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珍乐颠颠地跑了来,见了怀真,便笑着把前事又说了一遍,又掏出银票,说道:“妹妹,这里是四千八百多的银子,你且过目。”

    怀真活了两世,手上从未沾过一个铜板,连这银票自然也是才一次碰,拿过来看了两眼,又是稀奇,又是喜欢,笑道:“何必跟我过目,当初跟哥哥说过了,分我三分就好,你算一算给了我便是了。”

    张珍摇头鼓嘴地说:“使不得,我原也没答应。”

    怀真笑道:“你又要在外奔波,又要用人手,用香料,我只白出一个方子罢了,三分已经是多了。”

    张珍道:“你这是要让我恼呢,别说是我,容兰也不肯答应,若不是妹妹,哪里白得这许多银两?”

    原来自从张珍接手家里的商号,只因他为人老实忠厚,从不肯行那些投机取巧昧心取利之事,倘若给他见了有那为商不仁的,他还要训斥一番,故而所有铺子也都不温不火,亏得张家财厚,倒也不在乎这些……

    谁知因了这一宗事,宫内采买又到百香阁亲求合伙,竟让张记在京城之中大大地露了脸,那些自上而的人见了张珍,才都刮目相看。

    何况是跟怀真有关,自然更与天人不同……张珍赌气说道:“你若硬要三七分,只是你七我三。”

    怀真见他说的笃定,便笑道:“世上哪里有这样的人,合着你自己的辛劳用心等都不算了么?那罢了,你做主就是了。”

    张珍这才说道:“我跟妹妹从小就好,不比别的人,因此我也不跟你虚言假套,咱们就只平分,你说如何?”

    怀真虽觉得沾了便宜,然而见张珍执意如此,就只好点头,张珍便才喜喜欢欢,把银票分了一半儿,剩余零头自己也收着了,笑道:“这样可好了。”

    怀真把银票举在眼前,细细看了会儿,叹道:“天熙熙,皆为利来,天攘攘,皆为利往,真真儿想不到,有朝一日,我竟也是这般的。”说着便又止不住笑起来。

    张珍也大笑,道:“这也是妹妹天生灵秀过人,玩闹似的便能成事。”

    怀真思忖了片刻,便点头道:“我近来因摘了些夜光花,正琢磨着另一个方子……等弄好了,再跟哥哥说。”

    张珍越发喜欢,道:“既然这样,我就拭目以待了。”

    两个人又说了会儿,张珍便告辞而去,怀真看着手中的银子,因她自来都不缺此物,看着倒也寻常,只想着改日回家,给了李贤淑才好……那时候母亲必然喜欢不已,一想到这宗,才又难掩喜色,忙好生把银票收在梳妆匣内。

    又过数日,成帝便发诏书,立熙王赵永慕为太子,昭告天,咸使闻之。

    众百姓都听闻熙王爷是个贤王,因此也都欢欣鼓舞,普天同庆。

    且说成帝颁诏之后,这日退朝,便留熙王在身侧说话。

    因成帝近来身子又且不好,御医们奉了药上来,熙王便亲捧着喂给成帝喝。

    成帝吃了半碗,便嫌苦不再吃了,熙王跪地道:“父皇且忍着些,毕竟良药苦口,父皇身子好了,儿臣也才宽心。”

    成帝皱眉看了他半晌,才缓缓地叹了口气,终于又就着手把剩的都喝了,因说道:“罢了,朕都喝光了,你起来罢。”

    熙王这才又站起身来,这会儿小太监把药碗拿了去,成帝又漱了口,便道:“你且坐了。”

    熙王遵命落座,过了一会子,成帝点头道:“你很好,这段日子你在朕跟前儿,伺候的甚是尽心,朕都看在眼里。”

    熙王忙道:“父皇为何说这话?儿子伺候父亲,不是天经地义的?”

    成帝笑笑,又道:“先前烨儿回来,朕还有些忧心,然而竟也多亏了你,若不是你,他此刻只怕还不知如何呢。”

    ――赵烨自打回京,便极少出面儿应酬,自然也绝少进宫来,只是上回应佩成亲,是熙王特意又去世子府劝说了一阵儿,次日熙王同赵烨两人一块儿前往应公府,这件事群臣上可是看的一清二楚,纷纷盛赞熙王殿慈怀友爱,成帝自然也知道。

    自那以后,赵烨才也逐渐地出府走动,这自然也是熙王的功劳。

    熙王听了,却并无喜色,只是垂头说道:“烨儿的身世十分可怜,身为凤子龙孙,从小却颠簸流离,这般大了才知道身世,儿臣也明白他的心情,何况身为他的叔叔,自然要好生照料他,倘若大哥跟嫂子泉有知,才得宽慰。”

    成帝闻听这一番话,连连点头。熙王又道:“说来,儿臣另有一件事,要斗胆启奏父皇。”

    成帝便问何事,熙王正色便道:“儿臣因想,烨儿为人很是聪慧,只是因从小未受正统教养,才养的这样洒脱性情,此刻有竹先生跟各位少傅等教导,只怕假以时日便自成大器,此刻儿臣膝只安康一女,儿臣便想着,倘若将来烨儿能独当一面之时,便将皇位传给烨儿,――这是儿臣的一点私心,不知父皇觉着可使得?”

    成帝听他说罢,便笑道:“荒唐,这如何使得?哪里有皇位传给侄子的道理?何况虽如此只安康一个,难道以后不会再有什么小皇子小公主的了?”

    熙王道:“只怕都不及烨儿妥当。”

    成帝思忖许久,摇头:“你且不许多想了,烨儿如今才回京,他心思单纯,倒也是好,然而若是耳闻目睹的,沾染了那些……倘若真的生出那异样心思来,反而又成大乱。”

    熙王一震,成帝道:“倘若叫他一生安闲无事,只当个富贵闲王,倒也是他的造化了。何况……这皇位本就不是什么人都能坐的。”

    成帝说着,便看向熙王,目光深沉如墨。

    偌大的寝宫之内,父子两人瞬间都不曾开口,顷刻,熙王才唤道:“父皇……”

    成帝却不待他说,便点头又道:“你很好,不管是心机,为人,都很好。为君者,自是不能非黑即白,你的两个哥哥,肃王太骄强外露,众人虽慑于其威,心中却甚厌之,且他心浮气躁,终究不能成事;至于废太子,他外宽和而内苛厉,然而毕竟善于隐忍,只可惜……”

    成帝说到这里,眼中透出几分惘然来,叹息似的说道:“他到底是功亏一篑……”

    熙王只是看着成帝,似懂非懂,不敢做声。

    成帝目光转动,复看向熙王道:“故而朕说……你很好,刚柔并济,能屈能伸,可进可退,懂时局,识大体,体察人心,若说太子曾占了一个‘天时’,肃王占了‘地利’,你如今,却是天时,地利,人和都有了。”

    熙王仍是低头,只道:“儿臣惭愧。”

    成帝笑了笑道:“朕虽然失去了两个儿子,然而却得了个能承继大统担负江山的好太子。这便罢了,倘若将来,你不负众望,果然成为一代明君,那朕也自会含笑九泉。”

    熙王蓦地抬头,道:“父皇,为何竟说这等不祥言语……”

    成帝叹息一声,看着熙王道:“这些话迟早要说罢了,你不必诧异,朕……另外还有一件事要同你说。”

    此刻成帝斜倚榻上,声音苍苍,看来便是一个垂暮老者,仿佛能听见他身体之中时辰的更漏正在倒数,熙王竟无端有些难过,便垂头道:“父皇……要同儿臣说何事?”

    成帝端详他许久,忽地道:“朕知道你同唐毅自小的交情,跟别人不同……”

    熙王大为意外,不想成帝竟会对他提起小唐,顿时一眼不眨地重看向成帝,屏息静听。

    却听成帝道:“朕要跟你说的事,便同他有关……本来,不必将他牵扯在内的……”

    熙王闻听,心竟无端跳乱,他从来都冷静自持,有名的指顾从容,处变不惊,然而听了这句,却竟意乱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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