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怀真胆战心惊,不由失声叫道:“凌绝!”

    凌绝只觉得脸上湿润,仔细看,才见她居然流下泪来,泪滴打在他的脸上,如雨微润轻凉。

    那些恶少年们见状,才欲聚拢过来,忽然听到有人暴喝了声,道:“好混蛋们!”

    这些人才一抬头,就见当前一个人如猛虎似的扑了过来,竟然是李霍,身后还跟着许多人,应玉便在之后,跑的趔趔趄趄。

    原来方才应怀真虽明白了凌绝的意思,可自忖若是此刻跑了,凌绝必然会大大地吃亏,何况她们两人又怎能跑得过这些恶徒?于是便忙叫应玉回去场中叫人,不管是应佩、春晖还是李霍……且都使得。

    正好李霍得胜下了场,应佩跟春晖以及几个同窗正在恭喜,应玉跑过去,颠三倒四说了几句,李霍明白后,乍惊复大怒,一马当先便冲了来。

    这些年来,李霍在尚武堂中也颇有名头,这些人见是他,已经有些心虚,才要分辩,李霍哪里容得他们分辩,飞身一个回旋踢,顿时把为首那个踢的斜倒了出去。

    跟此人相好的那些人见状,忙来抵挡,两方便打了起来。

    此刻应佩也赶了来,一看应怀真也在场,顿时脑中轰然一声,怒道:“好混账东西!”顿时也跟着飞扑入战圈。

    应怀真见应佩也冲上去,急得叫:“哥哥!”她知道应佩不是习武的人,上去只能吃亏罢了,生怕他受伤,故而想叫他回来。

    然而应佩怒火冲天,浑然不顾,冲进去便乱打,应怀真连叫两声,他都是没有听见。

    应怀真正悬心,忽然有个人过来,向着她道:“怀真妹妹别急,我把佩哥哥叫回来。”说着冲她一笑,便纵身入了战圈。

    应怀真见他的笑有几分熟悉,认得是唐家的一位小少爷,依稀记得仿佛叫“唐绍”的。

    唐绍纵身跃入,正好有个人冲着应佩打去,唐绍一把挡住,那人回身便打,一看是他,忙收了手唤道:“不知道是您……”

    唐绍轻轻踹了一脚过去,笑道:“好糊涂东西,还不快滚?”那人识趣,见他也下了场,急忙抽身溜走了。

    唐绍左冲右突,见着他的人都不敢跟他动手,倒有一大半趁机溜了,唐绍把应佩揪住,道:“佩大哥,怀真叫你呢!”

    应佩这才回过神来,回头看应怀真在原地看着,忙跑回来,见她半倒地上,手上还半扶半抱着凌绝,忙问:“伤着哪里了?吃了亏了不曾?”

    正一场大闹,尚武堂的教师傅们赶到,见这一团大乱,顿时个个发怒,将在场所有动手都押住了,雷厉风行地便要狠罚。

    应怀真见李霍跟唐绍也在其中,很想替他们分辩,然而她乔装来此,又怎好再出声?

    正在此刻,忽然有人笑道:“众位何必生气呢?不过是些孩子们……比武场上没分辨出输赢来,私底下又来了一场,何必就当真地恼怒起来要打要罚的?”

    应怀真闻声抬头,却见来者竟是熙王赵永慕!她心头一震,那边尚武堂的老师们便迎上去,纷纷见过熙王殿下。

    熙王扫了一眼在场众人,越发笑道:“看在本王的薄面上,今儿又是个好日子,且就放了他们一马罢了。”

    众人见熙王殿下发言,哪里敢不给他面子,当下便雷声大雨点小,将这些学生们都饶恕了。

    李霍便跑过来,问长问短,又看凌绝伤着了,更加愤怒,兀自恨恨不已。

    唐绍便在旁边劝慰,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要再闹了,不然不好说……还是快叫佩大哥把他们先送回去,请个大夫给凌兄看看是正经。”

    应怀真知道他是故意大事化小,不然若真牵扯了她跟应玉进来,就大不好了。

    李霍倒很听唐绍的话,便握着应怀真的手,低声道:“等我得空了就去看妹妹,咱们再说话。”

    应佩过来便抱凌绝,虽有春晖帮手,却仍有些吃力,却见熙王走了过来,道:“不必再劳累,我已叫人赶了车进来,一并送你们出去罢了。”

    果然顷刻,熙王的马车便到了,几个人便上了车,出了尚武堂大门,熙王就对应佩和春晖说道:“你们同我的人一块儿,把凌绝送回他府上,我方才已经派人去传太医了,你们回去正好就能遇见。”

    应佩见他如此吩咐,只得遵命,又看应怀真,有些不放心。

    熙王笑道:“不必担心,我亲自送她们回去,比你送回去好。”

    两人这才谢过熙王,果然就跟凌绝同车去了。

    应怀真下了车,目送那马车离开,不知凌绝究竟如何,正发呆,就听熙王道:“怀真还不上车?”

    应怀真忙回过身,却见应玉已经上了马车,熙王站在马车边上。

    应怀真便走过来,踩着脚踏要上去,熙王抬手在她腰间一抱,略微用力,送她上了车,自己随即也登了车。

    应怀真早坐在应玉旁边去了,见她受了惊,便安抚了两句,应玉呆呆地问道:“凌哥哥不知如何了?”

    应怀真心中一沉,也不知该怎么回答,说话间,熙王便也上了车,坐在两人对面,含笑就看向应怀真。

    应怀真望着他看似清雅的笑容,心中如有一根刺,只好若无其事地道:“这一次多亏了殿下相助。”

    熙王和颜悦色笑道:“不必多礼,你是唐侍郎的小朋友,自也是本王的小朋友呢,不值什么。”

    应玉因知道他的身份,不敢多言。

    应怀真见他提起小唐,越发不知回答什么好,又感觉熙王正打量自己,便只竭力垂了眼皮,目不斜视。

    熙王看了她一会儿,又笑道:“怎么你的样子,倒像是本王是会害人的老虎一样?”

    应怀真心中一震,面上仍是镇定状,说道:“殿下说笑了。”

    熙王越看越觉着有趣,隔了会儿,又道:“你对谁也是这样不苟言笑的?对唐侍郎也是如此?”

    应怀真心中大乱,恨不得他堵上嘴、一个字也不说的好,偏偏对方身份非同等闲,就只打起精神,勉强说道:“我跟唐叔叔并不常见面,若见了,自然也是以礼相待。”

    熙王低低笑了两声,道:“以礼相待?我可不曾说你们并没有以礼相待……”

    应怀真顿时红了脸,无端想起上次那一场雪,小唐贸然抱她之事,便仍是尽量温和地回答道:“殿下真真风趣。”说着便牵一牵动嘴角,试图露出几分笑意,才唇角一动,忽然又想到曾有一次她对着小唐假笑,他竟一眼就看出来了,应怀真想到这个,便忙又不笑了。

    熙王听她说自己“风趣”,然而她却是板着脸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哪里是有丝毫“风趣”可言,且虽如此面无表情,但脸却分明已经红到耳根……便自言自语般低声笑说:“哎,真是个口是心非的小丫头。”

    应玉在旁边本十分紧张,不料见熙王能说能笑,待人竟极为亲切温和,才慢慢地也放松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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