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旁边含烟听了这许多话,便呆呆地看着赵永慕,断想不到他竟会说出这些话来。

    赵永慕说到这里,便又磕了个头,道:“我很明白父皇的心思,无非是想要社稷百年,稳固安泰,然而所谓国家,一国要安泰强盛,无非是千万家族安泰强盛,男儿本该心胸旷达,为国为家,又如何总是目光短浅地苛拘眷内,每每横生多余事端?儿臣曾也命人做了算计统筹,跟昔年祖爷爷在位时候,这多少年来,女子不明不白而亡的事端竟有增无减,近些年来,更是尤甚,倘若如今这般的规制是对的,又何至于如此?如今儿臣用女学的法子,也自教授种种行止规矩,不过也是想叫众人知道,男男女女,不管是谁,都是我大舜的子民,并无谁是草芥,谁又命贵千金的说法,只望从这末微做起,叫世风开明些罢了reads();。”

    成帝张了张口:“你这混账越发说出这些糊涂话来,你莫非是说朕乃是昏……”颤声说着,身子往前一倾,含烟忙紧紧搀扶住:“皇上且保重龙体才是。”

    此刻杨九公也回来,忙劝止:“太子爷,你好歹看在皇上病着的份儿上,且别犟嘴,只快快认个错儿就是了?可知皇上并不是故意生你的气?只还是为了你好罢了,你行这些事,可知多少人眼看不惯?只怕仍是对你不好!――皇上担心的是这一点子罢了,你难道不懂皇上的苦心呢?”

    成帝听杨九公说了,便长叹了口气,冷笑不语。

    赵永慕点头,沉声说道:“父皇担心儿子之情,儿子岂会不知?儿子也自是一片孝顺父皇之心,不过此举,也是为我大舜国势长远算计,并不是儿子的私心罢了,父皇细想便知……还求父皇宽恕。”

    赵永慕说着,便俯跪去,郑重磕了头。

    顷刻间太医已到,成帝冷冷瞥着赵永慕,道:“你且退。”

    于是赵永慕便退出了寝宫,站在门口呆立片刻,转身往外而行,出了宫门,却见有一顶轿子等着,赵永慕端详了会儿,面露笑容,这会儿那轿子里的人也躬身出来。

    两个人见了,赵永慕笑道:“如何只在这里,怎么不进宫去?”

    原来这在外头等候的,竟是赵烨,便打量了他几眼,说道:“我听闻皇上大怒,所以赶过来看看,怎么,那个老头子没有打骂你么?”

    赵永慕啼笑皆非,道:“又口没遮拦了,什么老头子,那是你皇爷爷!”又上打量了赵烨片刻,笑说:“原来你是担心我才来的?可知父皇才痛骂了我一顿呢。”

    赵烨盯着他的脸看了会,见他左边脸颊上红红白白,隐约是个巴掌印子,他便也笑:“好大火气,竟还动了手了呢?”

    赵永慕叹了口气,点了点头。赵烨道:“真的是为了那个女学之事?”

    赵永慕看他一眼:“你还听说什么了?”

    赵烨道:“我听人家说,当今太子爷在胡闹呢,我只不理,所谓‘燕雀安知鸿鹄之志’,何必理会那些闲言闲语,只管做你想做的事儿罢了。”

    赵永慕闻言,大为意外,仔仔细细又把赵烨看了一番,道:“我本以为你也要骂我胡闹,不想却说这话……你……竟觉得我所做是对的?”

    赵烨摇头道:“我又有什么见识?哪里知道对错?然而我知道你的为人是极好的,既然做了此事,你心中必然自有主张,而以你的性情为人看来,自然也是好的事而已。”

    赵永慕微微蹙眉,盯着赵烨看了会,便张开手臂将他抱了一抱。

    赵烨吓了一跳,便挣开去,诧异看他:“这是干什么呢?”

    赵永慕叹息:“倒是想不到,偌大京城,却只有烨儿是我的知己reads();。”

    赵烨噗嗤一笑,道:“这我却不敢当,我浑浑噩噩的,懂什么知己不知己的,只不过我先前跟随师父走的地方多,听的趣事也多,故而你行这件事,于我来说,倒也没什么可惊奇的,只觉有几分新鲜有趣罢了。”

    赵永慕冒险成“女学”之事,既面对世人的非议,又顶着成帝的雷霆之怒,因此心中如担万钧之力,却想不到,这件事在赵烨口中,是如此举重若轻的,竟是他所见千千万万事中微不足道的一件儿似的,只觉好玩。

    赵永慕心中一琢磨,笑着点点头道:“虽看似新鲜有趣,但若是行的好,则关系千千万万人的立身之本,或千千万万人的性命呢,只不知是否能够做成,也不知我是否能够得见如此。”

    赵烨宽慰道:“不妨事,只要肯去做,自然便有机会达成呢。何况老头子也不过是色厉内荏罢了,如今他拿你也是没法子。”

    赵永慕忍无可忍,抬手捂住赵烨的嘴,垂眸笑看他道:“再瞎说呢!老头子……咳!是父皇若是不满我,自然可以废黜我,毕竟还有你这好孙子呢。”

    赵烨推开他的手,冷笑道:“罢了,他敢么?我若是当了太子,你如今做的这点子事儿算什么?只怕我一天行个十件八件的,处处千差万错,只怕更还不够他废黜的呢。”

    赵永慕大笑不止。

    两个人说了会儿话,永慕的心情才算好了些,便约赵烨同他回府吃饭,赵烨知道他先前吃了委屈,不便推辞,就双双上轿,自回太子府去。

    不多时,轿子便在太子府门口停,赵永慕还未轿,就听得一阵吵嚷声响,依稀有人喝道:“太子在此,闲人莫近!”

    忽然有个女子的声音,道:“我便是要见太子!”

    赵永慕心里诧异,便掀开轿帘子看去,忽地见前方停着一辆车,车中来一个女子,生得颇为出色,衣着打扮也很体面,像是哪家的小姐,仿佛有些面熟,只记不得是何人。

    那少女见是他,忙上前来,竟跪地道:“参见太子殿,小女王浣溪,意欲投身太子所建女学,求太子收留!”

    赵永慕听她自报姓名,才想起来原来这女孩子是应兰风所收留的那王家的义女,永慕便惊疑问道:“你既然有心投身女学,倒是好事,只不过跑来此间做什么?自去学里便是了。”

    王浣溪道:“小女不敢前往,只怕会被家里人仍带回府。”

    赵永慕一怔:“这话古怪,你既然要入学,自然要你家人同意呢,敢情如今你是自个儿跑出来的?”

    王浣溪眼中含泪,不能出声。

    这会儿赵烨已经轿来,闻言摇头道:“早知道不是人人喜欢这主意的,然而既然她愿意,自要成全她才是,何况是太子主事,是什么人这样大胆敢拦着?”

    原来赵烨并未见过王浣溪,因此才这样说。

    赵永慕忍着笑,咳嗽了声,把赵烨召到轿子边上,小声道:“你别瞎说,你知道她是谁?是你怀真妹妹的父亲应大人……收留的王家义女。”

    赵烨这才吐吐舌头,后悔说道:“我如何知道,你很该早些告诉我才是,若给怀真妹妹听说,倒要怪我多嘴了reads();。”

    永慕一笑,因觉着此地并非说话之处,也不想同浣溪纠缠,才要打发了她,忽地见有两辆马车急急而来,竟也停在太子府跟前儿,马车上缀着名牌,乃是“应公府”字样。

    浣溪看见,又虚又怕,不知所措,这会儿马车停了,头一辆上来的那人,面白髯长,斯文高贵,长身而立,仪表不俗,正是应兰风。

    赵烨见了,念在跟怀真的情分上,又且因素来敬佩他,便上前作揖见礼。

    永慕本在轿子中未动,如今见应兰风来到了,就也躬身出了轿子,笑着上前叙话。

    此刻浣溪也走到跟前儿,行礼忐忑唤道:“义父。”

    应兰风略同永慕赵烨寒暄两句,看见浣溪上前来,便打量了她几眼,却仍是和颜悦色,道:“我竟不知你有此心,你既然想入女学,为何不当面跟我说明?如今行这般举止,落在别人眼中,倒像是我刻薄了你。”

    浣溪落泪,竟当众跪地,道:“义父饶恕,并不是故意要瞒着义父,只是姐姐她一力拦着,生怕我闹出事来,更不许我跟义父请示,我因没有法子,才自作主张地出来,情知罪该万死。”

    赵永慕跟赵烨听了,才知道端倪,两人对视一眼,还未说话,就见后面的马车上也来一人,却生得鹅蛋脸,十分貌美,气度娴静,跟王浣溪略有三分相似,两人的气质却迥然不同。

    这车来的,自然正是王浣纱,浣纱本不愿在人前抛头露面,因听了浣溪这两句话,便忍不住了车,径直走到跟前儿,先向着永慕跟赵烨见礼,才又对浣溪,柔声说道:“妹妹,家里的事儿,何必闹到外头来,你且跟姐姐回去,我同你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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