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吸了一口凉气，顾不上童谣反感，给自己点了一支烟，继而说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但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已经忘得差不多了，人总要向前看，不是么？”

    我的话好似戳到了童谣最反感的地方，她开始有些急躁起来：“你喜欢吃炸酱面，但是因为饿肚子，于是塞下一包薯片，又吃了几个橙子，以为这样也管饱，但是到最后你会发现，自己还是想吃一碗炸酱面。我只想告诉你，千万不要因为凑活恋爱，而浪费了缘分这个东西，让不适合的人带走最好的你！”

    “我不懂你的意思，也不想懂！”

    “你这么胡乱的抉择，日后你会后悔的！”

    我倍感无力的控诉道：“风筝在风刮来之前断了线，空车在你刚跑到对街后就来了，交卷前一秒你纠结的把c改成了b，后来发现答案是c，在失败第二次后突然放弃了，第三次明明就可以了，最让我们失望的，不是我们力不从心，而是我们本可以。如果你因为同情怜悯而放弃自己的初衷，那我也无话可说。”

    童谣亦低头沉默了许久，然后用很认真的语气对我说：“如果曾经有一个人为了你而等待，不管是几年还是几个月，请不要那样轻率地选择拒绝。这世间的缘分并不像空气那样廉价，人生，是有或这或那的遗憾或这或那的惊喜而构成的。不求其完美，只求其凡事有始有终，好好对待，这样，也就是另一种不完美的完美。刚刚那个刘雨农说的很对，很多时候，不是世界遗忘了你，而是自己遗忘了自己。”

    “缘分就是一坨屎，你如获至宝，别人却把它随意践踏。”

    “古月凯，你这点出息……”

    “现在外面气温冷了，我们早点回去吧！”

    “我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今晚我不回巷子口了，你自己打车回去吧！”说完童谣朝我身后走去，留我一个人立在原地，我又是一个人了。

    童谣的话又让我开始患得患失起来，此刻我无比孤独！人生路上有很多未知因素，时时改变着我们行进的方向，总有很多东西无法挽留，比如走远的时光，枯萎的情感……

    ……

    我在原地站了一会，然后冲到路中心，生生的拦下一辆出租车，司机被我这疯狂的举动下了个半死。

    我打开车门，狂吼道：“看什么看，送我去一品天香！”

    司机将车开出一段距离，看我渐渐平静下来，开始絮絮叨叨和我讲我刚刚横冲马路的危险性，说现在的年轻人都不把生死当回事等等。我嘴上感谢着，可一句也听不进去，只想赶快用酒精麻痹自己的神经。

    ……

    事隔几天再到一品天香，我看到了一丝欣慰，天香一品客源比以前更多了，或许是认同了我的设计，找到了原有的归属感。

    我找了个吧台坐了下来，几个酒保马上认出了我，都朝着我聚拢过来打招呼，我微笑着一一回应，但却害怕轰动会引来孙梦雯，我现在真的没脸见她，因为我不仅仅夺走了她的闺蜜……

    “都聚在这，商量着辞职啊！顺搭把手，来几个人把这人给我抬扔出去，我们一品天香不要这样的客人。”不用看我听出了是猛爷的声音，而当我周围人散开时，却发现猛爷翘着的兰花指，直直的指向我。

    我没有和以往一样跳起来去和猛爷对峙，而是很安静的看着他。

    一时间四周开始寂静起来，我想能让猛爷重新对我燃起这反感的态度，只可能因为一个人，孙梦雯。

    “今晚我只是普通消费者，我也不想闹事，喝完我就会走！”我平静的说道。

    “虽说我知道你和她关系特殊，我也没想过越级多管闲事。但是，胡凯你曾经有本事让她那么快乐，怎么没有本事让她逃出现在的自我？我不想待会她出来再看到你这号人物，如果你不想难堪，不想她难过，那你就自己走！”

    猛爷说的每个字都像有倒钩的匕首插在我的心上，插入很疼，拔出来更致命。

    我咬紧唇，泪水簌簌落下，大男子主义极强的我，此刻却像作案多年的小偷，最后终于被缉拿归案，感觉自己所有的自私、偏执、狂妄的秘密全被一瞬间揭开，而这些秘密我守护了太多年，那一秒，泪在狂飙，心在抽搐，血液、肾上腺、脑垂体都在失衡地分泌奇怪物质。

    “小可，你他妈是在帮谁调酒，信不信我现在把你扔出去。”

    我刚朝着小可手中的酒水看了看，猛爷立马吼道。

    我毫不理会猛爷的无理取闹，安慰满脸为难的小可说道：“没事的小可，你放那，我自己去调，童谣教过我怎么制作血腥玛丽的。”

    “胡凯，我警告你，如果你安慰不了孙梦雯，就不要再用你自己偏执的方式去伤害她，你不爱她有人爱。”

    “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不是你能控制得了的。”我伸手去拿小可制作一半的酒水。

    我回过头，却发现站在一旁的孙梦雯眼睛里已经全是泪水，她很平静的走到我旁边，夺过我手中的高脚杯。

    许久，我终于在窘迫中打破了沉默：“我今晚就想过来静静，不想给你造成负担，如果你不想看到我，我先走了！”

    孙梦雯的脸色更加难看，苦笑了几声说道：“我曾经幻想过，如果你和童谣在一起，我会是怎么样收拾残败的自己，我以为我会哭出声地哭嚎，但我咬着嘴唇，胸口一阵一阵的疼痛和憋屈，就是哭不出来……”

    说完，孙梦雯忽然将握着高脚杯的手撞向吧台，一时间血立刻从掌心留下，白皙的手臂上留下几道血线，在射灯下成了刺眼的血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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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孤独的花朵

    孙梦雯是如此的血性，以至于猛爷为了防止混乱抱着她迅速的离开时，她的嘴角仍然带着微笑，可是那笑容却像凋零的花朵，这情景就像是一朵怒放的花儿突然遭到了霜打一样，在生命最光彩的年华生机全无。她拽着猛爷并不让他走，定定地瞧着我，我在她的逼视下生出一种心如刀割的感觉……

    孙梦雯在昏暗的灯光中望了我好久，忽然很大声很大声地说：“胡凯，我才不管别人有什么好，你有什么不好！我就是喜欢你，我就是不喜欢别人！难道我孙梦雯就没有爱与被爱的权利吗？你说话啊！”

    孙梦雯与任何一个女人比，任何方面都不输给别人，甚至她比童谣更多一份果敢，可面对此刻的她，我还是无动于衷……我不愿相信这是我的真实心态，但隐隐又觉得在我心底最阴暗的角落里，我确实就是这样想的！这个想法让我不寒而栗，我不知道怎么回应，刹那间脑中只剩下了一片空白。

    见我呆若木鸡的站的，孙梦雯挣扎着推开猛爷，在周围人的目光中，跌跌撞撞的走向舞台。

    ……

    猛爷小心的跟在身后，立马撤换舞台上正在演出的歌手。孙梦雯站在舞台上，右手持麦克风的手，在冷光源的灯光下，那几道血痕更加刺眼明显。

    原本围在吧台喝酒的顾客，立马将目光都移向舞台，孙梦雯对着乐队说道：“袁泉的《暗恋》。”

    说完这五个字，孙梦雯便静静的等着伴奏，不言不语。而台下的客人更是窃窃私语起来，此刻的我听不进去一句话，目光紧紧的盯着孙梦雯还在流血的手掌……

    在伴奏中，孙梦雯跟着唱到：“好像漫长的梦，越在时光海洋，咫尺天涯相思长，人各在一方，秋千随风摆荡，话还在我耳旁，一朝醒来发苍苍，心事却依然……”

    她唱得相当认真，认真到她似乎并不是在唱歌，而是在唱自己心底的声音。我猛然意识到也许这支歌正是她的写照，这个看起来风轻云淡的女人其实骨子里是一个全心全意追逐爱情与梦想的人，她的特立独行，却也让自己成为了一朵孤独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