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唐听郭建仪说罢,面上仍是微笑之意,看了看天际那轮皓月,忽然说道:“郭大人洞察细微,令人钦佩,然而为国效忠,却也顾不得其他了,只慨然前行罢了。”

    此言雄壮,郭建仪挑了挑眉,并不言语,两人放马徐行,夜晚寂静,只听到马蹄声得得响动,小唐一时兴动,不由念道:“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放荡思无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郭建仪不由一笑道:“唐大人真好兴致。”

    小唐道:“我不过也是有感而发罢了,所谓‘后生可畏’呀。”

    两人相视,半晌均是一笑,心中自然都想到凌绝reads();。

    顷刻郭建仪转回头来,只微微叹了声,小唐琢磨了会子,忽然说道:“郭大人可正愁户部的差使不好办?”

    郭建仪便道:“大人要说什么?”

    小唐笑道:“其实有个最简便不过的法子……只怕我说出来,郭大人会越发不快。”

    郭建仪淡淡道:“愿闻其详?”

    小唐望着他,便道:“太子只是不悦自己的人被你替了,如果郭大人也成了太子的人,太子这面儿自然便安抚去,户部的差使当然就大为便捷了。”

    郭建仪双眉微蹙,只是看着小唐的双眸,心中知道他必有文,恐怕也不是什么好的话罢了。

    果然,却听小唐道:“据我所知,太子膝有位郡主,已是及笄的年纪……太子正有意为她挑选良婿,以郭大人的品行样貌,不怕入不了太子跟郡主的眼,倘若郭大人成了太子殿的乘龙快婿,这岂不是一件两全齐美之事?”

    郭建仪听了这话,不怒反笑,冷笑了数声,道:“唐大人果然是七窍玲珑,冰雪聪明,这样的好法子……只怕在推举官之前就已经想到了罢?”

    小唐云淡风轻地,瞥他一眼,笑道:“说哪里话,我辈为臣,不过是思尽忠保国罢了,我只是觉着户部侍郎之职,非郭大人不可,皇上自然也是十分嘉赏郭大人的才能人品,不然纵然我再推举,也是无用。”

    说话间,两人便到了岔路口,郭建仪看着小唐,淡声说道:“唐大人苦心孤诣,官领受了,再会。”

    小唐举了举手,含笑作别。两人各自回府,不提。

    且说因今夜是琼林宴,凌景深如今虽然已经升了五品的亲卫都统,却仍是不得入内,又担心会吃酒,凌绝不免会醉,他关心情切,竟不放心小厮们伺候,便亲自在宫门外等候,许久,果然见郭建仪扶着凌绝出来,竟跟他所想的一样。

    凌景深因知道凌绝高兴,便也并不说什么,抱了他上车,便往凌府返回。

    因怕他难受,就摘了官帽,放在旁边,车内灯光微弱,却见他原本雪色的面上一片通红,显然是醉得不轻,于是也不打扰,只叫他躺着睡觉,自己在旁边静静照料,一边儿看着,一边想到昔日凌绝备考之时,委实的三更灯火五更鸡,一点儿也不敢懈怠,今日终于如愿以偿高中状元,凌景深心中也委实替他欢喜欣慰。

    如此行到半路,因车马颠了两,凌绝略醒了过来,便道:“不要拦着我,你们……走开……”乱嚷数声,又咳嗽了起来,脸上一发涨红。

    凌景深生怕他要吐,便将他抱起来,轻轻地捶打后背,又安慰道:“素来滴酒不沾的,纵然高兴,也该收敛些。”

    凌绝听着声音,模模糊糊抬起头来,将他看了一眼,仿佛认出是自己哥哥,便笑道:“哥哥,是皇上赐酒,我自然也高兴……你可知道,今儿……皇上还想给我赐婚呢。”

    凌景深听了这话,不免诧异,便仍是替他抚着后背,又问道:“赐婚?”心想凌绝并没有亲近属意的女子,又赐什么婚?心念一转,便试着问道:“是跟哪一家的姑娘呢?”

    凌绝吃吃地笑了几声,醉得越发厉害了,眼神里醉意迷离,却笑道:“哥哥,我不能同你说……”

    凌景深见他模样呆呆傻傻,跟平日那个冷面自持的模样大相径庭,也觉好笑,便哄着说道:“罢了,不说就不说,且好生地歇息会子罢reads();。”说话间,便扶着凌绝,轻轻地让他倒躺着,也好受些。

    凌绝果然乖乖地躺了去,双眸合着,半晌,忽然醉醉地又道:“他们都拦着我,何必拦着我呢,唉,赐了婚,岂不是好……”

    凌景深坐在旁边,心头一动,便试探问道:“谁拦着你呢?”

    凌绝并不回答,只仍闭着眼,半晌才又嘟囔道:“我知道妹妹心里是有我的……好生古怪,她待我明明很坏,还推了我……”口中虽说的有些感伤,嘴角却挑着一抹很淡的笑意,可见喜欢。

    凌景深锁紧双眉,便不言语了,只盯着凌绝瞧,却见凌绝停了会子,才又颠三倒四地说道:“我知道你对我是有心的……那一夜,可知我怎么也忘不了……一想起来,我的心里就痛的很,我也是头一遭儿……”

    凌景深一震,双眸死死地盯着凌绝,终于忍不住道:“那一夜?”

    凌绝虽闭着眼,眼珠却骨碌碌转了转,忽地又睁开眼睛,呆呆看了凌景深片刻,便道:“哥哥,你不知道……我不能告诉你……”说话间,又吃吃地笑了起来,只不过这一次虽然是笑着,眼底却慢慢地汪出泪来。

    凌景深握紧双手,一言不发,凌绝笑了会子,酒力又涌上头,便复闭眼,口中喃喃,声音细微,凌景深略微倾身,侧耳细听,却听从凌绝口中轻唤道:“怀真……”幽幽一声,如同叹息。

    且说,因凌绝高中状元,应怀真心中不免惊诧。

    只因前世凌绝中的乃是一甲第三的探花郎,不知为何此次却是一甲的魁首了?难不成他的才学比先前更上一层?或者是运道又有了不同?真真儿是令人想不通。

    不料一惊未了,又过两日,竟听说凌绝拜在应兰风门之事,虽然应兰风自诩并未有什么高才可教导这位“天纵才子”,但委实凌绝太过诚意恳切,加上应兰风又甚是喜欢这样的少年,因此只作势推了几番,毕竟也应允了。

    此后,凌绝见了应兰风,竟只以“恩师”相称。

    怀真知道了这件事,万分不受用,细想想,又啼笑皆非,不知这究竟是何等的造化。

    这一日,因应佩在屋里同怀真说话,不知为何便说起那夜琼林苑的事来,应佩便笑道:“皇上本来要他当驸马,他竟大胆辞了,我们都在旁边捏着一把汗呢。”

    怀真是见识过凌绝的手段的,便嗤地一声冷笑,道:“哼……他自然有那等别人没有的胆子呢。”

    应怀真本是嘲讽之意,不料应佩只当了真,便笑道:“这话很是,谁能想到他竟然想让皇上赐婚呢?我本来以为小绝是玩笑的,后来看看,竟像是真的,幸亏小表舅出列阻止了……因此才没说去,倒不知道他想要皇上赐婚的女子竟是谁呢?平日里也不见他跟什么谁家的姑娘亲近……”

    琼林宴上此事,怀真也从应兰风口中略有耳闻,回头自忖之后,不免便想到了郭白露。

    怀真只想:按照凌绝先前对郭白露那种心心念念的模样,如今郭白露偏偏许给了熙王,倘若这个人胆大妄为到想要在琼林宴上,求皇上金口玉言把郭白露夺回来……倒也不是不可能的reads();。

    这种惊世骇俗的举止,别人做出来只怕不信,放在他身上却丝毫也不违和。

    大概郭建仪也明白他的心情,所以在他惹出祸端之前,忙将他拦住了,这样一想,倒也十分合情合理。

    怀真便又冷笑道:“谁知道呢?这个人的心事埋得那样深沉,等闲之人也是看不穿的,幸而小表舅机警,不然差点儿就给他闹出事来……”

    应佩听这话似乎另有意思,便道:“闹出事来?”

    怀真伸手掩了掩口,悄声道:“没什么,总之还是不提此人罢了。”

    应佩见状,便试着问道:“妹妹,为何你总像是不喜欢小绝似的?”

    怀真本欲褒贬几句,然想到他如今拜了应兰风为师,当初……又也曾承他的情,何况郭白露也已经要嫁给熙王,此人竟想因此在琼林宴上生事,这样痴心,倒也令人感叹,他前世对自己那样绝情,如今却又有个郭白露来磨他,倒也是报应了。

    若此刻自个儿再说他的坏话,仿佛有背后嚼舌的嫌疑,何必贪图一时爽快而多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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