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真正有些不解,却听成帝笑道:“怎么,你难道不信?”
那人才又朝上说道:“这不过是个小姑娘罢了,怎能制出那样古怪神奇的香?”
怀真听到这里,才略明白些儿。果然成帝便道:“我中国有一句话,叫做‘自古英雄出少年’,又说‘有志不在年高,无志空活百岁’,何况我中华泱泱大国,自然是奇人高人辈出,又何足奇哉。”
那人双手合在胸前,朝上礼拜,道:“陛所言极是,果然是小臣见识短浅了。”
成帝这才又对怀真和颜悦色说道:“怀真,你大概不知道,这位是沙罗国的使者,前日因为朕跟他在珍禽园中,说起了仙鹤起舞之事,他并不信,十分好奇,非要见一见那制香之人,今儿才特意宣你进宫的。”
怀真这才明白这其中原委,横竖不是赐婚,暗暗地便松了口气。
原来成帝因一时高兴,且又欲在外国使者跟前炫耀,便提起能令仙鹤起舞之香。
那使者在京城已经厮混了若干日子,本也听说了一些,心中自然好奇,并不知真假。此刻见成帝提起,正中怀,便只装不信。
成帝便叫人把怀真所制的那块寒香取来,使人捧着入了鹤群,果然又见了一场美妙绝伦的盛景。
那使者随着听了些花团锦簇的流言,但原本心里还有四五分怀疑的,亲眼目睹之后,十分拜服,又说了若干奉承的话,又缠求着成帝,欲一见调香之人,因此成帝便许了,特召了怀真入宫。
这使者朝上礼拜之后,又看向怀真,上上打量着她,嘴里咕哝些说不懂的沙罗国话。
怀真也不知他在说什么,因此不以为意。
不料那使者又用中国话道:“小姑娘,不知这种香是如何调制的?能不能告诉于我?”
怀真见他双眼只是在自己身上转来转去,便垂眸道:“若是说来,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完,且又复杂,说不清的reads();。”
使者便笑道:“这也没有什么,不过,我们沙罗国是出名的香料极多,调香师更是数不胜数,只是竟没有人能调出这样出色的香的,拜服,拜服。”说着,也向着怀真合掌行礼。
怀真只好微微屈膝还礼罢了。
如此平安无事,便出了宫来,回到家里一说,李贤淑也才放心。
且说因春晖,应佩年纪都大了,近来又因高中,放了官职,因此越发炙手可热起来,便有许多来说亲的人家。
应老太君也一一听说了,春晖的倒也罢了……因春晖的性情虽好,却十分挑剔人,一直说了几家的小姐,都不喜欢,于是越发要认认真真,再仔细挑选罢了。
倒是先给应佩看中了一家,乃是光禄寺少卿之女,据说生得很好的相貌,且琴棋书画无所不通。
应老太君因赞不绝口,便主张先定了,李贤淑听了,因还没见过那女孩儿,不敢就先应允,便回头跟应兰风商议。
应兰风道:“不可耽误了佩儿,倒要着实地见上一面儿才好……”
李贤淑得了这句话,便暗中寻思,终于这日,便跟应老太君笑道:“开了春儿,院子里的花也都开了,过两日又是太太的寿,倒不如趁机请一请相好的各家太太姑娘们,一块儿过来乐一乐。”
应老太君因准了,李贤淑便也叫人,给光禄寺少卿家里发了帖子。
可巧这前一日,徐姥姥从幽县过来,进府探望女儿女婿们,别人还自罢了,独怀真见了,欣喜非常。
应老太君听闻是李家的老人家来了,自然也要见上一见,同徐姥姥寒暄许久,便在厅上摆饭,叫了各房的奶奶姑娘们,一块儿热热闹闹地用饭。
只因许源被应玉气得病了,不曾来,因此只有李贤淑一个人忙里忙外,陈少奶奶不免也在旁陪着她,众人虽都吃饭,她们两个却不能落座。
徐姥姥先前虽也进府一两次,却只是略说些话便自归东院,并不曾见过此等场面,一时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幸亏老人家机警,便诸事都只学着别人,如法炮制罢了,加上李贤淑在旁照应,因此虽然动作生疏,却喜并不曾出丑。
当晚上,怀真便叫徐姥姥跟自己同房里睡,徐姥姥因疼爱外孙女儿,也十分乐意。
李贤淑见如此,便叫人送了些点心果子并榛子花生等过来,自己又去外间忙碌。
怀真便陪着徐姥姥,坐在桌边儿上,自在地且吃且说。
两个人说了一会子闲话,怀真也把李霍跑去相见的事儿说了,又着实地把李霍夸奖了一番,果然徐姥姥很是开怀,笑了会子,才叹道:“我们家里,这也算是走了运了……先前去泰州找你们的时候,本以为即将家破人散……又哪里想到会有今日呢?”
怀真嗑着瓜子,便笑着说道:“姥姥的福气大着呢,何必提先前那些,以后表哥更是出息了,姥姥只管享福罢了。”
徐姥姥点了点头,就把怀真的小手儿握了,道:“真哥儿,你虽然不说什么,姥姥心里却似明镜儿一样……我们李家如今能有这般,实则是多亏了你reads();。”
怀真一愣,喃喃叫了声,徐姥姥眼中微微有泪出来,忙抬起袖子擦了擦,又道:“你这孩子……只是心事多,我听你娘说,前日你不知为什么很发了一顿脾气?却死活也不说缘由呢?”
怀真便低了头,徐姥姥见她默默地,便道:“姥姥已经是这把年纪了……什么人没见过,什么事儿没经历过,这世间甜的苦的,咸的辣的,几乎都也尝过了,只是打小儿我便见你是跟别人不同的,就像是心里有一万件事藏着一样……我听人说,前几年云南起了叛乱,可巧是你舅妈娘家那个地方……死伤了不知道有多少人,倘若你舅舅早几年跟着搬去了,这会子哪里还有他们,哪里还有你表哥在呢?”
怀真道:“姥姥,只管说这些做什么呢?”
徐姥姥道:“那日,你把自个儿的金项圈给了姥姥,我瞧着你的眼睛,竟也像是懂了似的,你是不想你舅舅走的,也很想你表哥好……那会子我就想,这哪里是个孩子的眼神呢?”
怀真不由地眼圈发红,徐姥姥笑了笑,语重心长地,又道:“你心里虽然有事,可是不说,必定是有个不能说的道理,姥姥自然也不敢苦问……只是好孩子……不管如何,可要想的开些,千万别只管着别人好,反把苦楚都埋在自个儿心里呢?”
怀真听到这里,已经忍不住抽噎起来,只生怕徐姥姥越发担忧,少不得快快忍住了,掏出帕子拭泪。
徐姥姥见状,便笑道:“我本是劝你高兴些,反招惹了你的泪出来了,罢了,都是我老糊涂了。”
怀真忙道:“姥姥,不是这样说,是我心里……高兴才哭了的。”
徐姥姥细看着她,见她娇容带泪,楚楚可人,双眸明澈,似能看懂人心,越看越觉着怜惜疼爱,便靠近了些,将怀真的肩头搂住,轻轻地拥在怀中,叹息说道:“似你这样的好孩子,将来必然会遇上个疼你知你的好人……姥姥说话是最灵验的,不哭了。”
怀真听了这话,却又破涕为笑起来,道:“才说了些知心知意的好话,转头却又来打趣我了。”
徐姥姥笑道:“外人说是打趣,姥姥同你说,字字都是真真儿的心意。乖孩子。”
说着,便拿手来,把怀真脸上的泪一点一点抹干了,又借着灯光细看了会子,笑道:“我天仙儿一样的外孙女儿,宝珠子一般,捧在手心里都怕不够妥帖,将来倒不知会有那个福气滔天的人得了去……”
怀真听她又如此说,便钻到她老人家怀中,道:“越发没正经……姥姥再说我就不依了。”徐姥姥见她认真羞臊,方笑着停了。
次日,果然应公府内大摆筵席,将近正午,前来贺寿的人也逐渐到齐了,其中便有那朱少卿之女,同夫人一块儿过府饮宴。
李贤淑冷眼相看,见这小姐果然是生得花容月貌,且谈吐也是不俗,瞧着举止应对,也并无可挑之处。应老太君仿佛也是十分中意的,拉着手儿说了许久的话。
李贤淑见状,心中有三分喜欢,便暗暗叫人把应佩带进来,想让他好歹先偷偷地亲自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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