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森听了,略觉失望,便道:“不急,下着雨呢,淋湿了岂不害病?待我去安排马车。”

    应怀真见状,想了一想,便说道:“就不必另外麻烦了,既然凌公子不嫌弃,那就请罢了。”说着转身,便出门,先上了车,秀儿也跟着上去。

    唐森笑哈哈在旁边看着,拉了凌绝一把,出门之后,凌绝便也上了车,挥手离去。

    唐森见三人都乘车去了,便才返回府中,边走边想:“有女同车,颜如舜华……哈,赶明儿跟绍儿说一说,不知他可嫉妒的什么样子呢?”

    且说马车往应公府而去,应怀真始终垂着眼皮儿,一丝也不肯乱看,倒是秀儿,眼睛频频去看凌绝,且看且羞,且羞且喜。

    原来应公府内的丫鬟们尽都知道小凌公子的才貌双绝,加上凌绝又常常跟春晖应佩等来往,她们目睹凌绝容色,无不暗暗倾心,但是凌绝这人却偏如高山冷雪,只可叫人远观,寻常连近身一些都似冒犯。

    如今秀儿得了这举世无双的大好机会,自然是喜的一颗心乱跳不已,起初还有些害羞,然后越看越是喜欢,又见应怀真只顾低头垂眸地一声不言语,凌绝也只是静静坐着面无表情,她便索性趁机看了个够:只觉得小凌公子远看极好,近看却竟比远看更好,除了神色略冷了些,其他一丝儿可挑拣的地方都没有。

    车行半路,凌绝才忽地开口,说道:“我近来听闻……应大人似乎将要回京了?不知是否真有其事?”眼睛一抬,却是看着应怀真。

    应怀真一怔,她本来打定主意不理不睬,不言不语,不看也不听……不料凌绝开口说的竟是应兰风……

    这下由不得应怀真装听不见的,当下抬眸看向凌绝,问道:“你是从哪里听闻的?”

    凌绝见她果然看向自己,嘴角微微一动,继而说道:“是听我哥哥说的,他在林御史身边儿,故而得到的消息大概是准的,你也知道了?”

    应怀真心中一阵喜悦,既然连林沉舟都收到消息了,那么应兰风今年多半是要真的回来了……一想到一年将过一半儿,那么应兰风回来之期只怕也是不远。

    应怀真难掩心中欢喜,便微微地笑了,道:“我只是隐约听人说了一句,只是不敢就信,既然林御史也这样说,多半是真了。”

    凌绝点头说道:“这些年来应大人在外奔波,必然是吃尽了苦头,故而才有‘江南有丹橘,经冬犹绿林,岂伊地气暖,自有岁寒心’之妙句,且喜这诗又是绝好的意境,实在叫人赞赏不已。”

    应怀真见凌绝更是称赞起自己的父亲来,不免意外,便道:“你也喜欢父亲写得这一首诗呢?”印象中凌绝一直都自负才气,绝少称赞别人的诗词如何,这还是她前生今世第一次听他赞一个人,那人却是父亲。

    凌绝一笑,似冰消雪融,说道:“这是自然了,我对应大人的钦佩无以言表,其实从那一首‘莫道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之时,我便已经十分倾倒,只恨当时大人并不在京,因此竟无法得见。”

    应怀真忽然听他说起这句来,心中却是一动:这首诗明明是前世凌绝所做,被她拿来给了应兰风的……如今……

    应怀真心中滋味难明,便又低下头去,不再言语。

    凌绝见她本来喜气洋洋,忽然之间神情转作暗淡,他心中纳闷,自省了一番,却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句话又说错了,才叫应怀真不高兴了。

    于是车内复又沉默下来,片刻,倒是秀儿开口,含羞说道:“凌凌公子……你的诗却也是极好的,我们府里人人赞叹呢。”

    凌绝本不想理会这丫头,然而见应怀真不言语,不免也说道:“那算不得什么,写一百首又如何,只恨比不上‘岂伊地气暖,自有岁寒心’,这般的根骨凝重,意境深远。”

    应怀真听到他又赞这句,心中倒不由有些感慨,便并不抬头,只轻声说道:“凌公子虽推崇我爹,何必太妄自菲薄呢,你写得诗自然也是极好的。”

    秀儿素来虽都听说大家赞凌绝才气横溢,然而她只约略认识几个字罢了,又怎么懂凌绝方才那句话的意思呢?听了应怀真说,才也跟着乱点头,道:“必然是极好的呢,我虽不懂,却也知道。”

    应怀真听了这一句话,倒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便看了秀儿一眼,笑道:“你既然不懂,却又知道什么?”

    秀儿歪头说道:“我虽不懂,可是入耳就觉得好听,自然就是极好的呢?”

    应怀真闻言,只觉得这一句话听来可笑,但是细细一想,却竟然自有其道理,于是便微微点了点头。

    凌绝见她终于又开口说话了,心中竟暗暗松了口气,隐约听着雨点打在车顶上,砰砰有声,凌绝便道:“这雨仿佛有些大了。”

    应怀真听了,就也歪头看向车帘处,秀儿见状,上前撩起半边儿帘子,便往外打量,一眼看去,便道:“可不是的呢?又下大起来……小姐快看,那些人都在乱跑呢?”

    应怀真听了,就也看了一眼,果然见天色阴沉的越发厉害了,风从帘子外吹进来,依稀带着些细雨,**地几分难受。

    应怀真微微皱眉,正要叫秀儿放下帘子,忽然凌绝说道:“这条路是往应公府的么?”

    应怀真见他如此说,不由一怔,秀儿却道:“不是往府里的又是往哪里呢?”应怀真还未反应,凌绝回头,自己掀起帘子看了会儿,忽然变了脸色。

    应怀真一边问:“怎么了?”一边也看,果然隐约觉着不是往府里去的路,便喃喃道:“莫非是车夫绕路了么?”

    凌绝盯着她看了会儿,便起身到了车门口,把车门打开,道:“怎么路走的不对?”

    车辕上只一个赶车的,头戴着斗笠,也不言语,凌绝探身往前看了一眼,忽然看见城门在望,顿时就知道不好,忙喝道:“你是要去哪里?还不停车!”

    那赶车的听了这句,便嘿嘿笑了两声,仍是不停车,此刻身后应怀真也急着问道:“怎么了呢?”

    凌绝顾不上回答,便要出来去拦住那人,不料才一动,那赶车的手肘一甩,一记捶心肘便狠狠地撞在凌绝胸口,凌绝猝不及防,顿时整个人猛地跌回了车厢里头,便撞在应怀真跟秀儿身上。

    秀儿见状,已经尖叫了一声,应怀真睁大双眼,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只先唤凌绝,却见他闭着双眼,竟是已经晕厥过去。

    风驰电掣之间,那马车已经出了城,下雨天守城门的士兵也查的不严,又见车是应公府的,便连叫停都没停,就放了行。

    此刻那雨下的越发急了,那马车飞速驶出去,极快地便消失在茫茫雨幕之中。

    且说是夜,小唐回到府中,给唐夫人请安之后,就去见了敏丽,却见敏丽正拿着一卷诗词来看,见他来了,便起来让座。

    小唐见她神情倒也安和,便道:“雨夜读书,倒是好意境,只是别只顾盯着看,留神眼睛才好。”

    敏丽笑了一笑,道:“又有什么呢,左右瞎不了的。”

    小唐听了这句,略觉刺心,便道:“你心里可还是不如意的?”

    敏丽垂了眼皮,道:“人生不如意,倒是十有八/九,哪里就处处那么如意,何况我也只是听母亲跟哥哥们的罢了。”

    小唐一听,就知道敏丽心结难释,便思忖着说道:“哥哥知道,你……心里多半也是怨着我的,只是……以后你便也明白,哥哥是为了你好,才……”

    敏丽眼中便缓缓见了泪光,转开头去许久,便道:“何必又说这些呢,我只明白的是,哥哥总不会有心害我。”

    小唐闻言,微微一笑,道:“别的你想不开倒也罢了,只记得这一句,我就心满意足了。”

    敏丽回头看着他,小唐伸手便握住敏丽的手,兄妹两个对视许久,敏丽终于也点了点头。

    自敏丽房中出来,小唐便回到自己房中,一进门,便嗅到一股淡淡清香,他低头一看,才见到桌上白釉玉壶春瓶里,放着的那一支独自盛放的月季,正是昨儿他拿了回来的,因已经放了一天了,桌子上便落了几片花瓣。

    小唐见状便走了过去,见烛光下这花儿幽幽发着暗香,自有一股将开已开,将谢未谢的悠然孤寂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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