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孝忠身躯微震，看向他，声音沙哑道：“她已经故去九百三十年。我明白你的意思，她们不是同一个灵魂！”

    “是与不是，看看便知！那么孕育素心嫂嫂的时刻便是九百二十八年前……”

    钟岳计算片刻，突然，一艘艘千翼古船出现，数以万计的古船扬帆呼啸，从他们这艘古船旁边驶过，驶向未来。

    船上，钟岳又看到一个个未来的自己从过去风风火火的往未来跑，让钟岳看直了眼，心中纳闷不已：“这么多我回到过去是去干什么？怎么现在又回来了？”

    千翼古船突然轻轻一震，停留在过去的时光中，现在是九百三十二年前。

    千翼古船离开第一六道界，驶向古老宇宙，风孝忠看着船外，露出疑惑之色，却没有多问。三年之后，千翼古船来到古老宇宙的中心，然后折向下潜，驶入茫茫的虚无之地。又过一年的光阴，这艘古船载着他们来到轮回葬区。

    “时间还有这种地方？”

    风孝忠错愕，露出饶有兴趣之色，感受到这里迥异的天地大道，在这里，基本上外界的大道神通都无法催动，没有威能。

    更让他有兴趣的是，这里是死掉的灵魂聚集之地，无数灵魂碎片落在这里，形成了葬区。

    钟岳催动大六道轮回，驾驭古船驶向葬区第五重天，大赤魔王天，见到了大赤魔王。大赤魔王恍若无觉，根本不曾觉察到他们。

    “大赤魔王有一株还魂七草香，这株圣药结出一种奇妙的果实，名叫还魂珠。”

    钟岳向风孝忠道：“还魂珠能够在魂飞魄散时，聚集残魂残魄，重塑魂魄，让人再活一世。现在还魂七香草已经落在我的手中，被我盗走。不过上面的还魂珠已经被人摘下，用掉了，我原本以为是大赤魔王自己用掉的，现在想想，有可能是另有其人。”

    风孝忠身躯微颤，顿时明白他为何要回到九百多年前。

    那时，他的前妻刚刚过世没多久，魂魄消散，进入轮回葬区，而盘素心还未出生。盘素心与他的前妻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为何他在遇到盘素心的一刹那，会被这个女子影响，愿意抛下一切随她而去？

    现在，恐怕便会有答案了。

    风孝忠身躯颤抖，轻微的颤抖，难以自持。

    钟岳看在眼中，暗叹一声却没有出言安慰他，强大如风孝忠的天人，也有着其软弱的一面。他是钟岳眼中的天人，无所不知无所不能，但是现在他却如普通人一般被自己的情感影响。

    天人，无所不知无所不能，但却又是一个人类，有着性情上的弱点。

    “天为何要抹去风师兄人性的一面？”他疑惑不解。

    过了许久，葬区第五重天的天空在渐渐起了变化，天穹上出现许多道伤口，巨大的伤口撕裂了天穹，让苍天流血。

    大赤魔王脸色大变，急忙跑出自己的宫殿，对着流血的天穹叩拜一番。

    晦涩的神识波动传来，传递到大赤魔王的脑海之中，大赤魔王连连点头，突然又犹豫一下，最终还是咬牙点头，然后取出一株还魂七香草。

    钟岳与风孝忠默然，只见一股力量托起还魂七香草，上面结出的还魂珠自动脱落，葬区中，一个个灵魂碎片飞来，那还魂珠炸开，化作无比奇妙的能量让那些灵魂碎片重连，没过多久，他们看到了盘素心的魂魄出现。

    只是这个灵魂像白纸一样空白，没有前世的记忆，她的灵魂在重塑时，天并没有将她前世的记忆还给她。

    现在的她的魂魄，是一个新的灵魂，但却是凝聚风孝忠的前妻残魂残魄而生。

    她有着让风孝忠为之着迷的地方，是风孝忠的心灵寄托。

    然后，盘素心的魂魄走了，应该被天带到了紫薇天河中的盘瓠氏天河之洲，让她投胎转世。

    钟岳怔怔出神，自一开始，这就是一个局。

    甚至连钟岳无意中遇到盘素心，都是一个局！

    包括盘素心的死亡，也是一个局！

    天，设下的棋局！

    盘素心，钟岳，风孝忠，都是棋局中的棋子，天操纵着棋子的生死和蜕变，以达到他想要达到的目的！

    “那么风无忌呢？”

    他身躯微震，风无忌自诩为天的门生，与碧落宫的关系极佳，甚至与宇宙中的那些古老势力谈笑风生，到处都卖给他面子！

    难道风无忌也是天的棋子？

    天留着风无忌这个棋子，还有何用？

    千翼古船震动，驶向古老宇宙的祖庭星域，然后返回正常的时间线，船上的二人心中都是沉甸甸的。现在还魂七香草还在开花，新的还魂珠还未结出，他们无法聚集盘素心的残魂将她复活过来。

    而且，盘素心已经用过了一次还魂珠，还魂珠能够复活一世，第二次是否还有用？

    “师兄，要返回紫薇边陲的那座神城去看看吗？”钟岳突然道。

    风孝忠摇了摇头：“不用了，等阴少康回来再说吧。”

    阴少康回到祖庭，应该是数年之后的事情了。他带着盘素心身边的那些生灵的尸体，可以从上面寻到些蛛丝马迹，看看盘素心到底是死在金天帝、白鸦神帝之手，还是另有恐怖的存在暗中将她击杀。

    钟岳和风孝忠的心中已经有了定论，阴少康带来的讯息，只是肯定他们的定论，不会改变什么。

    “我灵玉宫中……”

    风孝忠面色平静得可怕，语气也平静得可怕：“要留下两个位置了。”

    钟岳精神大震，风孝忠没有消沉，反而又有了斗志，这是一件好事，天人没有被恐怖吓倒，没有被悲愤击垮，干劲比从前更足！

    “师弟……”

    风孝忠沉默片刻，露出一丝笑容：“谢谢你。”

    钟岳怔然，突然哈哈大笑，笑得眼眶湿润，风孝忠对他说谢谢，这还是破天荒以来的头一次！

    从前他与风孝忠之间都是交易，哪怕他赠给风孝忠什么了不得功法，或者送去几个解剖的样品，风孝忠也会回馈给他等价的好处，从未说过谢谢，也从未欠他什么。

    而现在，风孝忠对他说谢谢，这是一种认同感，族人的认同感，亲人的认同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