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屋,丫鬟奉茶。竹先生就问何事。应怀真忙把敏丽的事儿说了,又把自己扯谎的事儿也说了,央求竹先生跟自己串谎。

    不料竹先生听了,便略叹了声,并不说话。

    应怀真问道:“先生怎么不做声的”心里只以为竹先生或许不肯的,正打算再求一求,不料竹先生看她一眼,道:“若我跟你串谎,那就是自己打自己的嘴了。”

    应怀真不解,就问原因。

    竹先生慢悠悠地说道:“唐家小姐的八字是我合的,她跟世子是命中注定的姻缘。”

    应怀真听了这话,呆若木鸡。

    竹先生却又看了她几眼,打量了片刻,竟道:“我瞧着近来你自个儿也有件事儿,其他的就不必先担心了”

    应怀真听了,越发呆怔,竟不知要先问哪头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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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竹先生揣着袖子,东张西望片刻,又使鼻子嗅了嗅,末了问道:“丫头,近来你没制什么香”

    应怀真下意识摇了摇头,忽然想起给郭建仪那个,便道:“原本给小表舅做了一个,只是大概不好,近来他也都没来,就一直搁着了。”

    竹先生满脸喜色,已忙不迭催着说:“快拿来我看看。”

    应怀真心中正想事情,便回身去了房中,把放在枕边的那芍药香袋儿取了过来,竹先生一看先笑道:“这个花儿好,上回那并蒂莲花我却嫌太情意儿了。”

    应怀真便小咳嗽了声,道:“那原本是贺唐叔叔订亲的,自然要讨个彩头呢。”

    竹先生拿在手中看了一会子,又嗅其香,半晌说道:“这是掬香琼,本是以芍药为本香为什么里面还有一丝似又是果木的甜香”说着又嗅了会儿,迟疑着说道:“像是柑橘,又像是桃李”

    应怀真笑道:“瞒不过先生,里面着实有桃儿香跟橘香,我试了几遭儿,好歹不负。”

    竹先生叹道:“稀奇稀奇芍药之香本来妖烈浓艳,你偏用果木香来调他,如此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暗香浮动,甜意氤氲,沁人无声好好”

    应怀真听他满口夸赞,微微脸红,道:“不算什么,哪里有先生说的这样好呢。”

    竹先生大摇其头,道:“能叫我说一声好,你可知不易唉难为你了,这个虽比不上透骨玲珑,却也是极难得的了,可见你这位小表舅对你而言是个非同一般之人,不然你也难肯又花这心思。”

    应怀真想到已多日不见郭建仪,便垂下头去,默默只道:“他对我多方照料,只怕我已经得罪了他了。”

    竹先生听了这话,不以为忧,反而喜说:“既然已经得罪了,这香袋儿白放着岂不可惜不如且给了我。”

    应怀真见他见猎心喜,不由啼笑皆非,唤道:“先生”

    竹先生见她终究不舍得,叹息几声,依依不舍便交了出来。

    应怀真接了过来,重又放好了,才又回来道:“先生若喜欢,改日我再给你做一个就是了,不知偏爱何香只怕做不好。”

    竹先生嘻嘻笑道:“但凡是你做的都使得。只不过近来且不要做了,不然的话总有伤戚之意,反而不美。”

    应怀真正有不解,便问道:“先生说我近来有事,不知是何事又说伤戚,这是何故”

    竹先生摇摇头道:“不碍事,最迟明儿就知晓了。也不必问,问了反徒增一日的烦忧。”

    应怀真见状,只得把自己的按下,便试着说道:“既然如此,我倒也罢了,怎么敏丽姐姐那里先生别是算错了罢”

    原来应怀真知道肃王谋反,若敏丽嫁了,将来岂不是会跟着一块儿人头落地因此先前听竹先生说敏丽跟世子爷姻缘天定,才大为愕然,不能置信。

    竹先生笑着虚点了应怀真两下,道:“你竟疑心我会算错你这丫头,好大胆子”

    自从竹先生出现,但凡他说的每一件事几乎都得应验,肃王对他且深信不疑,应怀真闻言,面上微红,呐呐说道:“我我也并没别的意思,只是有些替敏丽姐姐担心。”

    竹先生又揣起手儿来,微微地叹息说道:“不必担心,横竖个人自有缘法,以后自然印证罢了”

    说到这个份儿上,应怀真也不便再议什么,只猛然中忽然又想起另一件事来,忙拉住竹先生的袖子,问道:“先生给敏丽姐姐合八字这件事唐叔叔可知道”

    竹先生眼中笑意隐隐,道:“我虽则不曾亲口跟他说过,然而他那个人要知道自然是早知道了。”

    应怀真听了这句,那脸腾地就红起来,满面羞愧,无地自容。

    竹先生端详着她,越发笑得不怀好意,道:“自作聪明的小丫头,怎么样呢,露马脚了罢”

    应怀真伸手抓住脸,极想有个地缝钻进去:想她昨日还信誓旦旦一本正经地跟小唐扯谎,说是竹先生告诉自己肃王府不好嫁,却没想到这门亲事是竹先生算中了的。

    当时小唐的反应只是寻常,但是他心中怕不早就知道了的应怀真想到他侧身轻轻点头说“信,如何不信”时候那种表情,从此之后,在他心中,只怕应怀真三个字大概就等同“扯谎精”亦或者“小骗子”了罢。

    亏得她当时觉着自己能想到竹先生来当挡箭牌,委实是一大妙策,谁知竟是一步大大地错棋,真真儿是何苦来着。

    幸好因为林之事,故而早打算要避嫌了,横竖以后少见他,那也不至于太过窘然。

    果然到了次日,应怀真才明白竹先生所说的“伤戚”之意究竟是为何。

    幽县有人送了信儿过来,说是李家的老爷子过世了。

    正这几日许源病好,跟李贤淑在合计事儿,李贤淑忽然听说李老爹过世,不免泪洒当场。

    许源安慰了几句,又叮嘱道:“不必忙着太过伤感,快快收拾东西是要紧。”

    李贤淑挣扎着,一边儿叫人回去收拾,一边儿自去回了老太君跟太太,便回到屋里,见应怀真也已经知道了,娘儿两个抱头先哭了一顿,外头车马已经准备妥当,李贤淑便带了应怀真上车往幽县去。

    在车上,应怀真怔怔出神。原来她对自己这位外公的印象颇有些希微,只知道他脾气极不好,原本家中人人惊惧,前世更闹得李兴携家带口远走他乡。只因起初应怀真一家三口远在泰州,回来后又长居应公府,因此相处的时日竟然极少

    只是偶然记得,李老爹对别人虽动辄横眉竖眼,可对她却是极好的,赶着心情好之时,还会抱着她满院子溜达,又用胡渣蹭她的脸,惹得还是孩子的应怀真哈哈大笑。

    后来不知哪一日,李老爹便去世了。对他的骤然离世,应怀真有些松了口气,他毕竟不会再打骂吵嚷徐姥姥等了,又有些伤感,再也见不到那个抱着她乱蹭胡子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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