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基原本存奚落之心……听了这话,不由复又诧异,却仍不敢轻易出口,只顾思量。

    浣溪盯着他的双眼,哀求道:“先生到底有什么法子,求先生告诉浣溪……”

    陈基对上她渴求的眼神,心头微震,见这般如花似玉的女孩子……倘若真的有个好歹……

    正心存不忍,噤口之时,忽地又想起在礼部时候,唐毅同他轻轻说的那几句话……一时左右为难。

    正好儿浣溪又不停相求,竟似扑火飞蛾般迫不及待。

    陈基定了定神,才终于说道:“其实我也不是十分知情,只是听人提起,说是镇抚司的凌大人,近来有一件难办的事儿……急需一个合适的人,究竟是做什么我就不知道了,然而凌大人身为镇抚使,他所为的事情,自然是脱不了腥风血雨刀光剑影,岂是你这种小丫头能掺和在内的?故而我奉劝你……”

    后面这几句话,仍是陈基不忍之意,乃是好心。

    不料浣溪听了,反透出喜色来,竟对陈基道:“凌大人我是隐约见过一面儿的,也知道他跟唐尚书交情最好,这一次在新罗,不是多亏了他搭救的?”

    陈基见她浑然没把自己后面的好心之言听在耳中,不由错愕。

    浣溪又忙道:“然而我不知镇抚使要的是什么人,我倒是不怕他用我,就怕他也看不到眼里……先生可不可以帮我问一声儿呢?”

    陈基先前故意提起此事,实则就是在等浣溪这句话,然而此刻听她果然问了出口,心中却竟没有什么欢喜之意,只皱皱眉看着她:“你……此事不必操之过急,你且回去再细想明白就是。何况你背后尚有应尚书等,不是好玩儿的。等一切妥当了再说罢了。”

    浣溪正满心喜悦,忽地见他这般坚决,只得告退出来,复想了一日,却仍是不改初心……到底一力遂了心意。

    陈基站在廊下想了许久,终于摇头自叹了声:“想来我的修为仍是不足……这本是她一心一意求的,我也不过顺水推舟地点拨罢了,何况又是利国之事……如何我的心里却总是有些过意不去呢?”

    一念之间,忽地又想到小唐吩咐自己之时那八风不动之态,不由又想:“尚书当初命我透信儿给她……是不是也早想到了那小丫头会真的行事起来?还是只为了考验她让她知难而退之意?可尚书自不至于有闲心要吓唬一个女孩子……只怕当初吩咐我之时,就已经算到了她一定会执拗行事……唉……”

    陈基琢磨了会儿,一面儿觉着王浣溪是求仁得仁,且看她如今倒是一副自得其乐踌躇满志似的模样,显然乐在其中;另一面儿却又觉着,让一个娇嫩的女孩儿去做那些男人们都难办成的危险之事,未免有些不忍心……左右徘徊,想不明白,只得低头自去了。

    如此之间,转瞬到了三月,便是王浣纱跟程家公子成亲之日。

    李贤淑早便将一应嫁妆等替她打理妥当,至出嫁这日,前来恭贺的宾客云集,又轰轰地热闹了一场。

    程公子前来迎亲之时,堂上拜别父母,王浣纱跪在地上,着实磕了三个头,才哽咽不舍地去了,惹得李贤淑不由湿了眼眶,又因想到昔日怀真出嫁,更是落下泪来。

    怀真因有身孕,不便前来,只小唐一人来到罢了。只是这婚宴之上,却也仍少了王浣溪,原来在浣纱成亲之前,浣溪便叫王曦带信,说是因有要事……不便前来,叫浣纱见谅……

    自打浣溪去了女学,行事便是这般,有几分独断专行之意,姊妹两人更极少见面,今儿是浣纱的大日子,她仍是如此……浣纱不免有些伤心,然而因应兰风李贤淑等待她真如家人一般,亲亲热热,无微不至……因此浣纱便压住心底感伤,横竖只浣溪平安无事就是了。

    而在程公子迎了浣纱去后,中午开了宴席,众人和乐一番……将近黄昏时候,人才渐渐散去了,小唐因惦记着怀真,也欲告辞而去,应兰风亲送他往外。

    谁知还没出门,就见门外匆匆来了一个人,细看竟是王浣溪。

    应兰风因她先前不回来陪着浣纱,正略有微词,然而浣溪是个自有主张的,何况浣纱都绝口不提,应兰风自然也不便多说,这会子看她忽然回来,应兰风不由诧异,便站住脚。

    浣溪走到跟前儿,早就看到小唐,脸上略有些不自在,却向着两人行礼完毕。

    应兰风便道:“你如何这早晚才回来?可知你姐姐的好日子,你本该在呢?”一语方罢,便见浣溪拽住袖子,道:“义父……且去书房说话,有要紧事。”

    应兰风一愣,却见浣溪紧皱眉头,焦急望着他……小唐在旁相看,也微微诧异,谁知正在这会儿,却见一队人从外进来,为首一人,却是素日跟随凌景深的副手镇抚司的卫长朱淮,上前行了礼,便对王浣溪道:“姑娘如何擅自离开了,快请随我回去。”

    浣溪神情紧张,只盯着应兰风,竟不愿去似的。

    应兰风见这情形蹊跷,便拦住笑道:“不知有何事?今儿小女大喜,朱大人不如喝一杯喜酒再去?”

    朱淮也笑道:“应大人美意相请,本不该推辞,只是我等奉旨行事,不敢怠慢,留着以后再喝罢了。”

    应兰风怎不知道他们这些人地位殊然?纵然是一品大臣也不敢轻易得罪。

    小唐这会儿见了,便道:“到底出了何事?”

    朱淮知道他素来跟凌景深交情深厚,又跟别人不同,便往旁边走开一步,小唐会意,也走到跟前儿,朱淮才低头:“唐尚书恕罪……”不敢一味隐瞒,遂低声道:“王姑娘仿佛从那扶桑细作口中探听到什么消息……不知为何她竟不肯说……还私自跑了出来……”

    小唐听闻,心头一震,不由回头看向王浣溪,却见她正死盯着应兰风,目光中透出焦灼忧虑之意。

    作者有话要说:  虎摸萌物们~啵~(╯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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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更君奉上~

    小伙伴们,要月末了,记得把营养液灌过来,不要过期哦~么么哒(╯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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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7章

    且说唐毅听那镇抚司的来人说罢,自是震惊,知道王浣溪这般不顾一切回来,只怕事出有因,且还是同应兰风相关。

    然而众目睽睽之,又如何能公然徇私,只怕轻举妄动的话,反而坏事。

    于是少不得仍是不动声色,只又看了应兰风一眼。

    应兰风对上小唐的眼神,又看向浣溪,有些踌躇。

    先前王浣溪回府,便把自己如今跟随凌景深行事说了一遍,当时应兰风十分诧异,虽不明白凌景深到底用她做什么,却自懂得但凡跟镇抚司相关,定凶险万分,绝不是女孩儿家能参与的,便竭力阻劝。

    谁知王浣溪早已打定主意,任凭应兰风陈列各种利害,仍是死心不改,一意要去。

    应兰风见她那样坚决,倒也没有法子。试想,——倘若是亲生的,倒也使得,纵然是强关起来或者打上一顿,也务必要拦住不许的,可偏偏王浣溪是义女,若一味阻止,她反而以为是害了她似的,自也不能入亲生的一样打骂。

    因此应兰风见无法挽回,又想到凌景深为人虽则深沉难测,但他又跟唐毅最好,只看在小唐的面儿上,总不至于就生生把浣溪害了……于是便只叮嘱了一番,自放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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