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敏丽渐渐能下地,也去探望了怀真几回,然而见她之木讷呆愣,比昔日自个儿魔怔的时候竟有过之而无不及。

    敏丽暗自心惊,却也想不出什么妥帖的法子来劝慰,只是偷偷落泪忧虑罢了。

    还是李贤淑明白,知道她才生产了,不宜太过伤感,反而劝说了几次,又怕她独自一个不能支撑,便命人把应玉请来,跟敏丽做伴儿,因此敏丽倒也得过,只仍是记挂兄长,担忧怀真罢了。

    如今见怀真亲来,敏丽见了,二话不说,便先抱得紧紧地,忍不住又哭道:“好丫头,竟要担心死我了。”

    怀真笑了笑,手抚着敏丽后背,安慰了会儿,道:“如今已经是好了。又怕什么?害姐姐伤心,是我的不是了。”

    敏丽止住伤感,便拉着她来到床边上,叫她看那小孩子。

    怀真低头瞧了会儿,见这孩子的眉目已越发长开了些,更是略透出几分清秀来了。

    怀真便道:“真真儿好看的很,姐姐说他长大了,是随世子多些,还是随姐姐多些?”

    敏丽不由一笑,道:“都是好的。”

    怀真道:“是了,姐姐还没有给他起名字呢?”

    敏丽闻言,便道:“先不着急……我心里想着,等哥哥回来了,叫哥哥给他起个名字才好。”

    怀真愣了愣,不说话。

    敏丽凝视她片刻,拉住手,轻声道:“你别怪我又提起来,不瞒你说,我只觉着,哥哥不是那等福薄命短之人,且他素来又能为……只怕那些消息有误。”

    先前怀真迎送那些来府内问安的各府内眷们之时,早听了许许多多诸如类似的话……谁知近来才又似梦境破碎了般。如今听敏丽如此说,便道:“姐姐说的是,你们手足同胞,只怕心灵上有些感应也未可知。”

    敏丽冲着怀真笑了笑,便道:“这会子虽不是玩笑的时候,可我仍想同你说一句,哥哥纵然不看在我跟太太面上,只瞧着你,他也不舍得就撒手去了。”

    怀真先是一笑,后来想了想,眼眶微湿,喃喃道:“我又有什么好?只怕是白苦了他。”

    敏丽皱眉道:“又说哪门子的胡话呢?可知……亏得我不是个男人,我若是个男人,势必也要抢你,这种苦,且由我来捱才好。”

    怀真本是满心悲感,听敏丽这般言语,却忍不住含忧笑了。

    如此,又在敏丽房中逗留了片刻,才欲回房,谁知刚出了门,就见廊下,一个丫头疯魔似的连跑带窜。

    怀真跟敏丽对视一眼,都觉着古怪,怀真便苦笑道:“我几天不理事,怎么竟是这个模样了?”敏丽听了也笑。

    这会子那丫头跑到跟前儿,气喘吁吁停了,道:“三奶奶姑姑娘……”

    怀真道:“是怎么了?”

    丫头指手画脚了一番,终于说道:“二门上来人了……说说是说是……”结结巴巴,语无伦次,急得敏丽跺脚,恨不得打她。

    廊下的风拂来,吹得衣袂飘飞,怀真静静站着,只觉得身如一根冰桩,早已经没了知觉。

    此刻反倒异常宁静地,只曲着眉心打量这丫头,笑问:“到底怎么样呢?着什么急?”面上虽然安静祥和的,心中却不由狂跳难当,如那冰层之下的激流一般,只觉此刻倘若再来一个绝坏的消息,只怕她立即便要灰飞湮灭,死在这冬夜寒风之中了。

    丫头深吸了一口气,终于石破天惊地说道:“说是三爷没有死!”

    夜间,府中甚是安静,这一声便格外的响亮清楚,怀真愣了愣,竟说不了一个字,还是敏丽瞪圆了眼,问道:“你说什么?哪里来的话?”

    丫头道:“二门上小厮传话,说是先前去长平州的凌大人一行回来了,是凌大人的随从上门上来说的,还说三爷很快便回来了,叫太太奶奶姑娘们别急。”

    敏丽听了这几句,喜的不行,忙便抓住怀真,道:“我方才说什么来着?妹妹可听见了?”

    谁知才一拉怀真的胳膊,她便随着晃了晃,竟站不住脚似的,敏丽跟那丫头忙把怀真扶住了。

    怀真不管别的,且只顾盯着那丫头,问道:“这话是真?并没差错?”此时此刻,竟不敢轻信,如在梦中。

    丫头道:“我也是这样问的呢,听说府里头即刻有人出去探听了,立时就有回报。”

    敏丽抱着怀真,忍着笑说:“这话哪里还能有假的?若是传这样不真的假话,只怕天打雷劈,妹妹,如今一万个心且放在肚子里,哥哥好端端的呢!倒要快些也叫母亲知道……”

    那小丫头喜道:“我去跟太太报信儿!”说着,竟一溜烟儿地又跑了。

    不提唐府之中,人人转忧为喜,笑逐颜开,半喜半惊地等那实落消息,只说在宫中,赵永慕正幽幽闷睡,乍然听闻宫门口报,听在耳中,刹那竟如半空里落下一个雷来。

    永慕翻身跳下龙床,竟不顾一切往外跑了出来,吓得两边儿的太监宫女们不知所措,随身的太监们忙追出来,托靴的托靴,拿斗篷的拿斗篷,紧紧跟随。

    赵永慕浑然不顾,冲出寝宫,站在台阶上往下方一看,此刻夜色幽淡,却见有三道人影自外而来,他眯起眼睛细看,蓦地看到中间那人……

    “三郎!”大叫一声,刹那间眼前已经模糊,赵永慕一把将簇拥到身边儿的太监推开,那才披上身的大氅也落了地,他跳下台阶,便迎了过去。

    底下的人紧走几步,就在永慕赶到跟前儿的时候,便顺势跪下了,口中说道:“臣罪该万死,有负皇恩,还请皇上即刻下旨,命长平州大军撤回!”

    永慕愣了愣,忙把他扶起来,仔细先看了一会子,才用力抱住,此刻竟然发不出一声儿响来,只是无声无息地落泪,满身心的震颤。

    跟随小唐身边儿的,分别是唐绍跟大理寺的梁九,见状都有些诧异。

    小唐一怔之余,微微一笑,却又将永慕推开,正色说道:“皇上,事不宜迟,军情如火,还请速速下旨,勿要引发两国争端才是。”

    永慕见他又提此事,心中一转,当即点头,便急回御书房,边走边打量了三人,忽地问道:“景深呢?”

    小唐敛眉,叹道:“他受了伤,本要入宫回复圣命,只因伤重,是我叫他先好生休养,改日再面圣不迟,请皇上恕罪。”

    百忙中永慕道:“哪里来的罪?如今他是在凌府?快传太医过去!好生看待!”自有内侍领命而去。

    众人来至御书房,永慕飞速下了一道诏书,叫人八百里加急再送去长平。

    一直到那传旨太监去了,在场的众人才都松了口气。

    永慕才要转头相问,忽地又听小唐沉声道:“还请皇上再下一道诏令,命东南沿海驻军,严加防范,仔细操练,不可懈怠。”

    永慕一怔,回头对上那沉静目光,便问道:“这又是为何?”

    小唐见左右内侍在侧,便走上一步,直来至赵永慕身边儿,才附耳低低同他说了一番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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