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们吓了一跳,定睛看去,却见前方的床榻上,魏武梗着脖子,双眼凸出,脖子上深深插着一把剪刀,鲜血四溅,状若鬼怪。

    小厮们见状,惊心动魄,忽然有人从外头进来,见状也惊呆了,原来是应竹韵并不放心,故而也跟了来,听了这凄厉叫声,便从外头忙进来。

    鲜血顺着魏武的脖子直淌下来,落在底下秀儿的脸上身上,她却并不觉得如何难受,只见那张狰狞的脸上露出难以言喻的痛苦之色,看起来更像是那夜那名贼人,如今却被自己一剪子刺中,他终于不敢再欺负自己了。

    魏武还抽搐了两下,秀儿便笑起来,眼睁睁地看着他跌在自己的身上,却笑得十分快活。

    两个小厮本是来干这勾当的,没想到却见到这一幕,不由双双胆寒,一时都看应竹韵。

    应竹韵望着这一幕,同样也有些心惊胆战,此刻外头也有人惊动了,纷纷聚拢过来,应竹韵忙叫一人出去喝退他们,又叫小厮们把秀儿绑住,不料一个小厮才上前的功夫,秀儿却猛然将剪刀从魏武颈间拔了出来,抬头看了应竹韵一眼,就向着自己颈间刺了过去!

    应竹韵不及多想,只叫道:“拦下她!”

    那小厮忙去夺剪刀,怎奈颈子上仍旧刺破了一个大口子,血汩汩地流了出来,秀儿手一松,往后倒下。应竹韵跑到秀儿身旁,看着她倒在血泊之中,动也不动,应竹韵双目圆睁,一时竟无法置信。

    这一夜,在东院房中,李贤淑跟应兰风两个虽然同床,却是各怀心思,各自无言,也无法入睡,回想昨夜的恩爱似火,恍然如梦。

    不知过了多久,应兰风才出声道:“白日里我因太急切了,说了几句不中听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

    李贤淑背对着他,听了这句,眼中就见了泪,仍是不做声。

    应兰风又道:“我知道你素来虽然口中每每凶狠,到底并不曾手捏人命,故而不忍也是有的。然而我跟你却是不同……从小在府里长大,只是眼见的便不止是一人两人了。”

    李贤淑听到这里,心才一动,应兰风幽幽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若是有人欺负我,倒也无所谓,若欺负你,你多半骂回去……只不过,我见不得有人欺负怀真,不管是谁……”

    李贤淑伸手擦了擦眼睛,才翻过身来,说道:“我知道你的心,你不必说了。”

    应兰风转头看她,道:“当真明白?”

    李贤淑也转过头来,道:“我跟你,毕竟是做了十三年夫妻。”

    应兰风闻言,便叹了声,伸手抱住李贤淑的肩,将她重又揽入怀中。

    次日,府内沸沸扬扬地说起昨夜后院遭了贼,因被人发现,竟行凶杀死一人,刺伤一人,如今已经呈报了京畿司衙门,捕快们也飞快地过来查探过了,一时没有头绪,只说年底贼人多,务必要加紧巡逻防范。

    这种事自然是瞒不住的,很快应怀真便知道了,被“贼”刺死的却是秀儿所嫁的夫君魏武,连秀儿也身受重伤,命在旦夕。

    应怀真听了,便叫人把如意唤来,仔仔细细问了一番,如意早有所料,便把准备好的一席话说了。

    应怀真听罢,对着窗外出神了半晌,整整一日,一句话也不说。

    又过两日,听闻秀儿已经被救了过来,只是因伤在颈间,一时半晌还不能开口。

    李贤淑这两日里也格外小心谨慎,虽见应怀真少言寡语,却又不敢如先前一样尽情地逗她说话了,本来以为应怀真听说秀儿出事,必然要去探望,不料她竟一个字也不曾提过。

    一直到第三日上,应怀真才叫吉祥带着,便去探望秀儿。

    因秀儿伤重,此刻便在如意的家中厢房歇息休养,这个地方是下人居处,平日里的主子奶奶们从来不到,如意早听闻了,便忙迎出来,应怀真并不在意,被如意领着,便到了内室。

    此刻秀儿已经神智清醒过来,只仍是不能说话罢了,如意方才也先告诉了她姑娘要来探望,此刻见了应怀真到了跟前儿,顿时眼中便涌出泪来,想要说话,又无法做声,于是只是睁着眼看着。

    应怀真望着她,便抬手在秀儿的额头上轻轻抚过,温声说道:“别着急,好生养着,等好了再说。”

    秀儿只是看着她,应怀真微微一笑,便道:“好可怜见儿的,不过人家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觉着一定是这样的,好秀儿,你可不要辜负我的心意呢?”

    秀儿皱了皱眉,泪便顺着眼角斜斜地流了下来,应怀真掏出帕子,轻轻地给她擦去,便又俯身在她耳畔说道:“我知道你如今不能说话,我问你两句,如果我说的对,你便眨一眨眼,若不对,你便眨两下。”

    秀儿听着,就一眨眼。应怀真向着她一笑,便又在耳畔问道:“是谁害死了魏武,又是谁伤了你的呢?可是……这府里的什么人?”

    秀儿听了,双眼猛地睁大,半晌微微一动,果然眨了一下,应怀真见状,心头一沉,正脑中轰乱,却忽然见秀儿又眨了一下,既然是两下,那便“不对”了。

    应怀真定了定神,便又问道:“不是府里的人?你且不用怕,只说实话就是了……这两日我思来想去,总觉着……你现在这样,跟先前那件事有关,究竟是不是?”

    秀儿望着她,满眼的泪,却又轻轻地眨了两下,眨完了,却又摇了摇头,张张嘴道:“是我……不好,姑娘……我对不……”挣扎着,声音竟是十分嘶哑难听。

    应怀真见她是这个情形,眼圈一红,忙道:“好好,我不问了就是,你也不必再说了。”

    秀儿的嘴唇却仍是哆嗦着,仿佛着急要说什么话,应怀真只好把手轻轻地覆在她的唇上,便道:“好丫头,你且听我的,只管好生养身子……等你好了,我依旧把你要回来,从此之后你便留在我身边儿,哪里也不用去,只陪着我一辈子便是了。”

    秀儿看着她,眼中的泪一涌而出。应怀真向着她微微一笑,道:“我身边儿虽换了丫头,却总不及你,还等着你回去伺候呢……我知道你是最听话的,我如今说的,你可要好生记着?”

    秀儿看了她半晌,终于轻轻地眨了一下眼。

    应怀真一笑,便把手撤了,秀儿望着她,便也泪眼朦胧地向着她笑了一笑。

    且说这一日,张珍又逃学回来,正经过朱雀大街,要到应公府找怀真玩耍,忽然见到有一人骑马翩翩而来,人物风神俊雅,张珍一看,十分倾心,便停了步子,行礼唤道:“郭大人!”

    郭建仪见是他,便翻身下马,也十分亲切地笑道:“是大元宝呢?何必唤我大人,都生疏了,你若是不嫌我大你几岁,便只叫我一声‘哥哥’就是了。”

    张珍听了,果然眉开眼笑,便道:“那我便不客套啦,哥哥是要去哪里呢?”

    郭建仪道:“我才从城外回来,办了点差事……你是要去公府里?”

    张珍便说“是”。

    郭建仪便叫小厮牵着马,只跟着张珍边说边走,道:“前儿我约略听公府里似出了一件人命案子……像是什么飞贼杀了一个下人?”

    张珍本以为他立刻就走,见问,便道:“可不是呢?还伤着了原本伺候怀真的秀儿姐姐,那死了的是她的夫君,两人才成亲不久,真真儿可怜。”

    郭建仪微微点头,道:“年下里毕竟事多,是了,应大人终于回府了,近来我一直不得空见他,你可知道他如何了?”

    张珍早就知道郭建仪年青有为,只是看他的仪容不俗,官职又高,生怕不好相处,因此平日不是很敢亲近,又加上他向应怀真求亲之事,便更隐隐地有几分“芥蒂”。

    不料此刻相见,郭建仪竟十分亲切温和,且又健谈,张珍心里高兴便道:“应伯父可是了不得呢……回来那天上朝面圣,皇上也十分嘉奖。”

    郭建仪笑了笑,道:“可不是呢?说起这个来,当时我也是在朝堂上的,也是亲眼目睹的,许多大臣保荐……只是现在想想,那日我本来想叫住表哥一块儿回府的,只是迟了一步,他竟是随着唐大人去了,后来听闻两个人是去酒楼喝酒了呢?”

    张珍觉着郭建仪仿佛太过亲切了,竟跟自己说这许多话,然而他心性单纯,便并不往别的地方想,只嘿嘿笑道:“是吗?这个我却并不知道,就是那位很了不得的唐三公子?怀真妹妹跟他也熟识……上回他家妹妹成亲,怀真妹妹还亲自去陪了好几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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