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唐面上仍是淡淡的,略说几句,便道:“大王还是快派人去速查此事,既然敢在这时候行刺,只怕所图不小。”
新罗王连声称是,喝令侍卫们严防密查,务必要将刺客捉拿归案。
当有宫婢们上前收拾残局,那新罗王仍然不停地千恩万谢。
早有王妃听说遇刺,也赶着前来,要抱了世子过去,王世子却伸手拽住小唐的袖子,只是盯着他看。
众人都有些诧异,不知到底如何。
小唐对上王世子乌溜溜的眼珠,微笑问道:“世子是想说什么?”
果然,王世子口中咕噜了一句,小唐挑眉,倒是听懂了,原来世子是在致谢,当便也以新罗语回了一句,王世子才展露欢颜,跟着王妃去了。
于是群臣当便散了,又有官员亲陪着小唐来到榻之处,寒暄几句,便告退了。
新罗人退后,小唐的副手便道:“大人,今夜的事有些蹊跷,到底是什么人敢在咱们来册封的时候动手?”
小唐道:“我也正在想此事,只可惜对方并未露面,又是在别国地方,倒是有些难以追查。”
礼部随行来的温平道:“属看那箭射的方向,仿佛不是新罗王,而是王世子。”
小唐颔首,温平见他同意,便又道:“属思忖,这些人早不动手晚不动手,偏在今夜当着咱们的面儿,倘若给他们得手害了世子,对新罗人而言,恐怕也会迁怒咱们,竟也显得咱们无能,因此竟是一箭双雕。”
小唐副手闻言,也点头道:“新罗宫廷目倒是安稳,并没听闻有什么野心篡位者,量新罗人也并没这个胆量敢当面得罪咱们……只怕这行刺者……”
小唐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说到这里,才也说道:“你们所说的无差,早听闻扶桑那边有人暗中潜伏新罗,今夜动手的,既然不是新罗的国内之争,只怕同扶桑脱不了干系。”
几个人一听,恍若醍醐灌顶,温平忙说:“倘若是扶桑人暗中谋划,果然是说得通……扶桑本就敌视我国,又因新罗一直臣服,叫他们无处手,倘若今夜刺杀了世子,既会让新罗内乱,也会离间我国同新罗关系,损了我国的威风……如此竟是一箭三雕,他们从中得渔人之利reads();。”
副手说道:“怪不得选在咱们在场的时候动手,果然居心险恶,十分可恨。”
小唐眸色沉静,道:“先前一路来新罗,路上风平浪静,殊不知有人暗中盯着,只想叫我们放松警惕后,才选在今夜动手,意图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罢了……然而叫我看,今夜举止,也是试探居多,恐怕还有后招,扶桑人诡诈之极,大家务必留意,分毫不可怠慢,明日我也会同新罗王详说此事。”
众人点头遵命,小唐见时候不早,便才叫大家自回去休息。
小唐自回了屋内,有新罗的仆从过来服侍,小唐便都打发了,于灯案前又思忖了会儿正事……正要安寝,却听到外头有些动静。
此刻,就听门上轻轻地敲了两,小唐问:“何事?”
门外有人用新罗语道:“奴婢奉命来伺候大人。”说话间,便将门缓缓地拉开。
小唐抬眸,却见是个垂着头的妙龄女子,微微躬身敛手地进来,又缓缓推上门,也不抬头,就跪在地上,向着小唐磕头,行了大礼,道:“奴婢奉命陪寝。”
小唐闻言微微挑眉,打量片刻,觉出几分眼熟来,原来竟是方才那个领舞的舞姬,小唐便以新罗语答道:“不必了,你退罢。”
这舞姬听了,便抬起头来,却见她已经不似先前那样浓妆艳抹,只薄施脂粉,梳着大髻,倒是透出几分清纯来,望着小唐,楚楚可怜地说道:“小女是奉命前来,若是伺候不好,回头要挨罚的,求大人不要赶走奴婢……”
小唐对上她的双眸,缓缓道:“我会同他们说,不至于罚你。”
舞姬却重又俯首去,只道:“求大人怜惜,求大人怜惜。”说话间便直起身子,抬手把领口的系带打开,将外头罩着的披风褪。
小唐拧眉看去,不由微震,原来她里头竟只穿着一层薄如蝉翼的绢丝纱织衣裳,近似透明,底玲珑凸透,曼妙动人,一览无余地,竟同身无寸缕没什么两样了。
小唐一怔之,却并没做声,虽仍是面无表情,双眸却盯着这舞姬,将她从头到脚细看一遍,眼神微变……
话说这日,怀真晨起,只觉得有些头晕,细细想想,竟是夜间胡思乱想,生了许多噩梦。
却给唐夫人请安之后,便来上房看账本理事,忽然想起许久不见吉祥了,就问底人。
那些人只含着笑,回道:“听闻近来身上有些不好,所以告了假,奶奶也不必担心,没什么大碍……赶明儿就会来奶奶身边儿伺候了。”
怀真到底担心,便想去看一看她,夜雪在旁咳嗽了声,怀真见了,就不再多问去。
看过账目之后,发付了众人,怀真便出门回房去,边走边对夜雪道:“方才我因要问吉祥,你为何拦着我?”
夜雪笑道:“少奶奶不知道,我们也不好同你说罢了……吉祥哪里是身上不好,倒是……”说着,就凑在耳畔言语了几句。
怀真听了,又惊又喜,笑道:“是真的?”
夜雪道:“她们早知道端倪了,只是不足三个月……暂时不好说出口罢了,少奶奶若直问反而不好reads();。”
怀真点了点头:“这也罢了,是大好事,横竖不是病……我也放心。”
而近来,因太子监国之后,果然也料理了言官弹劾应兰风之事,那原先往泰州负责彻查的官员回来禀报,说是应兰风在泰州地方的官声甚佳,并无纰漏。
只因这郭继祖的案情过了甚久,加上相关的案卷丢失,刑部主事又死无对证的,故而太子便只申饬了应兰风一番,责他行事疏漏又罚了三个月的俸禄了事,除此便并没别的。
怀真因此也才安心,加上先前清妍公主那些话,这段日子来,怀真只埋头在唐府之中,或者理事或者调香,间或又做些针线,竟也十分忙碌……连应公府也甚少回去,生怕若真个儿又凑巧遇见凌绝……
怀真如今虽跟凌绝并没什么不可言说,只因她素来心慈,又加推己及人,却也懂清妍的执念心思,故而特意避嫌些罢了。
如此,暑气渐消退,转眼间便入了秋,新罗传了消息回来,说是册封大典已经过了,一切安然而行,不日便会启程回京。
怀真又得了小唐的亲笔信……上头所说种种,却万万不足以为外人道,怀真自己看着,也觉得脸热心跳的很,那种种的深情缠绵,竟比他素日在家里的时候更甚万倍,又哪里能给敏丽或者唐夫人知道?
因头一遭儿跟小唐分别这许久,怀真心里未免有些空落落地牵挂之情,然而因得了他这满是蜜语甜言的信笺,倒仿佛他仍在身边儿一样……于是夜深人静或者想念的紧之时,便拿出那信来看上两眼,便似看见他就在跟前儿含笑凝睇,温声款款似的,于是倒也十分欣慰。
秋风乍起,转眼间竟到中秋时分,正是佳节团圆之日,这一天,怀真便同敏丽唐夫人三个,齐聚在唐门长房这府内,合族中人一块儿欢度中秋。
过了晌午,众人其乐融融,正吃酒看戏,便见几个女人抬着两个箱笼进来。
为首的一个,打扮的十分华贵气派,怀真认得,这是唐大奶奶的陪房胡庆家的,颐指气使地指挥着女人们把箱笼放,打开看时,原来是预备的赏钱等。
上面唐老太太见了,十分欢喜,笑声连连。怀真因见怪不怪,也不理会。
然而台上的几个小戏们见了赏钱,倒是越发卖力起来,唱念做打,越发抖弄精神,老太太见状,笑道:“可怜见儿的,像是猫见了鱼一样呢,快别勾着他们了,先赏了罢。”
胡庆家的闻言,便也低低笑着对台上道:“偏这些小猴崽子们眼尖知趣儿的!会讨老太太的喜欢。”当便命众人赏,顿时一片热闹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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