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郑管事就这么泛泛的训了一通,便宣布上绦。让孙家兄妹俩大大松了一口气。

    听郑管事宣布解散,柳儿一回到自己的组里,就忿忿不平地道:“这事明明是那两人做的,郑管事为什么不把他们捉起来进行惩罚?就只这么轻描淡写的说上几句,算怎么一回事嘛!”

    绿竹倒是丝毫不在意:“昨晚孙月霞跟莺歌说的那几句话,意思虽然有所指,但要说她散播谣言,却又证据不足而且那些话还是莺歌散布出去的,跟她关系不大。要凭此惩罚他们,很难。”

    “难道就这样算了吗?”这回连轻易不喜欢动气的杨羽也气愤难耐了。

    绿竹笑了笑:“你们没看到郑管事的目光向孙强兄妹俩看过去了吗?无论是熊大壮还是莺歌都跟孙家兄妹脱离不了干系。这件事不用证据。也能知道是谁干的。教习们没有惩罚他们一来没有真凭实据,二来是因为公子不在,不敢檀自作主。不过孙强品德的考评,得一个差字是跑不了的。他在教习和公子心目中的形象一落千丈,这对于自以为是、争强好胜的他来说,岂不是比打一顿更让他难受?”

    大家一听,果然是这个理儿。柳儿笑嘻嘻地又高兴起来冲着秦威一握拳:“秦威加油,你一定要拿到第一名跟公子一起吃那顿大餐哦。”

    “秦威,这次是你:下个月就应该轮到我了。”杨羽有些不服气地道。

    “你?第一名?”柳儿一瞅杨羽,上下打量着他。撇了撇嘴。

    “敢小瞧我?哼,咱们走着瞧!”杨羽给她挥了一下胖乎乎的拳头。

    “绿竹,俞教习让你出去一下。”甘鹭一眼看到俞教习站在门口,赶紧推了推绿竹。

    “哦。”绿竹放下手里的东西。连忙跑了出去。不用说她也知道,俞教习叫她去,一定是为了劝慰她,让她不要为孙强兄妹的事而生气。这件事的发展,完全在她的意料之中,所以她丝毫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平。见到俞教习。反倒是安慰了他一通。这让俞教习不胜唏嘘,直觉有徒如此,何其幸也。

    那一晚,吃过晚饭,绿竹照例到傅衡的院子提水,却意外地发现原来寂静的院子多了许多人气。冬天日短,傅衡所住的屋子透出来的明亮的灯光,驱走了傍晚的严寒,竟然让这平时冷寂的院子产生了一种家的温暖。

    “绿竹,你来了?公子让你进去。”屋里的烈威听外脚步声,跑出来喊道。

    “烈威大哥好。”见到烈威身上穿着石青色绸锻棉袍,腰上还垂着玉佩丝绦,俨然有点翩翩佳公子的味道,绿竹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笑道,“烈威大哥这一打扮,真好看,我都快要认不出来了。”

    “跟着公子出门,总要打扮得体面一些,免得给人看低了身份。

    烈威被她一表扬,昂首挺胸,越发的得意。然后投桃报李,看她两眼也表扬道:“你倒是长高了些。”

    “光吃饭不长个儿,那怎么行?”绿竹心里也得意起来。呆在山庄两个月了,能吃饱饭之余,还时不时的得些奖赏,加几个菜。三个教习都知道他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每次的奖赏都是大鱼大肉,尽量地给他们补些油水。

    这也是绿竹宁愿被第一、二组嫉恨,也不愿意放水把第一名让出去的缘故。有了油水,再加上体质的根本改变,她的个子就跟那雨后的春笋,一下就冒了上来。此时虽然还比不上甘鹭,但也有一米五三了,跟柳儿齐肩高。这让柳儿很着急。

    “绿竹子,快快进来,我看看你长多高了?值得你这么得意!”屋子里传出了一个清朗的声音,却不是傅衡。

    “唐公子怎么也来了?”绿竹苦起了小脸。相对于那位不着调的唐公子,她宁愿与自家的狐狸公子打交道。虽然她地位低,但公子却从没有轻慢过她,当把她当成一个人物对待。而那位唐公子,她感觉他更多的是把她当成一个玩具。高兴了就逗两下;不高兴了,还不知怎么的呢。

    进到屋子里。果然见唐宁远穿了一身绛紫色锦袍,姜黄色镶银边袍子,骚包地拿着一把扇子,坐在傅衡旁边的椅子上。看到绿竹进来,满脸的戏谑。

    “见过公子,唐公子。”绿竹目不斜视地上前行礼。

    傅衡也是正长个子的时候。本来就有一米七几的个子,这二十天未见,似乎又长高了一些、长壮了一些。立在案台前面。长身玉立,一身黑色镶金边交领大袖长袍,绯红色暗花立领比甲,把他的脸衬托得越发俊朗,立体的五官更显轮廓。

    “不必多礼,不必多礼。来,坐吧。”唐宁远倒丝毫不把自己当客人,没等傅衡这个主人说话,便反客为主地招呼起绿竹来了。

    “二位公子面前,哪有绿竹的位置?”绿竹忙道。

    唐宁远坚请:“是我让你坐的。我说你有位置就有位置。呐,坐那儿吧。”指着门边的一个小杌子。

    绿竹坚辞:“多谢唐公子,绿竹万不敢坐。”

    唐宁远顿时沉下脸来,瞪着绿竹,眼睛一瞬不瞬。

    绿竹眼观鼻,鼻观心,依然是一昏从容不迫的态度。

    “啪”地一声,唐宁远的扇子被他一把扔到桌上,嘴里喊道:“烈威。”

    “小的在。”烈威很快出现在门口。

    唐宁远指着绿竹,嚷嘛道:“她一点也不好玩。你骗我。”

    烈威自上次表公子向公子索要绿竹后,就被公子狠狠地骂了一顿。此时一听又是关于那事,眼睛根本不敢看自家公子,小心地道:“唐公子。小人说的好玩,跟您所说的好玩,那肯定不一样。就像吃东西一样,小的没吃过什么好东西,吃到红烧肉就以为是天底下最美味的东西了。而唐公子您呢?那当然不觉得红烧肉是什么好东西。所以,所以……”

    唐宁远的感觉甚没意思。摆摆手:“算了算了,下去吧。”看了绿竹一眼,不说话了。

    傅衡的嘴角慢慢噙上笑意来,眼如寒星,看着绿竹,心情一片大好。

    绿竹看似老实,实则眼观四面,耳听八方。屋子里几人的表情,尽收眼底。此时见到傅衡这笑容,不由得微扬了一下眉毛,抿了抿嘴。

    自从唐宁远的嘴里嚷嚷出她“好玩”的美名来,她就开始装无趣,试图打消他索要她那荒诞的念头。虽然傅衡拒绝了他的请求,但事情绝不可以掉以轻心。今天看来,此举甚是有效。但她却没有想到,那只小狐狸竟然一眼看穿了她的打算。所有的计算,似乎在他面前都无所遁形,这让她有些沮丧。

    现在两人还没什么矛盾,有傅衡这样聪明而又宽厚的主子,感觉还不错。但有一天,她要自由,他却不放。矛盾不可调和之时,有这样一个敌人,便就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看来,要想得到自由,难呐!想到这里,她隐隐有些头痛。

    胡思乱想之间,傅衡开口了:“来,把手伸出来,我看看你现在身体如何了。”

    “啊?”绿竹立马把刚才的担忧抛到了九霄云外,心里慌乱起来。

    紧接着,她就像受了惊吓的小兔子,飞快地把手背到了身后,眼睛瞟了唐宁远一眼,脸上慢慢浮现出一抹红晕,长长的眼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在灯火的照耀下划出美丽的弧线。

    可这无声的美丽诱惑只持续了一瞬,还没等忡怔中的傅衡和唐宁远生出什么异样的感觉,她又换了一副表情,脸上地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声音欢快地道:“公子,您上次给我吃的那两颗药丸,不知怎么的,吃下去之后腹部热乎乎的,睡了一觉醒来之后,感觉神清气爽,就连提水的时候明显感觉到力气增大了许多,身体也没有往年那么畏寒。不信,您瞧!”

    说着,她左右看了看,看到旁边有个平时放盆栽的案几空着,便走了过去,伸出右手从中间一托。

    “呃。”她愣了一下。本以为这案几没多重,没想到却一下子没托起来。

    “扑哧。”唐宁远忍不住笑了起来,“那案几是紫檀木做的,不要说你,一般没练过武的男人想这么平伸着手臂托它,也托不起来。”

    “你两只手提着试试。”傅衡撇开刚才心里怪异的感觉,也笑道。

    绿竹微蹙了蹙眉,伸出手,摸了摸那张案几,思量着自己应该用几成力气,方才表示自己力量增大,无需把脉:又不至于把底全漏出去,惹来傅衡的怀疑,再提出给她把脉的要求。

    刚才她可是不惜冒着引起唐宁远兴趣的危险,卖了一回萌,显露了一个少女对公子肢体接触的娇羞拒绝之态。要是此时处理不当,岂不是白白演了一场戏?

    想了想,她用了七成力气,双手抓住案几的边沿,往上一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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