十足的把握。但因为空间的关系,能从雾气的浓淡来判断兰花的珍贵程度,再跟理论一结合,容韫和对这株兰花是郑同荷便有了十足的信心。

    于清明被容韫和说得一愣,急急跑到那株兰花前,仔细观察那株花的叶子。半晌之后,他的眉头皱了起来,显然已发现了容韫和所说的不同。这区别于清明玩了几十年兰花还从没听人说起过,不过细想起来,确是真有几分道理。

    于清明回过头来看了容韫和一眼。想起自己刚才挤兑过他,下意识地不愿相信他所说的话,把心里刚刚涌上来的一丝服气又给压了下去。如果刚才那番话,换成是别的赏兰之人所说,于清明肯定会心悦臣服,虚心请教。但这容姑娘看上去不过十岁左右,身上还穿着粗布衣服,瘦瘦弱弱的一副穷酸相,像他这样的人能说出什么真知灼见来?

    于清明是李綦花重金请来的,自已觉得在兰花种植上无人能比。如果承认容韫和说的对,那面子算是丢大了。像他这种人,对面子看得比性命还重,自然不肯就此认输。强自分辨道:“你一小姑娘,知道什么绿云不绿云的?你去过余杭?所见者无非是山野地头的普通品种罢了,也敢跑来这里当着老夫的面胡说八道,真是班门弄斧,贻笑大方。”

    容韫和看于清明那神色就知道他也发现了不妥之处,如果他撇开这话题容韫和也就不打算再说什么了。毕竟人是要面子的,没必要去穷追猛打、把人逼到角落里。可这于清明不但不知进退,还要出言伤人,当即淡淡:“于先生既是见过绿云的,可曾知道有两种花与它甚像?”

    于清明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大荷和偏荷这两种花,与绿云甚像。不过那两种花易得,所以不如绿云珍贵。”

    容韫和点点头。看来,这个时候也出现了郑同荷和环球荷鼎,不过名称已变。郑同荷花蕾要比另两样大些,故称大荷;环球荷鼎花蕾呈橄榄状,与绿云的球状有所区别,故称偏荷。

    她嘴角出现一抹浅笑,问道:“那于先生觉得这株兰花是大荷、偏荷还是绿云?”

    于清明看着那株兰花,一咬牙道:“绿云。”

    “好。”容韫和没想到这于清明为了面子,竟然一意孤行,她转头对李綦和傅衡道:“于先生说这株花是绿云,我却认为它是大荷。既如此,我倒想跟于先生打个赌,让李公子和苏公子为证,不如二位意下如何?”

    “哦?如何赌法?”听着容韫和跟于清明争执,百无聊赖的傅衡就已精神起来了。此时见两人要打赌,更是两眼一亮,来了兴致。

    于清明心里已觉不妙,嘴里便有了退意:“黄口小儿,你有什么资格跟老夫打赌?且不说老夫种兰的时间比你的年纪还长,只说你这一身寒酸像,能拿得出几文钱来跟老夫打赌?我看啊,还是算了吧,免得别人说老夫欺负后进。”

    傅衡见这于清明话中明里暗里屡次挤兑容韫和穷酸,心里极为不悦,站到他面前,用两眼冷冷地盯着他,道:“资格老不一定有本事。城东那里有位老太太已有一百岁了,人家要说她比你厉害,于先生心里可服气?至于赌资,请于先生放心,容姑娘与我情同手足,她的事就是我的事。于先生出多少赌资,我就替她出多少赌资,如何?”

    容韫和对自己的结论极有信心。

    “你待要如何赌法?”于清明本已心生退意。但看到容韫和转身看别的兰花,以为她没有了信心,顿时心气壮了起来,再被傅衡这挤兑,当时站直了身子轻蔑地看了傅衡一眼,转头问容韫和。

    然而问了半天,容韫和都没有回答,只是在四处打量那些兰花。于清明见状,心里更加确实她是怕了,又逼进一句:“小姑娘,问你呐。莫不是怕了,不敢赌了?告诉你,没什么本事就好好地闭上你的嘴巴,不要在内行人面前信口雌黄。你现在好好地跟老夫道个歉,或者老夫心情一好,就放了你。否则,赌输了一大笔钱,恐怕你这一辈子都不一定还得起。”

    “谁说我怕了?”容韫和把兰园里的兰花都看完,直起身来轻笑道:“这样吧,如果我输了,我赔你们四十两银子;如果我赢了,我也不要你赔钱,只需把这株兰花给我就好,如何?”

    大家都看向了容韫和所指的兰花。这株兰花被于清明放在最不起眼的角落里,看样子已快活不成了。仅剩的两片叶子不但细得跟筷子差不多,而且还枯黄了一半,耷拉着脑袋趴在泥地里,这要死不活的样子,比起容韫和花了二两银子买回去的那株兰花还不如。

    容韫和与于清明争执这过程中,李綦一直站在旁边不作声,脸上总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就是在容韫和被于清明挤兑,傅衡用眼睛瞪他,想让他说句话训斥一下自己家里这个无礼的下人时,他都视而不见。此时见容韫和提出要把那株要死不活的兰花拿回家养时,他的眼睑猛地收缩了一下,看向容韫和的眼神带了几分审视之色。(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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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5

    而他脸上这一细微的变化,便被傅衡捕捉到了。自打一进这兰园,傅衡表面看似百无聊赖,无精打采,实则别人看花,他却看人,尤其是李綦对容韫和的高度关注,让他心里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来。

    此时见大家都愣在那里,他揣摩着容韫和的用意,开口帮腔道:“这株花,容姑娘你不要,于先生也是养不活的,我看连十文钱都不值。以十文不值的兰花跟容姑娘四十两银子对赌,李公子,你就不怕说出去别人说你以势压人、强取豪夺?”

    说他种不活这话,不亚于打了于清明一个耳光,让他把老脸涨了通红。这株兰花,也是跟他那宝贝一样,都是从余杭山区里采回来的。他种了一个多月,就成了这样,他确实没把它种活,傅衡这话,耳光打得实实在在的,让他躲都没地方躲。

    不过对兰花的痴迷很快让他感觉不妙了。容韫和的那番理论,虽然他下意识里不愿意承认,但内心对这理论还是有一些认可的。由此可见这容姑娘对兰花研究颇深。以他的家境,赢了的话,要四十两银子岂不是好?干嘛要这株要死不活的兰花?莫非这株兰花是绿云?

    想到这里,于清明也顾不上脸面了,仔细打量了一会儿那兰花。这株兰花因为一开始就蔫蔫的,叶子也没几片,所以他一直没看出它有什么特殊之处来,再加上越养越差,他就扔在了角落里,让它自生自灭。

    此时经容韫和提醒,他赶紧仔细打量,只是看了半天,那两片细小而枯黄无力的叶子还是没让他看出什么道道来。他抬起头来,对着李綦摇了摇头。

    李綦心里也跟于清明一个想法,知道这株兰花必是有异。不过被傅衡这一说,他当即笑道:“容姑娘提出的赌法。自是不公。我看这样好了,如果容姑娘输了的话,只要给于先生道个歉,表示佩服于先生的学识便好;而如果容姑娘赢了。这株兰花便送给容姑娘,你们看如何?”

    傅衡点头道:“这还差不多。其实这株兰花送给容姑娘,你们也没啥损失,反正在你们手里,它也是个死。”这家伙。怒恨于于清明对容韫和的无礼,只要逮着机会,就刺上于清明几句。

    “不过,我有一个请求。”李綦没理傅衡的嘲讽,转头对容韫和道:“如果容姑娘能把它养活,能不能让我们看一眼?”

    容韫和一听当即摇头:“我提出这个赌法,只是表示我对自己的判断有信心,并不是有能力种得活这株兰花。所以李公子这个请求,我答应不了。”开什么玩笑,如果过得十多天后。这株兰花生机勃勃地出现在他们面前,她还不得被当成小白鼠整日被人研究了?这种傻事她才不干呢。

    于清明听了这话,心里总算舒服了一些。他伸手抚了抚自己那几绺山羊胡子,嗤笑一声道:“这位小姑娘我还真以为是个种植高手呢,原来也不过是个光会说不会做的人。碰碰嘴皮子谁不会啊?只要到书上背上两段话,跑到别人的园子里胡说八道一通,完了拍拍屁股走人,这种沽名钓誉者老夫见得多了。”

    容韫和一听顿时恼了。这个老头,还真不知好歹。本想各退一步海阔天空,却不想“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来”。既要自己找死,本姑娘也不客气了。

    她当即道:“于先生,因为你老,所以称你一声先生。不要以为自己就真是谁的先生,容不得别人提出不同的见解了。兰花之所以成为一门学问,无非是它的变性大,没有出花谁也没有看准的时候。你既种出一株兰来,谁都能说出自己的理解。却不想于先生如此气量窄小,容不得别人提出不同看法。将一个小辈屡次逼入绝境。于先生既如此说,那我也不多话,干脆咱们再来打个赌好了――如果我能把这株兰花种活,你待如何?”

    于清明从来就是一个心高气傲之人,现在被一个小孩子这样指着鼻子嘲讽,这还是第一次,当即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容韫和道:“行,可以,没问题。你要是能在一个月内把它种活,让它长出第三片叶子来,我就赔你一百两银子;如果你养不活,或者一个月后还是这个样子,你就赔我一百两银子。怎么样?”

    “好,这话可是你说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现在有李公子和苏公子作证,咱们谁也不可赖皮。”容韫和一听大喜。她还在苦恼怎么去赚钱呢,没想到这生意就送上门来了。有空间在手,只要这株兰花还有一口气在,她就能种活。一百两银子啊,简直像是送给她一般。再说,人争一口气,佛争一柱香。被人用话逼到这份上,她可不能认怂,就算是引起李綦他们的注意她也顾不得了。

    大不了把花养活后,再把它移出空间来,每日浇些稀释的空间水,让它别长那么快就是了。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加了一句:“也不用一个月,只要它能长出第三片叶子来,我就拿来给你看,这个赌就算是结束了,你看如何?”

    “行。”于清明冷笑一声。他们家以前虽然是权贵,但历来就是种兰高手,从他祖上开始就种兰。在这燕北,如果他认了第二,还真没人敢认第一。所以他养不活的兰花,他就不相信这世上还有人能养活。这小姑娘自己要找死,他就成全了她,也算是成人之美了。

    其实于清明之所以用话激容韫和跟他打这个赌,潜意识里其实是怕自己那株绿云之赌会输。毕竟容韫和所讲的那些特征,他都看过了,心里还真打鼓。如果到时候那花确如容韫和所说是大荷,那他这个脸可就丢大发了。

    现在激容韫和跟他再打一个赌,就算是绿云之赌输了,那也正好是一对一,谁也别笑话谁,他算是帮自己找回了一点面子。至于容韫和真能把这株要死不活的兰花种活,却全然不在他考虑之内,他觉得那全然是不可能的事。

    见两人话赶话的又赌上了,李綦和傅衡倒是你看我。我看你地愣了一会儿,随后都苦笑一下,没有说话。李綦转过头去看着那株枯黄的兰花,心里隐隐生出一丝期盼来。

    于清明倒也干脆。找了一个陶盆出来,把那株枯黄的兰花连根带泥都给移到了盆里,放到容韫和面前。

    容韫和看着这株兰花,眼里闪过一丝喜悦。刚才她将整个兰园都转遍了,结果除了那株疑似郑同荷。也就只有面前这株要死不活的兰花有些雾气了。但那株疑似郑同荷叶形碧绿,花苞已经很大,估计是李綦准备过几天拿去参加赏花会的,想要拿走它,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好在面前这株兰花枯萎得不像话,她才借打赌的名议提出了要求。如今却好,一文钱不花就拿到了手,算是拣了个大便宜,这怎不让容韫和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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