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烟苦笑,因凝眸想了会儿,便道:“你可还记得……上回你进宫,咱们去凝香亭陪皇上御膳时候,我说的话?”说到此,便停了停,咳嗽了声,又道:“当时我说,有时候并不是犯了错,才是错,在这宫内,只怕皇上宠爱你,就是大错儿了。”

    含烟说到这里,又竭力咳嗽了一阵,弄得脸上涨红。

    怀真忙又给她顺气,等含烟好了些,才又问究竟。

    含烟徐徐说道:“后来,却似一语成谶了……皇上不知为何,慢慢疏远了淑妃娘娘,更加遣散了好些宫人……却只宠爱我一个。”

    怀真静静听着,心里略有些惊跳。

    只听含烟道:“那日……淑妃娘娘去见皇上,偏我在内,皇上竟不肯见她……后来我伴驾出殿,淑妃娘娘派人叫了我去……表面儿是问皇上的情形,又嘉许我,说我很得皇上宠爱,她自也喜欢。然而……你不知当时……她的模样……”

    含烟说到这里,浑身有因恐惧而微抖,仿佛又回到那日,――淑妃派了宫女叫她前往,进了殿内。

    含烟行礼过后,淑妃娘娘和颜悦色,叫她坐了,问起许多成帝的事儿,又说了若干的好话。

    然而,当淑妃说话之时,那双眼之中,却仿佛有一把刀子,缓慢而肆意地凌迟着眼前之人。

    含烟无法相信,世间怎会有这样的人,口中说的都是动听的话,然而脸上却仿佛戴着一张假面,撕来之后……只怕是狰狞如兽的真面孔,随时会扑上来,择人而噬!

    她起初尚未知觉,渐渐地便察觉那股恶息,魂不附体,竟不敢再看淑妃一眼reads();。

    含烟虽知道在这宫中,十分得宠也未算是好事……尤其是在此刻,然而却想不到,淑妃竟对她如此深恶痛绝,恨不得将她嚼吃了似的!那股磨牙吮血的气息,从这样仪态万方保养极好的淑妃娘娘面上透出来……简直比画皮尚惊悚三分。

    自淑妃宫内退出来之后,或许是因吓得怕了,当日就得了病,卧床不起了。

    伺候她的宫女们离开报之淑妃,太医院自派了人来给她诊断医治,但就从那日起,含烟的病竟从未好过……反而一日比一日更重似的。

    含烟边咳边说,断断续续把事情说了一遍,怀真听罢,亦觉着不寒而栗。

    含烟道:“我近来更觉得身上不好,所以再忍不住了,想趁着自己还有一口气在,好歹看一看你……我也……”

    怀真不等她说完,便伸出手来,捂住了含烟的嘴,不许她说那不吉利的话。

    含烟只得停口,怀真见她眼中又有泪出来,便拿帕子轻轻拭去,因轻声说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自古以来就是这样,只想不到,在这宫内……也是如此。”

    怀真说罢,便道:“然而姐姐的身子原本不差,哪里就一病如此了?纵然受了惊吓,太医院的大人们何等高明,难道就调理不了?”

    含烟道:“我焉能不知……只怕……是得罪了‘她’……如今后宫只她为尊,我……”

    怀真咬唇道:“虽是淑妃娘娘为尊,难道就能许她草菅人命不成?”

    含烟忙道:“不可这样说的!”说话间,就四处打量,又道:“我这宫中,亦多半是娘娘的耳目,我不叫你进宫来,就是怕把你也连累了,好丫头,你且体谅我的心呢?”

    怀真忍了忍,便不说别的,只答应了,又问道:“姐姐如今吃的什么药,是哪个太医给姐姐调理的?”

    含烟咳了声,道:“是夏太医……我见他人倒是不错的。”

    怀真一怔,道:“原来是他……”

    含烟见她认得,便问起来,怀真就把府内曾请过夏太医的事儿也说了一遍,道:“既然认得,就好办多了,我亲自问问夏太医,如何他那样妙手,我先前有些不好,他便调理的头头是道,姐姐身子比我强许多,反而是这样呢。”

    含烟急得拉住她道:“不许你出面儿,倘若给淑妃娘娘听见,连你都不好了。”

    怀真摇头道:“总要有人戳破了这层纸,不然的话,难道就不管姐姐的生死了?”

    说话间,恰好夏太医按例过来给含烟诊脉,宫女在外报了,夏太医入内,见怀真也在,不免见礼。

    怀真道:“夏大人,你是认得我的?”

    夏太医仍是那副笑面,便笑道:“唐三少奶奶安好,如何不认得呢。”

    怀真道:“上回我病了,还要多谢您妙手回春。”

    夏太医道:“不敢不敢,其实少奶奶除了身子有些虚外,并无什么大碍的……”说到这里,心中一动,忙停了reads();。

    怀真因不知他给自己诊断后……对小唐说的那些话,因此倒也不以为意,只道:“只是我不明白,如何太医对我药到病除的……可是对良妃娘娘,竟是耽搁了这许多日子,还是不好呢?”

    夏太医一怔,便低头去,只是讪笑:“这个……是病情不同罢了,有的需要慢慢调理,有道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急不得呢。”

    怀真淡淡笑道:“已经月余了,还要多慢?何况一点儿起色都没有,反倒加重了……此事你可同皇上禀报过了?如今姐姐正得宠,若有个万一,皇上可也不依饶的呢?”

    怀真说着,含烟便要拦住她不许她说,怀真只按住含烟的手。

    而夏太医听了这两句,越发色变,又勉强笑了一笑,道:“老朽开的药方,委实是没有差的,就算皇上怪罪,老朽也是尽力了呢。”

    怀真听这话仿佛别有一分意思,便试着问道:“夏太医敢保证自己的药方没差?”

    夏太医抬眸,同她目光相对,点头肯定道:“老朽是对症药的,绝对不会出错。”

    怀真见他如此,越发有几分明白,便问:“既然药方上没有差……那么,药呢?”

    夏太医一抖,因低了头,半晌才说道:“这药……却不归老朽管,开了方子后,自有专人熬药送来给娘娘用。”

    怀真道:“熬过的药,太医可过目了?”

    夏太医只得又陪笑说道:“又何须过目呢……难道还会出错不成?”

    怀真听了这话,心中动怒,只不好对夏太医如何,就只点头道:“说的也是,宫内各司其职,我倒是多话了,大人可别放在心上。”

    夏太医见她忽然放自己一马似的,暗中松了口气,却见怀真为了含烟如此……他惯常行走宫廷跟权贵家中,是再油滑玲珑不过的心性,又深知怀真是小唐的心头之人,自然不敢怠慢马虎。

    夏太医因在心里一合计,就也笑着回答说道:“三奶奶说的是,我只负责诊脉开药方,其他内宫的事,又哪里轮到我置喙呢。”

    怀真听到这一句,再也没有话说。而夏太医便诊脉过后,告退而去了。

    半晌,果然熬好了药,就有宫女端了进来呈上,却并不退,只站着在旁。

    含烟端起药碗,闻到那股味道,胸口作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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