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怀真看着敏丽温柔的脸,想到方才记忆的那些场景,心中仍是不由有些难受:若真的凌景深三年后会死,那这世上除了凌绝,又要多一个伤心欲绝之人了。

    下午时候,应怀真乘车回到府内,才进屋里,就见李贤淑满面春风地自外头回来,笑道:“总算是万事大吉,天下太平了。”

    丫鬟来帮应怀真把斗篷收了,应怀真还未开口问端倪,李贤淑已经笑道:“你三姨妈那件事已经好了……多亏了你三叔父,真真是个能干事儿的好人!我还以为是天大的事儿,心烦的不得了,今儿你三叔父跟我说:‘都是互相知道名姓儿的,大家坐在一块儿,喝了两杯酒就没事儿了’,如今你三姨夫已经放出来了。”

    李贤淑喜不自禁,想了会儿便又笑起来,自此跟三房才又多了几分亲近。

    很快便到了年底,天气转冷,这两日又下起雪来。

    应怀真一大早儿起来,披了斗篷,去给老太君请安,跟应翠应玉应蕊他们几个女孩儿围着说了会儿话,见老太君乏了,便起身回房。

    四个女孩儿走到半路,正说笑着,忽然见从旁边的廊上来了一人,应玉先叫起来:“是小表舅!”

    当下跟应翠两个就迎上去,围着说长道短,郭建仪就也停了步子,同她们说话。

    应蕊在旁看着,便道:“这里怪冷的,你回不回去?”

    应怀真因见郭建仪同应翠两个说话的时候抬头看了自己一眼,怕他有事,就对应蕊道:“你先回去,我等会儿再回。”

    应蕊也不说什么,只有看了一眼郭建仪,便自去了。

    应怀真就站在原处,一边看雪一边等着,果然过了片刻,也不知郭建仪说了什么,应翠应玉两个便撒欢儿跑了,周遭又是一团安静。

    应怀真回头,见郭建仪已经走到身边儿来,望着她笑说:“怎么不跟蕊儿一块儿回屋,在这儿吹风做什么?”说话间,就把她的斗篷拉了拉,帽子又扶了扶,顺便掸去上头的雪。

    应怀真回头道:“小表舅这会子来做什么?可是有什么事儿?”

    雪映着光,照的她的脸越发的白,如美玉微芒,双眸更是黑白分明,仿佛能看透人心。

    郭建仪看了会儿,便转开头去,只道:“上回你不是叫我打听二表哥的事儿么?我已经派了个亲信过去南边儿,今儿才传了信回来……”

    应怀真听到他说父亲的事,早忘了淡然为何物,忙抓住他的手着急地问:“我爹怎么样了?小表舅你倒是快说。”

    郭建仪看着她满目期待,微微一笑,道:“别急,那人是亲见的,也跟二表哥说了话,二表哥好得很呢,你放心就是了……唉,整日里操不够的心,可怎么成?”

    应怀真正眼巴巴瞪着,听了这话,喜得眉开眼笑,伸手握了握嘴,呵出一口气,便笑道:“哎呀!我可是放心了!你不知道我悬了多少日子的心呢!”

    郭建仪看着她笑容烂漫,在怀中一摸,应怀真不由又笑:“你又给我带东西了?”

    郭建仪笑道:“这次可不是我给你带的。”说着,就掏出一物,递了过来。

    应怀真低头一看,竟似是一封书信,呆呆接过来,不由问道:“这是……”

    郭建仪道:“你打开看就是了。”

    应怀真忙撕开了,将信纸展开,一看那上头的字,顿时就落下泪来,原来正是应兰风写给她的亲笔信。

    应怀真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见应兰风写他沿路的趣闻以及窘事,情难自禁,又是掉泪又是笑,如此看了两遍,才把信收起来,道:“小表舅,我不知该怎么谢你。”

    郭建仪已掏出一方帕子,递给她道:“同我说这个,便是要同我生分了。”

    应怀真接过帕子,一边拭泪,一边破涕为笑:“谁跟你生分了,我若当你是外人,就不敢烦你帮我打听我爹的事儿了,你倒是也肯用心,特意派了人过去……换了别人,也难得是这样放在心上。”

    郭建仪唇角动了动,应怀真看看那方帕子,仔细叠了叠,道:“弄脏了,等我洗了再还你。”说着便欲收起来。

    郭建仪笑笑,却说:“不妨事。”便举手拿了过来,重放到怀里去。

    应怀真听说了应兰风的近况,又看了他的亲笔信,心中一块巨石落地,转头看着面前飞雪,长长地吁了口气,道:“这几日我最高兴的就是今儿……小表舅,每次你都带好消息给我,真是我的福星……”说着,乐得又笑。

    郭建仪目不转睛看着她,目光里一片温柔,忽然见几片雪随着风吹飘了进来,有的便落在应怀真的流海儿上,郭建仪见着,便抬起手来,想给她拂去,手悬在半空,将要落下之时,忽然见应怀真睁大眼睛,愣愣地盯着对面。

    郭建仪一怔,随着转头,蓦地看到对面一道卓然不群的人影,依稀正也往这边看来。

    郭建仪认出那是谁,顿时整个人似轰雷掣电,竟呆在了当场。

    雪纷纷飘落,几乎迷了人眼,应怀真先是愣住,而后惊喜交加地欢叫道:“唐叔叔!”即刻把裙角拎起,拔腿往那边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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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7 章

    密云似盖,雪落如尘,正是妆点山河,乱迷人眼的时候,在回廊对面出现的那人,却更是风姿卓绝,皑如山上清雪,皎若云间之月。

    郭建仪万万想不到小唐竟会在此出现。

    大约是因方才有些心神动荡,只顾注目应怀真去了,因此竟不曾留意周遭,更不知道小唐是几时来的,看了多久,心中竟无限不安。

    他素来敬终慎始,克己慎行,从来不曾失礼人前,不料今日这一阵儿恍惚,竟偏给个最通幽洞微、明鉴万里的人撞个正着。

    也不知他见了多少,又懂了多少。

    郭建仪一怔之下,那手便握住了,正要收回,应怀真已经欢呼了声,竟是撇了他,转身往小唐那边奔去。

    那锦白色的披风在他面前一荡,如曼柔的轻云闪过,因跑的快又兼风吹,底下裙裾飞扬,像是绽开一朵飘然的莲。

    郭建仪身不由己地凝视着应怀真的背影,只见她离自己越来越远,这走廊下也越来越冷,两边的雪密密实实地落个不停,就像是给廊子加了两道白色的垂帘,而天地已经消失不见,于他面前,只有这一道孤孤零零的回廊,他在这里站着,而应怀真转身跑离。

    心里忽然有种异样的预感,莫名地有一丝揪痛。

    然而目光所及,望见彼方的那个人,郭建仪悄然吸了口气,于面上作出三分无可挑剔的微笑,手在腰间微微一握,端直了肩,迈步也往那边徐徐而行。

    应怀真跑到走廊尽头,又忙着转了个弯儿,裙裾斜斜漾了开去,她伸手在廊柱上扶了一扶,眼中透出慢慢地喜悦,望着那边小唐也已经转了过来。

    如此,则更加清晰地看清了他的脸。

    一别四年,这人的容颜仍是依旧,只依稀……通身似多了些什么,是她有些熟悉然而畏惧的。

    应怀真的手握在廊柱上,廊柱在风雪中冰封雪冻,自是冷极,那股寒意便自她的掌心传了往上。

    应怀真忙松开手,脚下复又往前,此刻脚步却略放缓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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