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他等红灯过个几秒再走，可他非要等绿灯刚到就急匆匆的走……初中那时候不懂事和你爸打架，那时候你骂他说：我这辈子最讨厌的人就是你了，说完就摔门而去。那晚你爸他喝了整整一瓶白酒，喃喃自语说：他怎么就会讨厌我呢，他小时候不是说最喜欢的就是我么？”

    ……

    从前觉得老妈说的这些絮絮叨叨的往事，此刻却觉得如此亲切……

    这些小事在我心中慢慢发酵，慢慢膨胀，堵住了我所以能感知外界的器官，耳边的嘈杂声越来越小，光亮一点点地变弱，感觉自己像是被甩到银河系的细小微粒，在安逸的失重状态下漂浮，神经系统被全部剔除，一阵麻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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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阳光是红色的

    我突然开始嘶吼，是那种咆哮却无声一样的嘶吼，我不知道原来想大声发泄的情绪居然也能这么安静的、撕心裂肺的表达，可那种真实的痛直插心底！这种感觉像浑身的细胞都被撕碎了的一样疼痛。

    老妈怔住了，拼命的抓住我的双手，接着我发觉所有力气用光了，再也发不出一点声音，哭不出一滴眼泪。

    瘫坐在一旁，我使劲的抹了一下脸，看着一旁依旧失神的老妈仰头呆呆的盯着‘急诊中’三个字，远远坐着眼泪不断的往下流的高茹……

    此刻，三人更像是一种等待命运的审判，而结果可能让所有人为之心寒，我甚至不敢问一下急诊室里面的情况。

    我突然觉得无比需要童谣的安慰……

    ……

    窗外黑夜还在延伸，仿佛黎明不会再到来，在恐惧中忘了时间的存在，我只知道这段时间仿佛让我走过了几个光年，急诊室的红灯终于灭了，而此刻三个人不约而同的站起来，每个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是舒缓还是永久的憋着，只等命运安排。

    “谢天谢地，只是肋骨断了三根，因为靠近心脏，所以手术时间久了些，你们得等到病人苏醒才能进去。”

    我如释重负……

    我上前一把拥住老妈，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妈你不用担心了。”

    高茹在一旁背过身去，仰面抽泣着，使劲的抚着胸口。

    老妈这才愿意将注意力转移，指着高茹问道：“这个姑娘是？”

    “妈，她是我的同事，叫高茹！”

    老妈点了点头掏出老爸车的钥匙说道：“姑娘也熬了一夜了，你快让她休息去吧，你也回去，我在这看着你爸。公安局来了电话，天亮你去公安局处理一下事情。”

    我点了点头，走到高茹身旁说道：“害得你也担惊受怕了一夜，我现在送你回家去吧！”

    高茹摇了摇头，拿出手机写道：“我现在不想回去，我想陪你处理完这件事。”

    我没有再拒绝，只是心中充满感激，这我最脆弱的时候有个朋友在身旁，这种感觉很好。告别老妈，我和高茹离开医院，取了老爸的车，顺便回住处换了身衣服，便匆匆赶往警局。

    ……

    或许是经历过的原因，高茹在案件上面显得比我熟悉些，全程提醒我要注意的事项。而由于司机是全责，因此案件也就变得简单很多，我此刻没有太多心情去谈索赔的事情，一切交给法院解决处理。

    忙了许久，给老妈打了个电话，得知老爸已经苏醒，这才安下心来。我想兑现承诺要送高茹回家，可是却被她以熬了一夜再驾驶，就属于疲劳驾驶而拒绝。为了安全，我也只好作罢，只能自嘲式的笑了笑说道自己又食言了。

    煮了点粥再回医院时，老爸已经转到普通监护病房，而老妈伏在一旁静静的睡着。

    一夜惊险之后，我觉得此刻更像是一刻寂静的欢愉，当暖暖的阳光照在身上时，我有一种被幸福笼罩着的感觉。喜欢看天空，那种蓝色，像雨后的青石板，处处是清爽，透露出令人舒服、雅致的感觉……

    抬头仰望阳光，直到眼角被刺眼的光芒扎出了清泪，我也不愿意转移视线。我忽然想到小的时候住在平房时，爸妈总爱在冬天窝聚在阳光底下，眯起眼睛，享受冬日暖阳的炽烤，仿佛在晾晒一本躺在地窖发了霉的书。阳光越是金灿，岁月仿佛越是醇香。

    有时候，我就相信：阳光是红色的，它就是生命的血液。

    ……

    熬了点粥，我又匆匆赶往医院。

    老妈消瘦的让人心疼，我轻轻说道：“妈，我煮了点粥，吃点吧！”

    老妈整理了一下衣服，对我说道：“你来多久了，你先别开盖子，等你爸醒了咱们一起吃一点，要不加热我怕他不喜欢喝。”

    我一时间倒是忽略了老爸的习惯，而老妈全记得，于是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等待老爸醒过来。

    ……

    一家人在一起安静的分享再平凡不过的白米粥，却吃出了不同的味道，老爸自嘲道：“以前想调休一个假期，都不让，现在倒好凌科长一下子给我们批了半年，我得快点好起来，然后趁着时间，带你妈出去转转。”

    “你倒是会盘算，躺在这倒是逍遥自在，我都快被吓死了。”

    “我哪敢就这么走了，我听你半辈子唠叨，一下子走了，我怕你不习惯。”

    话题渐渐转到我身上，老妈说道：“儿子，给你爸表个态！”

    “这几年，我还是很少有见到我爸的。每当我回到家时，他总免不了些许唠叨，以及鼓励。不过此刻我觉得，我很高兴我能接受这些繁杂的信息，一点一点的应该与不应该，成就了今日的我，一个可以笑容面对一切困难的我，一个可以用微笑面对挑战的我。而我留给老爸的，只有一些无知的反叛与任性。”

    老爸撇过头，说了句：“够了，你真的够了，说这些话想煽情？忙你的去吧！”

    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