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略停了停,才说道:“说来话长,不过,小姐可否答应我,暂时不要将此事告诉别人?”
怀真道:“你指的是什么?”
招财道:“我会武这件事,唐三爷跟咱们爷都是知道的,小姐如今既然也知道了,只别再对旁人说去。”
怀真听说唐毅跟应兰风都知道此事,不由睁大双眸。
招财眸色一暗,又道:“只今夜这贱/人来此的事,倒是先不必对人说。只因咱们府内近来多事,若是再张扬出去,指不定又有多少闲言流语出来,方才那泼贱,瞧着像是倭国之人,咱们爷又是跟此事沾染才受连累,因此老奴想着,倒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怀真听他说的很有道理,便道:“你说的是,然而……”
一语还未说完,忽地招财脸色微变,道:“外头有人来了。”
――原来此刻,正是凌景深同应佩来院外叫门之时,怀真仔细一听,略听见有些声响,心中自觉古怪:谁在这时侯来到?
招财眯起双眸,道:“小姐,不管是谁,只怕来意不善,我不便留在小姐这里,如今先回去了。”
怀真本还想再问他永福宫之事,听得外头催门声急,只好说道:“招财叔放心,我自不会对人提起。你且去罢。”
招财目光一动,看着怀真道:“小姐也安心,以后那毒女不敢再来侵扰你了。”
怀真只当他是安抚自己之意,便道:“招财叔也留意身上的伤才好。”
招财点头:“我自里间出去,小姐留神应付来人。”说完后,果然进了里屋去了。
怀真本想跟过去看一看,然而见屋内有些破绽之处,又听到外间小丫头嘀嘀咕咕去开门,她忙略收拾一番,拿了琴囊盖在那琴身之上,低头看手上的伤无法掩藏,索性便披了一件鹤氅……
是以之前凌景深来到,怀真才对他隐瞒此事,一来觉着招财言之有理,二来,若是这会子说什么刺客,阖府里越发惊慌不知所措不说,倘或再传到唐府去……
只是怀真怎么也想不到,很不必再传些什么,唐毅已经亲自来了reads();。
且说唐毅虽然看破怀真举止有异,却也想不到她手上的伤竟是如此严重,虽被层层地绢丝纱裹着了,但是连那微露外头的指腹上都微透伤痕,且伤处深深。
他素来不大瞧得了这些,何况这伤是在怀真身上,越发地无法面对,一眼看见之时,竟觉得眼前发昏。
怀真见他已经看破,心中也有些慌乱,又见他遽然色变,只好说道:“不打紧,只看着厉害罢了,如今……且已经不疼了。”然而哪里有不疼?只不过将心比心,想他看着……不至于太疼罢了。
唐毅放开她的手,情不自禁后退了两步,怀真见他这般,不知所措,忙过来单手扶着:“三爷怎么了?”
原来唐毅因酒醉了,正睡得滚热沉酣,忽地做了噩梦,出一身汗,再猛然被那冰雪夜风一激……任凭他身子骨强健,也不免风寒入骨,加上提心吊胆担忧了半夜,如今又见怀真伤的如此,竟有些禁不住之意。
唐毅见怀真来扶,勉强站住,只沙哑着嗓子说道:“是怎么伤着的?”
怀真自不想说,扶着他令坐了,唐毅靠在桌边儿,见她不语,眸中多了几分不常见的锐怒之色:“应怀真!”
自打相识之处,他从来不曾这样直呼姓名,这会子,却是真正气急攻心了。
怀真一颤,竟不敢再隐瞒,便低着头,果然把先前美纱子乔装假扮小丫头……如何行凶的事儿说了。
本还想瞒着招财之事,然而唐毅跟凌景深一样,都是心细如发之人,来时早看出那地上残存的脚印痕迹,――明明是两个人交手所致,哪里容得她打混过去?
怀真虽有心遵从招财之意,但奈何面前的人是他……她只吞吞吐吐说了一句:“有个人救了我……”
他立刻就猜到,直接问道:“招财?”她还能说什么?只得垂头不语,等同默认。
唐毅从头听怀真说完,轻轻握着她的手腕,竟不肯放。
怀真觉得他的手不似平常那样温热,反而冰凉,且阵阵发抖似的,怀真便道:“三爷,你怎么了?”
唐毅也不答,只是把她小心搂入怀中,在她发端亲了又亲,轻声说道:“是我……差点儿害了你……”
这却也正是怀真先前担忧的……方才她跟唐毅说那经过之时,美纱子提及关于他的话……以及那些什么利用她来报复等的话,她一概都不曾提过,便是怕唐毅会把今夜之事归咎自个儿身上。
此刻闻言,怀真便低头去,道:“跟你又有什么关系,我们……都已经已经……”
怀真虽不曾说完,唐毅一颤,却明白她的意思了,不由搂紧了她:“别这样待我,怀真,不许你离开我。”
怀真心头酸酸楚楚,唐毅喃喃道:“答应我好不好?跟我回府……太太跟小瑾儿都等着你回去,你当真舍得抛我抛我们么?可知我终究舍不得你……”他身上竟是冷极,仿佛只有抱紧了她,才能得一份暖意,只是不管如何拥抱,竟都无法满足,只盼着再多一份亲近,至那温存入骨,抵死缠绵,难分彼此的境界……才妥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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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7章
话说凌景深出了应府,因见唐毅仍然按捺不住去了,他踌躇片刻,便上了马车,抱臂静坐等候。︾樂︾文︾小︾说|
如此等了有半个时辰,眼见时候越发不早了,景深自忖唐毅多半留在里头了……正想打道回府,忽地听外间侍卫低声道:“大人!有动静了!”
凌景深睁开双眸,推开车门,把眼一看,却见自应府的墙边儿,有个人慢慢走来,身上披着斗篷,正是唐毅。
景深忙跳下地,踩着雪奔过去,心中还想着取笑他几句,谁知还未到跟前儿,就见唐毅一个踉跄,竟是猛然往前栽倒。
景深吓了一跳,急闪身到跟前,将他及时抱住,低头看时,见唐毅面白如纸,竟是已经晕厥过去了。
天地静默,雪落无声,应府里外静悄悄地,那辆停了半夜的马车也不知何时离去了,只有深深地车辙仍在,却又飞快地被飞絮似的雪填满抚平,就仿佛从未有人来过一般。
一夜无话。
次日一大早儿,怀真撑着起身,低头看手,隐隐肿了起来,仍是疼得不可言说。
另一个小丫头因不见仲儿露面,便探头探脑进来,才要打听,怀真道:“你去打水来。”小丫头不敢多嘴,当下去了。
半晌回来,怀真打发她出去,自己勉强擦洗了手脸,挣扎着换了衣裳,不慎碰到手,疼得整个人欲晕过去。
正要叫小丫头进来梳妆,却见笑荷进门来,道:“夫人说她那里有人,让我仍回来伺候姑娘。”又看怀真换了衣裳,只不过有些不大整齐,便给她略打理周正,信口问道:“这屋里别的丫鬟呢?”
怀真低头道:“不大惯用,叫她们出去了。”笑荷便给她梳了头,出外往徐姥姥房中来。
谁知徐姥姥却并不在房中,问了丫头才知,却是去见应玉了。
自从得知李霍殉国之事后,应玉惊厥过去,醒来之后,整个人呆呆痴痴,像是傻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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