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君被李贤淑跟苏太医一左一右搀扶着,眼中泪落,说道:“家门不幸,竟出了这等丑事,不知是什么狼心狗肺之人,竟对怀真这样一个稚龄弱女下手,我虽不管事,却也难辞其咎,只求您高抬贵手,看在怀真的面儿上……”

    李贤淑听了这话,并不如何懂,平靖夫人却仍是面色淡淡冷冷地,道:“您也算是想得明白,知道我不肯善罢甘休,您说的不错,我的确是大不忿,怀真一个无辜稚子,竟是刺了你们府里谁的眼了!竟下这种恶毒的手段害人!这哪里是堂堂公侯府邸里能做出的事?我的确是想向皇上奏上一本,问一问皇上:他宠信器重的大臣家里竟出了这种丑恶之事,他可管不管呢?!”

    平靖夫人本就有些风雷之性,此刻动了真怒,话语中隐隐竟似有雷霆万钧。

    李贤淑此刻才明白两位老夫人对话的含义,一时连惊怕也顾不上了,只是怔然听着。

    苏太医却早料到兹事体大,故而方才并不说真情,等人都去了才敢说出。

    应老太君毫无办法,此事如果不是平靖夫人插手,只一个苏太医的话,倒也好糊弄过去,如今偏平靖夫人就在此地,且她是个耿直烈性,若她不依不饶,此事必然会捅到皇帝面前去,到时候……

    是以方才应老太君才不惜想要跪地相求的。

    此刻见平靖夫人话语仍是刚硬,老太君泪光潸然,道:“还望看在昔日交情的份上,给公府里留些颜面,毕竟此事谁也不想,我也必会查出究竟是谁所为,必还怀真一个公道。”

    平靖夫人听到这里,却缓了缓气息,微微一笑,亲自起身将老太君的手臂一搭,道:“是我太过激愤了……你何必就先惶恐起来?只是我从未跟一个孩子这样投缘,又见她无端遭这样的罪,自然替她大不平,试想若此事我不知道,岂不是就枉送了她的性命?到时候就算我告上御前,罪及你们府里,又有什么用?亏得现在这孩子还没有大事!”

    老太君听她的话头里有些转圜余地,忙道:“正是,正是,好歹苏太医在此,必然无恙的。”

    平靖夫人又说:“然而这一次是侥幸,倘若还有下回呢?我可是不能放心了。”

    老太君忙说:“怎么还会有下回?若还有下回,我这条老命也是不要了!”

    说着,老太君抬头看着平靖夫人,又道:“您只管放心,只因这些日子我病了,未免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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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9 章

    应怀真历经这场生死劫,多亏有个苏太医每日来探望,仔细调养了三天之后,总算脱离险境,也恢复了几分元气。︾樂︾文︾小︾说|

    醒来后应怀真才知道,原来究竟是她太轻率了些。

    应怀真只以为,前生这种燕窝李贤淑吃了若干年才出事,所以她吃个一遭儿两遭儿的那必然不会有大事,只多少会有些中毒的迹象罢了。

    那天晚上她特意嘱咐应佩,叫他到尚武堂给唐家小少爷报信儿,只因平靖夫人寿辰之日,那疼惜宠爱她的情形在场之人均是印象十分深刻,加上后来她又去过唐府且住了两日,应怀真便算到那小少爷必然会在给平靖夫人请安之时把此事禀告,而以平靖夫人的心性脾气,若是听说她“病的厉害”,必然不会等闲视之。

    应怀真之所以如此孤注一掷似的,无非是因自打应兰风出京后,这段日子来府内又有些阴损之人不可安分,暗中仇恨她们母女,且用些招数屡屡下手,比如府内的那些女孩儿被应蕊挑唆,在学堂里欺负应怀真,又比如李贤淑被夺了管家的权,同许源决裂。

    若不有所动作,想必很快,这府内就没了她母女容身之地了。

    所以当应怀真看到那燕窝之时,才并没有声张,反而顺水推舟,将计就计,就是想彻彻底底地大闹一场,从此把那些邪魅魍魉都震慑住了,叫他们不敢再下手捅刀。

    又事先敲山震虎,安排了平靖夫人驾临,以便主持公道。

    应怀真十分清楚:满京内除了平靖夫人,再无第二个人如此合适,身份上恰好能压住应老太君,嫉恶如仇的性格又叫人望而生畏。

    果然一切都如她所料一般,天衣无缝。

    只是应怀真算来算去,算错了一件事:那就是这毒的分量。——若是小孩子吃了,并非是简单地“有些中毒的迹象罢了”,甚至严重到生死一线。

    因此竟傻傻不知,冒冒然差点儿把自己的命也搭进去。

    醒来后明白了这点,应怀真也是一阵后怕。看着李贤淑双眼红肿的模样,暗暗打定主意要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永不对人透露半分。

    倒还是应佩暗中问了她一句:“那天你做什么叫我特意去跟唐深转告说你病了呢?”

    其实应佩当时就有些怀疑她要做点什么,故而曾叮嘱叫她保重身子。

    应怀真见他如此灵透,自家却哪里敢承认半个字?若给应佩知道自己是明知那燕窝有毒还吃下去,只怕应佩也要翻脸把她狠骂一顿。

    因此应怀真只说:“因为我那两天觉着很不好,总像是要大祸临头似的,就格外想念平靖夫人,没想到她老人家真个来看我了。”

    应佩半信半疑:“真的?”

    应怀真咳嗽了声,说道:“不然又怎么样呢?”

    应佩见状,便不再追问了,只叹息着说道:“哥哥知道你心思多,我也猜不透的……只是有一句话你务必要记着:不管怎么样,你且要好好地才行,不然若再有个万一,我跟母亲都不知道要怎么办了,你做事……好歹要多想想父亲母亲的心。”

    应怀真见他如此,心中感动且愧疚,便道:“哥哥放心,我明白了……我必然会记着,以后不会叫你跟爹娘担心。”

    应佩这才摸了摸她的头,笑笑说:“你乖一些就大好了。”

    应佩探望过应怀真,便出门自回房去,不料才出东院,就见墙边站着一个人,正伸着脖子往这边看。

    应佩走前两步,试着叫道:“蕊儿?”

    那人听了他叫,才慢慢从墙角走了出来,应佩见果然是应蕊,便迎上去问:“你怎么在这儿?是要去看怀真……还是找我的?”

    应蕊听应佩问,顿时就流下泪来,握住应佩的手,求说:“佩哥哥,你帮我去求一求她们……叫她们放了我娘罢,她已被关了三天了……”

    应佩听了,心下为难,便说:“蕊儿,你不是不知道,姨娘这已是大罪,老太君跟太太都生气的很,皆因顾及府内的体面才没有押送公堂,何况她差点断送了怀真的性命,如今怎么好去求她们说情呢?”

    应蕊道:“我娘没有害怀真,她并没做什么!”

    应佩道:“然而燕窝是她送的,何况她又偏把那碗偷走了……若不是心虚,偷碗做什么呢?”

    应蕊哭道:“我娘不是心虚,她只是错以为、以为是我做了什么,所以才把碗偷了扔掉的。”

    应佩很是意外,便又忙问详细。

    应蕊抽噎哭说:“只因我娘说要把燕窝给嫡母,我很不舍得,可娘劝我许久,我也没有法子,本来、本来也想过做点手脚,可又怕……怕会真的出事,也怕娘伤心,到底是没敢。”

    那天杨姨娘要给李贤淑送燕窝,是应蕊主动说要去拿的,事后应怀真病的那样,杨姨娘回想起来,只觉心惊肉跳,生恐应蕊不懂事真个儿作出什么来,又见李贤淑屋里人人都忙得自顾不暇,她便鼓足勇气,趁人不留意,把那碗拢着偷跑出来,匆匆忙忙地就扔在后院草里,不料却仍是被人发现。

    应佩呆呆听着,说道:“可、可如今姨娘是百口莫辩了……倘若不是姨娘做的,又会是谁做的呢?谁又知道你们把燕窝送给母亲?或者说……莫非是燕窝送过来的时候就有毒的,只是为了害姨娘?然而这不该呀……”

    应蕊听到这里,呆了呆,说道:“我娘也曾问过我……是不是有人知道要把燕窝送给嫡母……”

    应佩忙问:“是谁知道?怎么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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