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嬷嬷,你是母亲的人,年事也老了,我当不得你伺候。从今往后,你便住到西院那小偏院去养老吧。每次母亲过来,你再到她跟前来伺候。至于扫雪和拾阳,从此以后也只到第二进院子为止。无事不经传唤,不得入内。

    我这里,有烈威一人伺候就行了。当然,你们都是母亲的人,如果觉得我这样安排有什么委曲,尽管到母亲面前哭诉就是。不过还请你们跟我母亲说明一点,安排你们的差事,是我的主意,跟绿竹无关。”

    傅衡是个轻易不发火的人。一旦发起火来,便是雷霆之怒。这番话虽然说得轻描淡写,就像吩咐吴嬷嬷倒一杯茶似的平常,可听在吴嬷嬷和扫雪、拾阳耳里,不啻于一声惊雷,只让人心惊。被闲置起来,就等于再得不到主子的重用,这样的惩罚,比打上几板子还要让人难受。她们心里委曲,却又不敢说什么,只得连声道:“奴婢不敢。”

    “不敢?”傅衡冷笑一声。“你们不敢,还有谁敢?”

    三人只得默默低下头,不敢再说话。

    “下去。”傅衡挥了挥手。

    “是。”三人战战兢兢地退了出去。绿竹见状,也想借机退出去,却不想傅衡不肯放过她,道:“绿竹留下。”

    她只得停住脚步,转过身来,垂着头,眼睛紧紧盯着自己的鞋尖。

    傅衡沉默了一下,道:“我母亲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你的自称,是我允许的。便是说你啊我啊的,也没关系,我不在乎,现在也没人去那边传小道消息了,你放心吧。”

    “奴婢不敢。”绿竹还是那副谦卑的模样。

    傅衡看她那疏远而有礼的样子,不由得心里有气,盯看她道:“我已将吴嬷嬷她们都处置,你还要怎样?”(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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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3

    “奴婢要怎样?”绿竹抬起眼来反问一声,目光有些冷,“公子处置自己的下人,关奴婢什么事?奴婢有什么资格要怎样?”说完施了一礼,“如果公子再没有什么事要吩咐,奴婢便告退了。”

    傅衡发作听雨和老王,此时又发作吴嬷嬷等人,甚至不惜得惹得母亲不高兴,便是怕绿竹受委曲。现在看到她不但没有半分欣喜和感激,反而露出如此冰冷和疏离的目光,不由得心里一阵冰凉,眼睛紧紧地盯着绿竹,咬看牙道:“绿竹,你说话要凭良心。什么叫与你无关,要不是怕你受委曲,我何至于要处罚她们?”

    换作平日,绿竹或许还会权衡一下利弊,选挥一些好听的字眼来哄哄傅衡开心。毕竟他这么做,也确实是为了维护她。但她还没从周柔事件中恢复过来,今天又平白无故的受了一顿气,心情已很不好。

    当即道:“可受委曲的根源是什么?奴婢为什么会受委曲?今天夫人为什么要把火发到奴婢的头上,还要惩罚奴婢?还不是你平时太纵容她们,让她们认不清谁是她们真正的主子,所以才会惹出这么多的事。现在您拔乱反正,让她们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整顿自己的后宅,难道不是应该?”

    说到底,傅衡发作这两回,无非就是因为他的尊严受到了挑战。这些人一心觉得自己的主子是燕王妃,而非他傅衡。一边吃着这边的饭、穿着这边的衣,表面上对他恭敬恭敬,转过背便把他给出卖了,为另一个主子服务。这样的事情,岂是傅衡能容忍的?他倒好,自己整顿秩序、树立威信,却让每一个人都以为是她挑唆的,是为她出头。她无缘无故受了这样的无妄之灾,却还让她感恩戴德、感激涕零,门儿都没有。

    傅衡哑然。

    他看看绿竹,目光里有一丝黯然。事有两面,无分对错。从不同的角度看,得出的结论自然不同。从他这一方面来说,他因为从不把这些人当作他的下人,只当作母亲的下人,也只把这宅子当成客栈,偶尔来住一次,所以才会一再容忍。他现在之所以不再容忍,全都是因为她。她那么聪明,她不会不明白。她只是……不想明白!所以她要把他的用心给扭曲掉。

    说到底,那是因为,她不喜欢他!

    “你回去吧。”他抚了抚额头,样子很疲惫。

    “奴婢告退。”绿竹施了一礼,轻轻退了出去,暗自叹了一口气。她知道,她伤害了他。

    可她不这么说,还能怎么说呢?难道说她很喜欢,说她很高兴,说因为他为她做的事,很感激?

    哪怕稍微流露出一点点这样的情绪,他倒是高兴了,可她将自己置于何地?

    现在,在所有人眼里和心里,他与她,都是云与泥的存在吧?或许,在他的心里也是这么认为吧?以为对她好一点点,稍微与众不同一点点,她就应该欣喜若狂,感激莫明,愿意什么名份都不要地跟了他吧?

    这是等级森严的古代,大家这么想,很正常。作为古代男子的傅衡这么想,也可以理解,可她的灵魂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她不这么想,也不能任由傅衡也这么想。否则,事情将会糟糕到没办法控制的地步。

    周柔的去向,王妃的斥责,吴嬷嬷的被罚,与傅衡的争吵,让绿竹产生了自穿越以来从未有过的紧迫感。她觉得,她不能再这么坐等自由降落到她的头上,她得主动出击,为获得自由努力赚钱了。

    目前局势紧张,不能出府,但要想赚钱,总离不开“人和”两个字。这府里,傅衡身边的人都因她而被责罚了,大家对她既畏惧又疏离。如果她因为这一点而把自己孤立起来,那就真什么事也做不成了,以后的日子也会很难过。现在既然这么无聊,那便找些事情做做吧。

    她仰起头,对着湛蓝的天空深吸了一口气,朝小厨房走去。

    还没走到厨房门口,就听得里面有小孩儿“哇哇”地哭泣声,再走近些便听见李婆子在那里骂道:“……饭也不好生吃,却跑到墙角掏泥土吃,看看你这面黄饥瘦的样子,你这是要活活把自己给饿死呢。”

    马婆子则在一旁劝道:“唉呀,李婶子你也别着急。这是不他老子娘怀疑他有病,想让公子给看看,所以才让你带过来的么?等瞧着公子哪时有空了,便求他帮开几付药,吃吃就好了。”

    李婆子叹了一口气:“公子这段时间忙得连觉都没时间睡呢,这饭也吃不香,我哪里敢开口?算了,过几天再看看吧。”

    绿竹听罢,想了想,走了过去。

    屋里的阳光被人影遮住,一下黑了下来。李婆子和马婆子抬起头来,看到绿竹站在门口,赶紧脸上堆上笑来,唤了一声:“绿竹姑娘,您回来了?”

    她们俩是帮厨,比起厨子来,地位更低下,而且屁股上的伤都还没好利索,却也知道绿竹的后台硬,饶是心里对绿竹有恨意,这脸上也不敢带一丝半点出来。

    “李婶子,这是您的孙子啊?”绿竹看到一个瘦瘦小小、面色腊黄的六、七岁的男孩儿正躲在厨房的旮旯里抽泣,笑着问道。

    厨房重地,闲人是不能进的。绿竹要是拿这事来作文章,自己还得受罚。李婆子脸色变了变,连声应道:“啊,我这便叫他走,这便叫他走。”

    “不用了,就让他在这儿玩儿吧。”绿竹要笼络人心,自然得下些功夫。脸上露着真诚的笑容,走过去逗那孩子道,“你叫什么名字啊,告诉姐姐。要是说了,一会儿姐姐做好吃的给你吃,要不要?”

    那孩子兀自抽泣,并不理会绿竹。李婆子见绿竹脸上的笑容真诚,不像有恶意,暗自松一口气,走过去推了那孩子一下:“绿竹姑娘问你话呢,赶紧说。”又抬头向绿竹笑道,“他大名叫李顺。因是虎年生的,又是排名第二,小名便叫二虎子。”

    绿竹摸摸二虎子的头,然后坐了下来,看着李婆子认真的问:“刚才在门外,我听你说,二虎子不爱吃饭,反而喜欢掏墙泥吃?”

    李婆子叹了一口气,道:“可不是?这孩子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这半年来,每餐勉勉强强只吃几口饭,倒是常掏了墙泥往嘴里塞。这打也打过,骂也骂过,总是不听。

    也叫外面的郎中给瞧过,药喝了几包,却也没得用。我正想着……”她看了看绿竹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道,“姑娘晚上上菜的时候,能不能跟公子说说,请他有空的时候给瞧一瞧?”

    绿竹这才跟傅衡生气呢,并不想为了别人去求他。她想了想,道:“这样吧,我这里倒是听人说过一个方子,不是药,只是吃食。就算治不好病,吃了也没有什么大碍。如果吃上三天没有效,我再去帮你跟公子说说,让他给看一看。”

    李婆子觉得绿竹小小姑娘家,又没什么见识,怕是字也不识几个,哪里知道什么方子?还以为是不愿意帮她求公子,故此推托。心里便不大高兴,脸上淡淡地道:“那就试试吧。”

    只要愿意试就好。绿竹也不计较她的态度,站起来往窗外瞧了瞧,道:“这宅子里可有菜地?不知马齿苋菜园里可有?”

    这个法子是老爷子在他的菜谱里写到的。照老爷子的说法,这孩子食欲不振,喜吃土块,应是得了钩虫病。治疗的方法有很多种,其中一种,便是吃食马齿苋。马齿苋不光能杀虫,还能益气,清暑热,宽中下气,滑肠,消积带,疗疮红肿疼痛,全身都入药,还能做菜吃。

    马齿苋绿竹是知道的。现代人讲究绿色食品,很多以前摒弃了的野菜又上了人们的餐桌。而这马齿苋便是其中一种。这种野菜常生长在菜园、农田、路旁,为田间常见的杂草。所以要想寻它到菜园里最好。

    “马齿苋?”李婆子怀疑地看了看绿竹,“你是说,我孙子这也不用吃药,只需要吃马齿苋就能好?”

    说出来的方法要让人信,便得进行忽悠。绿竹道:“你也知道,我们乡下人,平时生病没机会看大夫,就只能用些偏方。以前我邻居家的孩子就跟你孙子一样,不爱吃饭,喜欢吃土块。后来村里德高望重的老人,便教了这么一个方子。结果一试。果然好了。”

    “真的?”李婆子听得这么一说,倒是将信将疑。不过马齿苋她知道,是吃不死人的。既然绿竹这么说,那便可试上一试。她站起身道:“后面的菜院子里应该有,我去寻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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