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先生看出她担忧之意,便道:“不必想太多,人与人之间自有缘法,若是有缘,便自珍惜,等缘尽了,也是无法的。”

    怀真似听出他有些弦外之音,便问道:“先生这话,是说世子,还是……”

    竹先生笑道:“你这丫头,这样还不了悟?何尝只是说他们,难道你不是的?”

    怀真才明白他果然有说自己跟唐毅之意,便低了头,轻声问道:“却不知我跟唐叔叔,是什么缘法呢?”

    竹先生双眼几眨,笑道:“如我所说,只当珍惜罢了……”

    怀真就看他,本想等他再说几句,谁知竹先生说到这里,心中转念,竟又道:“你可知,昔日你父亲在南边儿的时候,我曾见过他?”

    张烨正要拦阻不叫他说,见状只好不做声了,只是嘟起嘴来。

    怀真其实早就听应兰风念过此事,见竹先生又提起来,便凝神静听。

    竹先生道:“那日我见了他,就觉得他面相不对……竟像是被人改了运道一般,后来进了京,又遇见了你……跟唐毅他们一干人等……”

    竹先生说到这里,就皱起眉头来,仿佛遇到极大难题。

    怀真的心却无端跳动,道:“然后呢?”

    竹先生又道:“原本我觉得此事实在是匪夷所思……我也是头一遭儿见,竟像是有人行逆天改命之事,变了你们其中一人的命数……然而牵一发而动全身,倘若那人……命数生了变动,自然也会牵连他身边儿的人运道亦生变,只不过这擅自逆天改命之人,只怕要背负极大的罪孽……不得善终呢。”

    怀真心跳更快,紧紧地抓着胸口衣襟,脸色微变,道:“先生……可知道是谁行此事的?”

    竹先生思忖了会儿,道:“芸芸众生,我又不能一一得见,纵然是你们身边儿的众人,也不是能都认得的……就算见了,也未必知晓,此乃天机,凡人再怎么能掐会算,也是不能蠡测其中玄妙。”

    张烨在后听了,忍不住笑道:“说了这许多废话,还不是‘师父不能’的意思?”

    竹先生气得瞪他一眼,道:“多嘴。”

    张烨冲着怀真挑挑眉,果然不言语了。

    怀真听了张烨插科打诨了几句,心却略定了些,因低头细细地寻思了一会儿,仍是毫无头绪,便试着问道:“先生……此前您跟……跟唐叔叔所要的那噬月轮,是不是也跟此事有关?”

    竹先生听她问,便又含笑点头,道:“我也正想说此事,原本我心想……是谁人有这般能耐逆天改命呢?后来知道唐大人带回来的东西是噬月轮,才算恍然大悟,此物必然就是其中关窍。”

    怀真心头颤动,眼神几变,问道:“这东西……既然是唐叔叔从沙罗带回来的,那么是不是……”

    竹先生知道怀真要问的是,是否是唐毅用了逆天改命之法,当下敛了笑容,又想了会儿,摇摇头,面上却略有疑惑之色,缓声道:“我方才说过,行此法之人,只怕不得善终,然而唐毅……他福泽深厚,不似是个……”说到这里,又微微皱眉。

    怀真听了“福泽深厚”四个字,竟松了一口气,却又疑惑问道:“这般说来,就不是唐叔叔了?”

    竹先生苦笑道:“丫头,你要把我问住了,我说过……天机玄妙……”

    张烨在后又吐了吐舌,怀真见状,竟似苦中作乐,便也笑了起来。

    竹先生又略说了几句话,便起身告辞了。

    只临别之时,张烨不免对怀真叮嘱道:“怀真,我要出京了,以后也不知还有无机会再来看你……你可要好生保重呢?”

    怀真感念他一片真心,便点头道:“哥哥也要好生保重……我觉着,必然会有相见之时的。”

    张烨还未说话,竹先生听了,却回过头来,打量了两人一会儿,苦笑道:“罢了,不要再说了,有生出许多牵绊呢。”唤了张烨,便出府而去。

    怀真想到这里,抬手在眉心轻轻地揉了揉,垂眸之时,忽地见皓腕玉色,原本上面的青紫之痕早就不见踪影了。

    怀真定定打量了会儿,便举起手来,将脸儿慢慢地捂住,眼睛闭上,目不能视物,只有一团漆黑,仿佛无边深渊。

    耳畔却有鞭炮之声连绵响起,那一身大红吉服的新娘子,端坐在龙凤床边儿上,微微低着头,有些紧张,亦满怀喜悦。

    不知等了多久,几乎快要睡着了,才听到房门声响,吓得她猛然坐直了,手在裙上一抓,知道是他回来了。

    耳边果然听到喜娘们的声音,而那人的声音微冷,又含着些醉意,便遣了她们出去。

    怀真暗暗地睁大了眼睛,喜帕之下,却什么也看不见……

    终于,那人走到跟前儿,她惊喜羞怕,便紧紧地闭上眼睛,等待他揭起喜帕的那刹那……谁知,身边儿的床一颤,怀真偷偷看去,却见是他倒在床/上,竟似是睡了过去。

    这一夜,龙凤烛滴了好些泪,点点滴滴,空到天明。

    而怀真心里忐忑,几度想睡,却又不敢,心想着他或许会再起来……如此竟靠在床边儿,整整一晚上,双腿都酸麻了。

    次日,凌绝便向她致歉,只说自个儿喝醉了。怀真哪里肯怪他?但凡是心爱,他不管做什么都是最好的。

    于是依旧喜滋滋的,改换了妇人装束,一块儿去拜见婆婆。

    起初,凌绝并不曾跟她有过什么肌肤之亲,然而除此之外,他对她当真是极好的,尤其是在人前,那股温柔体贴之意,让她又觉羞怯,又觉受用。

    只是夜间……怀真虽然略觉纳闷,但因觉得他如此,自然有他的道理,就由得他去罢了。

    一直到数日之后,那天晚上,凌绝回来,呆坐了会儿,一言不发,脸色亦不太好。

    怀真嗅到他满身酒气,便道:“如何喝这许多酒?可难不难受呢?我叫她们做醒酒汤来喝。”她起身欲叫丫鬟,凌绝却忽然猛地将她抱了回来。

    怀真委实……很难形容那种痛,想来凌迟也不过如此,连每一次想起来,都觉浑身发冷,苦不堪言。

    后来,也曾有过几次,却均是如此,每一次,都像是要了她的命一般,疼得她几乎晕过去……渐渐地,竟惧怕起这回事来,只当天底下的夫妻均是这般,谁让她喜欢他呢?既然做了夫妻,只得忍着罢了,倘若连这点儿都不能为他忍,她岂不是白喜欢他一场了。

    何况虽然床笫之间是这般地狱似的,其他时候,凌绝却依旧温存款款地,呵护备至,委实叫她说不出一点儿的不好来……

    如是,几年夫妻,怀真心里唯一盼着的,只是想不要再行那种事了,每次想起来,心都也缩成一团,生不如死。

    当时因喜欢他,故而不觉得如何。

    后来知道他是别有心机……那些因喜欢而宽恕跟淡忘的痛,便成了折磨跟极大的羞辱,无法接受,亦不能原谅。

    本来怀真已经竭力遗忘,何况她笃定不嫁人,自然不会再担心其他,这几年来,本也不在意了……谁知,竟又有了小唐。

我们只是内容索引看小说请去官方网站
首页 页面:19743 19744 19745 19746 19747 19748 19749 19750 19751 19752 19753 19754 19755 19756 19757 19758 19759 19760 19761 19762 19763 19764 19765 19766 19767 19768 19769 19770 19771 19772 19773 19774 19775 19776 19777 19778 19779 19780 19781 19782 19783 19784 19785 19786 19787 19788 19789 19790 19791 19792 19793 19794 19795 19796 19797 19798 19799 19800 19801 19802 19803 19804 19805 19806 19807 19808 19809 19810 19811 19812 19813 19814 19815 19816 19817 19818 19819 19820 19821 19822 19823 19824 19825 19826 19827 19828 19829 19830 19831 19832 19833 19834 19835 19836 19837 19838 19839 19840 19841 1984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