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如今他落在这般尴尬田地,却是多亏了一个人所赐,郭建仪想起琼林宴后那人所说的话,不由冷笑。

    谁知正想到此人,却见前方有一人骑着马儿,遥遥而来,郭建仪抬眸看见,心中暗暗只是苦笑:果然是白日不可思人。

    郭建仪见是小唐从前方而来,人在马上,却不知是在想什么,一脸地神思恍惚,并不留意周遭儿情形,也似没看见自个儿。

    郭建仪见状,不免垂了双眸,只想不惊动小唐,只悄悄擦身而过罢了,如今他也委实是有些“怕”了小唐,这个人不知不觉之中便会给他挖坑使绊子,实在令人不喜。

    谁知他有意退避三舍,那边小唐打马过来,却慢慢驻马,看着他唤了声:“郭侍郎。”

    郭建仪见他居然醒过神来,又偏眼尖看见自己了,只好也停了马儿,转头向着小唐做了个揖,道:“唐侍郎。”

    彼此隔空相望,郭建仪忽见小唐仿佛跟平日有所不同,只说不上来是如何。他因不想跟小唐打交道,自然更不想深究,拱手作揖之后,便欲告辞,不料小唐却道:“郭侍郎,如今难得空闲,不知可否一块儿喝上两杯?”

    从郭建仪尚是少年时候,便认得小唐,那时候因深知此人厉害,自然是格外敬仰,处处小心,如今同朝为官,又免不了有那些种种心结,交情反比先前更淡了。

    这却也是小唐头一次开口说要请他吃酒,郭建仪微觉诧异,本不愿横生枝节,然而望着对方脸色,却不知为何心中一动,竟答应了reads();。

    两人来至酒楼之上,自落座到菜肴上齐,寥寥地并未说几句话。一直到小唐举杯出言相让,两人才吃了一杯,气氛仍是无法缓和。

    郭建仪心知小唐如此相请,又见他面色有异,隐隐仿佛忧心忡忡似的,便猜他必然有事,只是丝毫不敢放松,生怕一不留神,又被他所坑罢了。

    如此一直吃了三杯酒,小唐才开口说道:“近来户部的事儿不少,郭大人颇见憔悴了。”

    郭建仪便道:“各处皆不清闲,听闻沙罗国使者又提无礼要求?”

    小唐点了点头,道:“边界三国,沙罗独大,论疆域只比我朝略小一些,其他的天竺,尼博尔两国,因国力不强,便以沙罗马首是瞻,倘若再闹起来,只怕……总之不可小觑。”

    郭建仪不由问道:“唐大人莫非就是在为此事忧心?”

    小唐见他如此相问,不由笑道:“竟给郭大人看出来了。”

    郭建仪问过一句,便不便再多言,只是又喝了两口酒,心内暗想:“以他的为人,本是擅于周旋迎送,先前也有几次列国来朝,他皆应对周全,不在话,今次却是如何?”

    郭建仪心中自忖,小唐却望着他,忽然问出一句令他十分意外的话来。

    却听小唐道:“郭大人跟应公府素来亲厚不说,又向来跟新科状元凌绝甚是相熟,我说的可对么?”

    郭建仪停手,抬眸看他,不知他因何忽然问及此事。

    小唐看出他心中疑惑,微微一笑,道:“恕我冒昧相问,却不知……凌绝,跟怀真丫头,竟是怎么回事呢?”

    郭建仪一震,双眸不由微微眯起,凝视了小唐半晌便问:“唐大人何出此言?”

    小唐笑看他道:“郭大人只需告诉我一句实话,他们两个……竟是如何呢?”

    郭建仪闻听此言,心中已经极快地转了几转,以小唐为人,绝不会无端端问出这般没头没脑的话来,难道他……

    郭建仪垂了眼皮,思量片刻,便说道:“其实,他们两人之间的事儿……我也并不是十分明白。”

    小唐问道:“哦?愿闻其详?”

    郭建仪双眉微蹙,忽地笑了笑,道:“我曾戏言他们是前世的冤孽……唐大人可还记得不曾?当初怀真他们才上京不久,老太君做寿那天……就是唐大人为怀真请了宫内太医的那日,你可知道,怀真是因何不好的?”

    小唐凝眸相看,等他回答。

    郭建仪略把当日的情形说了一番,道:“若说怀真丫头,对谁都是十分礼数周详,独独面对小绝,便有一种跟对别人不同的情形来,尚武堂那件事您大概也是听说了,小绝不顾性命也护着怀真……事后,那丫头也是伤心的很,毕竟是因她之故带累了小绝受伤,故而我曾笑言他们系前世冤孽。”

    小唐不言语,只是垂眼,又慢慢饮了一杯。

    郭建仪心头思忖,片刻又道:“若不是近来怀真大了,两个也已缓和了,还似先前那种情形,倒像是欢喜冤家似的reads();。”

    小唐听到“欢喜冤家”四个字,手上一抖,便咽了一口冷酒,微微闭上了双眸,只觉今日的酒水甚是烧心。

    郭建仪不动声色,打量他的神情,隔了会子,才问道:“唐大人因何又问起他们两人来了?”

    却听小唐呵呵笑了两声,垂眸半晌,才说道:“前日……我看到他们两个人甚是亲昵……我心中故有不解。”

    郭建仪着实地才惊了,问道:“这这从何说起?怀真她……素来谨慎守礼,何况小绝虽年轻,却也非轻薄之人……”

    小唐徐徐地吁了口气,道:“我亲眼所见,哪里有假?”说话间,便将身子往椅背上靠了靠,脸颊上浮出淡淡地醉红来,微微闭上双眸,看来竟有几分落拓寂然之意。

    郭建仪心中惊跳,心知此事必然有蹊跷,然而是小唐亲眼所见,又说什么呢?何况……倘若他当真是这么以为的,细想想……倒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因此郭建仪在心中掂掇之后,便不再说什么,只默默地又吃了杯酒,两人才各自分别了。

    夜寂静,只有烛火摇曳,映的人面上神情阴晴不定。

    怀真听完了郭建仪一番话,呆了呆,问道:“唐叔叔他说……看见我跟凌绝亲……昵?是……真的?”

    郭建仪点了点头,满面苦涩之意:原来当时他因一时私心,并不曾着意澄清,反而颇说了那些误导的话……只怕小唐竟是信了,故而在朝堂上之时,才提出了琼林宴赐婚之事。

    故而先前郭建仪才觉着自己犯了大错。

    此刻,郭建仪又想了会儿,便问怀真道:“这到底又是如何?你跟小绝……我只觉着并不可能,但唐大人说是亲眼所见,他又不似是会妄言之人。”

    怀真听了郭建仪所说,心中也极快地想了一想,便记起那天晚上,小唐才走,凌绝便来了,两人不及进屋,在院子里吵了一番。

    当时因凌绝说要求皇上给他们赐婚,怀真惊得失魂,差点一头栽倒,却被凌绝抱住,当时他似乎还胡言乱语了些什么……她因一刻气怒迷心,竟没有反应过来。

    如今想想,多半就是那一幕……竟给小唐看见了。

    怀真仰头,也闭了双眸,竟连解释的心也没了,只微笑道:“果然……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郭建仪见她脸色亦是不好,有心安慰,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低低道:“怀真,必然……是因为我的错……”

    怀真听了,便走到他跟前儿,郭建仪抬头看她,有些怔怔然。

    却听怀真温声说道:“小表舅,这不是你的错,只是我的命罢了,从来都是一样,改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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