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真听到这里,便起身含笑道:“太太且跟舅妈自在说话儿,我好去看看敏丽姐姐如何了。”说着,便行礼自去。
唐夫人见怀真去了,因埋怨鲁舅妈道:“你也该管管你这嘴,怀真这孩子表面儿不说,心里必然是恼了。”
鲁舅妈摇头咋舌,道:“姐姐你怎么竟像是怕这小丫头一样……她走了倒是好,有些话当着她的面儿反是不好说的,你且看看她,生得这样瘦弱纤细的,哪里是个好生养的模样儿?若是别的女孩子,这会儿只怕早就有信儿了!我先前跟你说的话,你只当耳旁风,毅儿都这把年纪了,还不着急更等什么时候儿?你们这府里人丁又这般稀少,照我说,不如给毅儿纳一房好生养的妾室,早早儿地多生几个,至少去了一桩心事!”
唐夫人又气又笑,又恼又叹,瞪了鲁舅妈半晌,说道:“我自然是盼孙子孙女儿的,然而我也是疼怀真的,且不说她是不是好生养的,我心里当她是亲闺女般,跟敏丽没什么两样……她几时生都罢了,我左右等毅儿成亲都等了大半辈子,也不差再继续等孙子孙女儿,又急个什么?”
鲁舅妈见她这般维护怀真,目瞪口呆。
唐夫人又道:“何况毅儿虽然孝顺,但我看他疼怀真的心意,眼里是容不别的什么人的,我自忖是没这个本事劝他纳妾,你要是觉着自己能,你便去跟他说……若他答应了,当真多个三妻四妾,生些子孙满堂,我自也感激你。”
鲁舅妈闻言,巴几欲坠地,原来她因知道长姐的性情是最温和不过的,故而时常胡言乱语,然而面对小唐……却每每只是讷讷不敢多话,只陪小心还来不及。
如今听唐夫人叫自个儿去跟小唐说纳妾,她哪里敢露这个脸,因讪讪地说道:“瞧姐姐说的,我不过是为了你们这府里好罢了,你觉着对的便听,你觉着不对的,就当我放了个屁罢了,何必恼怒呢。”
唐夫人听到这里,才笑着摇头:“够了,姊妹们见了,非要说这些没趣儿的,先前,我在敏丽跟毅儿身上也算是操碎了心,只可惜总是没用……何必又操不够似的想到孙子孙女儿上头去?从此之后你也不许再说这话,不然……你以后就别来找我,我也再不去你们府上了。”
鲁舅妈见她斩钉截铁说了这许多,果然不敢再放肆,于是就转开话题,只说别的去了。
然而唐夫人虽然斥责了姊妹,可心里未尝不也是有些怨念心苦的……实则是盼孙子孙女儿盼的心焦,怎奈面上仍是要掌着而已。
却说怀真先前虽借口离开,然而却并不曾真的去,只是躲在那门后听鲁舅妈如何说,又听唐夫人如何答罢了,听唐夫人把鲁舅妈痛斥一番,怀真心中虽然安慰,可想到鲁舅妈所说,心底却又沉甸甸地起来,竟把先前一心想调香的喜欢给打碎的无影无踪了。
怀真因闷闷地,也不去敏丽房中,只恹恹回了房。
半晌听外头说鲁舅妈要去了,怀真也并不曾出来相迎。
只是唐夫人担心她心有不快,又特地来探望,怀真只得打起精神来,同她说了会儿话罢了。
不提唐府之中,怀真因鲁舅妈来访而触动心事,郁郁寡欢地。只说与此同时,就在礼部之中,小唐却正也因一事苦恼。
只因先前,因新罗国发来消息,使者已在路上,因册封世子之事特遣人来舜,小唐便传那同文馆之人来,问会新罗语的那几人如何。
那人听了,不免色变,有支吾之态。
小唐察觉不对,又问详细,一问之,才知道原来那原先的五人,两个年老耄耋,一个缠绵病榻,都是不中用的,剩的只有两人而已。
偏偏这两个人,因年青,又因素来大意,疏于练习,竟十分地不熟练,不论听声或者出言,皆都不上台面。
小唐大怒,当命人严惩上负责之人,然而使者已经在路上,若赶得快的话,只怕不出两三个月便到,当忙召集其他众人,虽然勉强能听听说,然而一国的颜面,在这言语交流之上表达的最为直接,堂堂大国竟是这般,岂能拿得出手?
偏那同文馆的主事之人尚且心怀侥幸,竟说道:“昔年那新罗国来使,他们都是会中国语的,交流竟是无误,也从来不用我们的人跟随译文,是以大人很不必焦虑。”
小唐听了这话,越发不怒反笑,道:“新罗小国,尚能精通我中国话,我堂堂中国,反而找不出能精通他们话的?人倒是礼尚往来,倘若国人都似你这般傲慢自大,固步自封,只怕国将不国!”当便叫人拖去打!
是以先前那几日,小唐夤夜回府之时,才每每地心怀恼怒或者面有不愉之色。
只因培养一名译者,并不是一朝一夕之事,仓促里哪里能寻到那言语流利之人?虽然那主事之人该死,只是小唐也自省自责:他接手礼部虽然还不过几年,其他众事向来繁忙,分神不暇,又因也知新罗不过小国,不免便也有些怠慢大意了,果然一时的疏忽,竟果然出了这极大的纰漏。
小唐思及此事,便不由懊悔,然而只能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只警醒自己:以后行事更要谨慎小心,半分儿的马虎都不可,一切皆要以此为鉴罢了。
是以前些日子,礼部才张榜召那会新罗言语之人。
而自榜文出了之后,果然也来了许多会说新罗话的人,只是面目可憎者不能取,来历可疑者不能取,另外就是异族之人亦不能取……如此一来,便竟刷掉了大半儿。
这一日,却忽地又有一个人来到,底那些把关的诸人一一都通过了,众人都十分赞许,便推他来见小唐。
小唐这一关,却也是最后一关,但凡是他首肯了的,自然便是取了。只是底人把这来者的档案给了小唐,小唐低头看了一眼,觉着名字有些眼熟……又仔细瞧了会儿,心中一震!
原来,这上头写得名字竟是王曦,身份,却是王克洵的长子,也是现如今应兰风的义子王曦。
小唐忙命人传进来,顷刻,果然有道人影在门口出现,小唐一眼扫过去,略觉异样,只不做声。
那人低着头走了进来,至案前行礼,道:“小人参见唐侍郎。”
小唐端详了“他”一会儿,心中虽惊,面上却仍毫无表情,只道:“你便是王曦?”
来人点头称是,小唐问道:“你会新罗语?你且说几句来听听。”
小唐因也会几句新罗话,不过是彼此招呼,日常惯用的罢了,然而听对方说话,却也能明白大概。这王曦见他如此吩咐,沉默片刻,便果然张口说了几句。
小唐挑了挑眉,听他的字正腔圆,果然是正经的新罗语的口吻,且难得的并无杂音,声儿却也动听。只不过……
小唐微微冷笑,道:“你说的是什么?”
王曦身子一抖,却仍是不敢抬头:“小人说的是新罗语。”
小唐道:“本官难道不知的?只问你所说的新罗语,译成中国话是什么。”
王曦顿了顿,终于说道:“他单枪匹马,与敌交锋,左冲右突,势不可挡,傲慢之众纷纷退避,只杀至暮色笼罩大地,而冰雪必将在冰川上,铭刻他绝世之战绩。”
这几句话,小唐一听便记起来了,当年他送清弦公主和亲回来,路上那土人领路,曾唱起这首他们本族的民谣,说是献给小唐的――当时小唐自不知情,谁知道此后,竟果然应验。
此刻小唐凝视着王曦,复又冷笑:“你自哪里听来的?”
王曦仍是垂着头,恭恭敬敬道:“曾有个在西南行商的客人,说是西南之地甚是风行,若是走夜路怕了,便会唱起这首土歌,能够驱退邪祟,让虎狼也都远避。”
小唐默然无声,嘴角微动。
王曦深吸一口气:“然而小人也知道,这首歌原本是说唐大人的。”
这时侯,小唐左右两名侍者温平陈基听了,都是啧啧称奇,又都觉着这王曦果然是难得的奇才,且又急变,竟能这般“投其所好”,拍马也拍的这般高妙。
两人对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都觉得此人不留在礼部,实在是天理不容。
忽地听小唐淡淡道:“你可知礼部招译者,最要紧的一条是什么?”
这个却是闻所未闻,连侍者也面露疑惑之色,王曦却也机变聪明,便道:“身为译者,最要紧的便是要忠信本意,文辞通达。”
我们只是内容索引看小说请去官方网站
首页 页面:56597
56598
56599
56600
56601
56602
56603
56604
56605
56606
56607
56608
56609
56610
56611
56612
56613
56614
56615
56616
56617
56618
56619
56620
56621
56622
56623
56624
56625
56626
56627
56628
56629
56630
56631
56632
56633
56634
56635
56636
56637
56638
56639
56640
56641
56642
56643
56644
56645
56646
56647
56648
56649
56650
56651
56652
56653
56654
56655
56656
56657
56658
56659
56660
56661
56662
56663
56664
56665
56666
56667
56668
56669
56670
56671
56672
56673
56674
56675
56676
56677
56678
56679
56680
56681
56682
56683
56684
56685
56686
56687
56688
56689
56690
56691
56692
56693
56694
56695
5669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